上弦月,勾出一片溫柔。當鳳卿宸以國事繁忙爲由,成功地甩脫了一干妃子之後,在清林雅筑的門口,他毫無意外地看到了鳳鏡夜,沒有朝服,只有一身素白衣衫。
“皇兄。”鳳鏡夜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他從清林雅筑出來這件事情再正常不過。
“你好像,很喜歡她?”鳳卿宸負手而立,揚眉看着鳳鏡夜。有些事情,只通過暗示去解決好像是不夠的,所以,他決定說清楚。
“皇兄的人,臣弟該是稱一句皇嫂吧?”鳳鏡夜瞟了一眼蘇雅容的寢殿。其實,只有皇后才能稱得上是他的皇嫂,至於旁的人,也不過是妾室,但是他知道,蘇馨蕊和蘇雅容,哪一個是名義上的,哪一個是他皇兄心上的。
“鏡夜,”鳳卿宸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忽然問了一句,“不在皇宮的這些年,你在哪裡?”
“皇兄可是在懷疑臣弟就是她找尋多年的師兄?”鳳鏡夜笑起來,“臣弟恐怕沒有那麼好的福氣,能被了無居士收爲徒弟。她不知道他的師兄,臣弟卻是知道的。這些年來往於江湖,行蹤不定的玉面神醫,纔是她自小依賴的人。”
“鏡夜,你想多了。”鳳卿宸靜靜地望着鳳鏡夜的眼睛,長長一嘆,語氣緩和下來,“你是朕唯一的手足兄弟,朕不會懷疑你,只是覺得容兒自雪山上下來之後就不曾真正的快樂,你也知這後宮之中危機四伏,如今她這般依賴你,恐怕也是她沒有安全感的表現,朕有朕的身不由己,若是有你處處護着她,朕也安心些。”
“臣弟,遵旨。”鳳鏡夜頓了頓,終是正了顏色,下跪接旨。
“罷了,你我之間,就莫要這麼多的虛禮了。”鳳卿宸將鳳鏡夜扶起來,“晚宴的氣氛委實壓抑了些,也難怪她會逃跑。鏡夜,照顧她辛苦你了,朕卻不得不再辛苦你一些,今日她贏回來的銀子,都拿去做軍餉吧。”
“是。”鳳鏡夜忽然揚起一個笑容,“還有一事要恭喜皇兄,容奉儀的圖紙天下無人能制的消息一出,不僅匠癡出山了,還有好幾個世外高人一齊出山,向我鳳凰城趕來。”
“好!”鳳卿宸果然龍心大悅,“沉霄,朕命你帶朕口諭,將四方而來的能人異士請進宮中,以上賓之禮相待,入住武英殿。”
“是。”百里沉霄領命而去。
“皇兄,臣弟先告退了。”
鳳卿宸看着鳳鏡夜遠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他擡步向清林雅筑走去。
“皇上吉祥。”訪琴和問棋見到那一襲明黃,忙跪下身來。
鳳卿宸看着她們手中端着的水盆和毛巾,不禁皺了皺眉毛,難道是她生病了?“容奉儀怎麼了?”見訪琴和問棋低頭不語,鳳卿宸不禁急了,“說,她怎麼了?”
“皇上?”聽得動靜,顏兒從寢殿內跑進門,一見是皇上,也嚇了一跳,忙跪下回話,“回皇上的話,小姐她……她因爲貪嘴,多喝了幾杯七王爺的桃花釀,如今正在殿內醉得不省人事。”
聽出了顏兒口氣中明顯的埋怨之意,鳳卿宸有些無奈,自己不是大夫嗎,身上不是有些功夫的嗎,怎麼還會醉酒呢?難道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故意爲之的嗎?他大步跨進寢殿,果然聞到了濃濃的桃花釀的香氣,牀榻上的人兒,只穿着寬大的寢衣,可能是因爲燥熱,所以兩條胳膊都露在外面,皮膚因爲桃花釀的酒勁而顯出了誘人的紅粉。鳳卿宸比起眼睛,平靜了一下因她而起的慾望,畢竟他是個正常男人,畢竟她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忽然有些後悔,也有些慶幸,他今日也喝了不少。
“皇上?”顏兒小心翼翼地喚了鳳卿宸一聲,領着訪琴和問棋進了門來,一見蘇雅容的睡相,忙跑過去用被子將她裹好,又接過訪琴遞來的布巾,輕輕給她擦拭着額頭的汗。
“你們先出去吧。”鳳卿宸忽然開口。
“這……”顏兒看了看睡得什麼都不知道蘇雅容,又看了看眼神漸漸冰冷的鳳卿宸,無奈地退了出去,心中暗暗祈禱,可不要發生什麼事情啊……
“容兒?容兒?”鳳卿宸坐在牀邊,將蘇雅容凌亂的碎髮輕輕撥拉開,手指拂過她的面頰。可能是因爲他的手掌的溫度有些高,蘇雅容本能地向旁邊靠過去。
鳳卿宸笑笑,伸手擰出一塊冷布巾,學着顏兒的樣子爲她擦汗。從小便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皇子,從未這樣照顧過人,鳳卿宸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舒服。
“卿宸……”蘇雅容的喃喃自語讓鳳卿宸驚喜地愣住了,只是一瞬間的愣神,蘇雅容卻是嗅着他的龍涎香蹭到了他的懷裡,“唔……鳳鏡夜是壞人,他告訴我那是桃花釀,卻沒有告訴我是今年的新酒!新酒會醉的,頭疼……嗚嗚……”
蘇雅容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咽咽的,鳳卿宸擡手摟住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看着她因爲難受而皺起的眉,不禁將手抵在她的背心,緩緩爲她輸送着內力解酒。慢慢的,蘇雅容安靜下來,皮膚上的粉紅漸漸淡了,身子也沒有原來那麼熱了,她攀
着鳳卿宸的胳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鳳卿宸瞧着她像個嬰兒一樣毫無防備地蜷縮在他的懷裡,不自覺地笑起來。他輕輕將她抱起來,自己也躺上牀榻,將她摟好,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很多年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輕鬆,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就這樣擁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沉沉睡去,鳳卿宸正要休息,卻感覺到懷中的小女人動了動,他忽然很害怕,害怕她醒來,慌張地推開自己說着“皇上吉祥”,所幸的是,這個小女人只是覺得他摟得不大舒服,兀自嘟囔了幾句,將他的胳膊當做被子一樣拉扯了幾下,將腦袋埋在他懷裡繼續睡了。
鳳卿宸勾了勾脣角,重新閉上眼睛……
漪瀾小築。
“主子,你怎麼回來了啊?”月鳴見鳳鏡夜拎着一大堆空着的酒壺一個人走了回來,很是不解。
“不然呢?你是希望本王冒着生命危險睡在清林雅筑,還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將她抱回來?”鳳鏡夜輕輕瞟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繼續往裡走。
“主子,你就不擔心麼?”月鳴實在是想不明白,多好的夜晚啊,他家主子就這麼錯過了?真心的將那個女人送給了自己的皇兄?不能吧?
“擔心什麼?”鳳鏡夜轉過身來,因爲逆光而模糊的臉看起來很是邪魅,“她喝得可是今年新制的桃花釀。”說罷便輕笑着走進了寢殿。
“月鳴,王爺他……”風吟走過來,看着寢殿,眉目間有些擔憂。
“新制的桃花釀?”月鳴想了想,忽然就很開心的笑起來,“這個時候,皇上應該恨死王爺了!”
“爲什麼?”風吟還是不解。
“因爲新制的桃花釀很容易喝醉,被桃花釀灌醉的人雖然醉得不省人事,但是會很本能地排斥熱的東西,如果皇上給她解酒,那麼她就會清醒。無論解不解酒,今晚她都是安全的。”雪啼淡淡地解釋着。
“那,如果皇上用強的呢?”風吟還是放不開皺着的眉頭。
“呵呵哈哈,不可能的啦,她是誰啊,蘇雅容啊,她的金針可是隨時待命的,就算是睡熟了還是有本能的,要不然咱家主子怎的到現在還沒有得手?”月鳴笑得前仰後合。
“月鳴,進來。”溫柔的聲音就好像是催命的符咒,從寢殿裡傳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化作一張大網,將月鳴兜頭罩住。
月鳴一步一哆嗦,看向風吟和雪啼的眼神中滿是幽怨,可是,沒有人會救他,因爲,誰都不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