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臂之力

齊蘭國三大節日之一的七夕節結束了,整個節日促成的金玉良緣數不勝數,其中最大姻緣便要數齊蘭國和鸞國的和親了。

在節日的最後,金龍部落首領、齊蘭國盟主不羈寒致辭時正式宣佈了和親,而大婚之日就在五日之後,多少人唏噓、多少人眼饞。

……

滿堂院。

被歡快的節日渲染,衆人即便是回了院子依舊無法從歡樂的氛圍中出來,夏初螢也是心情很好,沐浴更衣後便沉沉入睡。

沒人知道夏初螢編了花環,更沒人知道夏初螢的花環送給了不羈丹。

……

不羈丹的寢室。

花環放在了桌子上,而不羈丹則是盤腿坐在牀上,支着腮盯着桌上的花環看。

門被推開,是夏草,她來收不羈丹脫下的衣服。“四公,你看什麼呢?”說着,順着不羈丹的眼神看去,自然看到桌上花環。驚訝,“你怎麼將收到的花環帶回來了?真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不羈丹依舊不理,繼續盤腿看花環。

夏草又等了好一會,見不羈丹不肯言語,便哼了聲,抱着不羈丹的髒衣服出去了。

而反觀,不羈丹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盯着桌上花環看。少頃,他忍不住大喊一聲,噗通躺在牀上,修長的四肢伸開呈大字型,臉上是一副費解的摸樣。他的思緒忍不住回到了幾個時辰前……

當看到夏初螢將花環戴在他頭上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問,“蠢公主,你花環爲什麼給我?”

初螢答,“你送了我佩刀,我還你花環,禮尚往來。”

不羈丹又問,“難道送你佩刀的人,你都要還上花環?”

初螢想了想,道,“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再編兩個花環。”

不羈丹恨鐵不成鋼,“蠢公主你是不是蠢?那兩個傢伙……當然,還有我三哥在內,因爲佩刀差點害了你,你還要送他們花環?”

“你的意思是,不送了?”初螢道。

不羈丹冷哼,“廢話,他們是害你,只有小爺我是救你,你爲什麼要送他們花環?”

夏初螢忍不住笑了下,“但有一點不可否認,他們真是對我表達愛意,而只有你不是。”

不羈丹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喂喂蠢公主,你真要同意他們?別傻了,你註定要嫁給老爹的。”

夏初螢對送佩刀的幾人自然沒有愛意,但聽不羈丹這麼說,卻覺得反感得很。她狠狠地等了其一眼,道,“嫁盟主與同意他們有矛盾嗎?不羈卿可說過繼婚呢。”說完,再也不想理會不羈丹,轉身跑回了篝火晚會現場。

思緒到此結束。

平躺着的不羈丹眨巴了幾下眼睛,而後翻身,側躺在牀上,喃喃自語,“繼婚!?”

……

與節日的火熱不同,金龍部落的某個院子,陰沉死氣,所有人都屏氣吞聲、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正在氣頭上的女主人。

這個院子女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部落二夫人,朱娜。

雪菱恭敬站在一旁,將晚會的所見所聞都一一告知朱娜。

“你說什麼,今天站在盟主身側進行致辭的是金玉公主?”二夫人忍不住尖叫。

雪菱面露惶恐,點了點頭,“是啊。”

“華月呢?本夫人不在,也應該是華月站在盟主身旁,哪能輪到那個小*!?”二夫人的大喊聲聲嘶力竭。

雪菱面色更是難看,小心翼翼,“雪菱也不知,但三夫人從來都不是個願出風頭的,也許……”

“廢物!那個廢物!”二夫人狠狠拍打椅子扶手,“兒子是廢物、當媽的也是廢物,母子倆真是扶不起牆的爛泥!”她自然瞧不起三夫人,更不願三夫人在盟主身邊出風頭,但與金玉公主相比,她更希望站在盟主身邊的是華月。

畢竟,華月即便是暫時站在盟主身邊,那位置也是坐不牢,早晚要還給她。但金玉公主卻不是,她知道金玉公主只是外表看起來懵懂純良,其實是個有心機的。

“對了,夫人,辭職時,盟主宣佈了大婚日期。”雖然身爲二夫人的心腹,但雪菱說到這個問題依舊微微顫抖,生怕脾氣暴躁的二夫人遷怒到自己身上,“日期定在……五日後。”

“什麼!?”二夫人一聲尖叫後,眼中一暗,頓時身子無力地癱在椅子裡,“這麼快就……大婚了?”

雪菱不敢說話,連頭都不敢點,只能死死低着頭。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二夫人重新振作,看到了一旁的雪菱,一把抓住雪菱的胳膊,捏得死死。“雪菱,你是本夫人最器重的,平日裡也是最聰明,你快爲本夫人想個辦法。”

雪菱的胳膊被掐得很疼,咬牙忍着,道,“夫人還請冷靜,千萬別慌,只有冷靜才能想出好辦法。”

二夫人鬆開手,垂下眼,惡狠狠盯着面前地面,眼神如同能殺人一般。“不行,一定要阻止這個和親,說什麼也要阻止,如果阻止不了,以後就沒有本夫人的位置了。”

雪菱面色一白,跪下搖頭,“夫人萬萬不可,千萬別因憤怒紅了眼而做出什麼錯事,和親在所難免這件事,是您講給雪菱聽的,難道您忘了嗎?”

二夫人一愣,抓起一旁的馬奶茶杯,狠狠摔在面前,“可恨,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他們大婚,看那個小*在本夫人面前作威作福?”

雪菱低頭想了想,面色突然猙獰,“夫人,雪菱認爲,既然大婚在所難免,那就讓盟主與金玉公主大婚吧,但只要金玉公主得不到盟主的寵愛就可以,如果盟主能對金玉公主深惡痛絕就更好了。”

二夫人冷笑,“深惡痛絕?你說的簡單,要怎麼做才能讓盟主對那小*深惡痛絕?”

雪菱道,“其實很簡單啊,夫人您想,男人爲何會厭惡一個女人?就雪菱看來有三點:一是驕縱跋扈、無法無天,有損男人的面子;二是面目醜陋;三就更簡單了,不貞。”

別說,無論雪菱說的是對是錯,但這三點說出來後,二夫人還真冷靜了下來,少了火氣。

二夫人細細想了想,而後深深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陰毒的笑容,“好,說的好!雪菱你不愧是本夫人的心腹,在最關鍵的時候果然最能靠得住。”

雪菱趕忙道,“夫人過獎了,這些都是雪菱應該做的,夫人當年對雪菱全家有救命之恩,雪菱便是做牛做馬都應報答夫人的恩情。”

二夫人的臉上少了猙獰,多了自信,她先是將其他侍女都遣了下去,只留雪菱在身側商量。“你說的第一點,想辦法暗害也不是打不到目的,但還有五日就是大婚了,來不及。你說的第二個辦法……”二夫人頓了下,而後臉上笑容陰毒。“可以考慮。”

雪菱趕忙搖頭,神色慌張道,“夫人不可,如果金玉公主毀容,會鬧得人仰馬翻,和親也是勢必會終止,先不說鸞國皇帝會不會震怒發兵討伐我們,只說令其他部落有機可乘,盟主的位置可就難保了!”

二夫人這才恍然大悟,一拍額頭,“也是,是本夫人氣糊塗了,現在我們既不能停止和親,又要讓盟主厭惡金玉公主,只能用第三種方法……對,第三種方法最好,不貞!”

因爲心中有了底,二夫人越笑越得意,“讓盟主親眼見到姦夫淫婦勾結,但卻不能聲張,這樣既讓盟主對其反感,又不引起金玉公主的警惕,最好,最好!但這姦夫的人選……”

雪菱眉眼一彎,“夫人您忘了,這姦夫人選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二夫人也隱約想起了一個名字,“你是說?”

雪菱點頭,“沒錯,雪菱說的不是別人,就是北申譽、北大人啊。”

二夫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在地上慢慢踱步,“北申譽……呵,真是個好人選,他應該是對金玉公主有心思吧,而金玉公主那小*既然收了北申譽的佩刀,肯定也是有意思的,就這麼定了,北申譽。”因爲陰謀有了着落,二夫人一張保養有佳的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容,“但怎麼捉姦在牀呢?”

雪菱繼續開始思索,不大一會,如同想到了什麼,“夫人,我有辦法。”說着,湊近了二夫人的身旁,對着耳朵對其私語起來。

只見,二夫人的眼,先是大睜,如同聽見了什麼人世間第一妙計一般,而後眯成縫兒,縫兒中陰險的目光銀閃閃,讓人生寒。

……

早起,平靜的滿堂院迎來了一名常客——三公不羈卿。

早飯完畢,夏初螢正覺無聊,見不羈卿來,趕忙命秋雲布棋盤。她喜歡和不羈卿下棋,因每一次都有收穫,不羈卿總是能點醒她什麼、提示她什麼。

甚至有時候,夏初螢只覺得不羈卿之前的愚傻是裝的,實際上確實老謀深算、狡猾入狐。

不羈卿剛進入了大廳,就見秋雲等人嘰嘰喳喳開始佈置期盼、沏清茶、上茶點,忙得不亦樂乎,而夏初螢則是笑吟吟坐下棋盤的一側,翹首以待這名對手。

不羈卿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忍不住輕笑。

晨起陽光美好,卻敵不過美男一絲笑意。

大廳外頭頭擠滿了宮女們,都想偷偷見三公的倩影,雖這倩影一詞常用於女性,但在三公身上,卻也是恰當描繪。

別說大廳外的小宮女,就是秋雲等人也忍不住偷看去看,與愛慕無關,只是喜歡欣賞美人、犒勞雙眼。

“公主殿下,今日在下來,可不是與您下棋的。”不羈卿道。雖然很想公主下棋。

“啊?”這回答還真出乎夏初螢語聊,不羈卿來不是下棋?“那是來求教?問題是,本宮將所有書籍都派人送給你看了,除了那些書上的知識,本宮也沒什麼本事了。”

“不不不,也不是來求教。”不羈卿尷尬,原來在公主眼裡,他每次前來目的只是如此。

“那是什麼?”初螢不解,本來張羅着的衆人也都回過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不羈卿。

不羈卿受到這種注目禮,也只能是無可奈何。“是這樣,昨天晚會結束,父親卻深夜招我,讓我三日內辦一件大事,這件大事必須改變部落、讓部落中人受益,若三日內我辦成這件大事,會給我指派職位。”

“指派職位!?”初螢也忍不住驚訝,“太好了,那說明盟主要重用你了,恭喜你,你這麼多天的努力沒有浪費。”夏初螢的話是由衷而發,三公不羈卿的帳扎包夜晚燈火通明,而早晨不久,三公便出了門,巡視部落,深入部落的生活。

不羈卿苦笑,“殿下,在您恭喜在下之前,就不能幫在下想想辦法?我還真是一籌莫展呢。”

夏初螢一愣,這纔想到那苛刻的條件,一拍額頭笑了起來,“對哈,是本宮疏忽了,難道是晨起還未清醒?算了,不開玩笑了,咱們詳談。”

秋雲等人見主子不會下棋了,便又將剛佈置好的棋盤收了起來,將香茗與差點擺在兩人桌中央,而後安靜退了下去。

“坐。”初螢一指自己對面的位置,而不羈卿坐下。“你有什麼頭緒嗎?”她相信,不羈卿不會毫無頭緒的,不知爲何,她就是相信。

不羈卿擰眉,口吻平和。“確實有一些想法,但卻又忍不住鄙夷自己的想法。”

“爲何鄙夷?”夏初螢疑問。

不羈卿幽幽看了夏初螢一眼,而後嘆了口氣,“齊蘭國人不喜讀書,以力量爲尊,他們不知這個世界早已不是用力量能解決一切,更重要的先進的兵器、科技以及文化,這些我卻瞭解。”

初螢認同地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不羈卿繼續道,“所以要徹底改變齊蘭國的落後,就勢必要將先進的科技文化引進來,這些我也知道。但……父親的意思讓我用自己的力量做一些事,如果單純的引進外部文化,豈不是作弊?”

夏初螢明白了不羈卿的意思,心中竟忍不住感慨其人品,對不羈卿的好感加深。“本宮倒覺得,看問題不能那麼絕對,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這一點之前本宮一直在向你灌輸,爲什麼你又開始鑽牛角尖了?盟主的要求那麼刁鑽,如果你還給自己設置無形的關卡,那豈不是爲難死自己?”

不羈卿皺着眉,對夏初螢的話未表態,既未表現出同意、也未表現出不同意。

初螢繼續遊說,“再說,也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盟主病沒苛刻地要求你非要研發一件他人未做過的事,也許盟主的意思便是暗示你趁機將先進文化引入部落呢?”

不羈卿好像是對夏初螢的提議有了興趣,道,“殿下的意思是?”

夏初螢笑眯眯的,“在這三天裡,你可以辦一個知識普及班,先將部落裡的大臣、管事集結起來,爲其講一些先進的知識,讓他們知道齊蘭國落後的根本原因啊。”

不羈卿瞭然地點了點頭,但俊美的臉上依舊是茫然,“如果這些我做了,公主殿下要做什麼呢?”

“啊?”夏初螢被一下子問住了。“這個……”尷尬地伸手撓了撓頭,這些好像真應該是和親公主應安排臣子來做的哈。

不羈卿忍不住笑了,見平日裡總是老神在在的金玉公主也有慌張尷尬的一面,只覺得可愛得緊,真想伸手將其擁入懷中。

當然,抱,他是不敢的。最終也只能在心裡想上一想,卻不敢真正下手去。

“沒關係,你就說這一切都是本宮的授意就好。”夏初螢一拍胸脯,很夠義氣。

不羈卿修長的手指輕掩在薄脣上,淡笑,“若那樣,父親豈不是知道我找公主做救兵,更是承認了作弊罷。”

夏初螢一下子泄了勁兒,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盟主那個老東西,怎麼這麼會刁難人呢?如果真想刁難,去刁難臭雞蛋啊,幹什麼欺負不羈卿,難道是因爲不羈卿太乖太用功了?嘖嘖嘖,還真是捏柿子挑軟的,原來老子坑兒子也遵循這個道理。”

“公主您說什麼?”不羈卿沒聽清。

初螢趕忙道,“沒沒,本宮什麼都沒說。”笑話,當着人面罵人家老子,豈不是打臉?

不羈卿嘆了口氣,“其實今日我來此,已經算是作弊了罷。”

初螢翻白眼,“作弊個屁,遇到問題找朋友商量那算什麼作弊?難道屢屢閉門造成纔算真英雄?”

不羈卿一愣,美眸大睜,盯着夏初螢而失神。

初螢不解,“怎麼了,我說什麼說錯了?”

不羈卿這才反應過來,失笑地搖了搖頭,“不,只是心中高興罷了。”

初螢驚訝,“高興?有什麼可高興的?問題這不是還沒解決嗎?”

越過桌,透過裊裊上升的香茗水汽,不羈卿看着夏初螢微笑着,眼神溫柔,聲音更是溫和寵溺。“因爲這是第一次,你對我放下架子。”

初螢倒吸了一口氣,而後有些心虛,“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對你總端着公主架子是嗎?現在回想一下好像還……真是那樣啊,抱歉了,主要是從前我們兩人不熟嘛。”說着,伸出了粉色小舌頭。

不羈卿未生氣,只是淡笑着微微搖頭,“不,不是公主的架子,而是陌生人的架子。”

“啊?”夏初螢一驚,而後下意識想辯解,“都說了,因爲我們之前不熟,現在不是熟悉了嗎?”

不羈卿依舊是淡笑如斯,“從前,你總是用或高高在上、或客套見外之感,將我推開你世界之外。在我面前,你永遠是睿智的、端莊的、一舉一動都合乎皇家禮儀的金玉公主,只有在四弟面前纔是這般真實可愛的摸樣,你知道,我從前有多羨慕嗎?”

“真……的嗎?”她以前沒意識到。

不羈卿笑而不語。

夏初螢細細回想一下,好像還真是那樣,她總覺得和臭雞蛋更熟悉一些。“你別自責也別失落啦,真的不是我有多喜歡臭雞蛋,實在是那丫的太可恨了,每次都將我氣得原形畢露,所以……才……”

不羈卿笑道,“沒關係,不用解釋了,你以後也這樣對我就好。這茶,真香。”轉了話題的同時,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住美眸中的傷感與不甘。

爲何金玉公主一直對他拒以千里,爲何對他便高高在上?因爲他是卑微的,根本未達到與之並肩的地位。他知道,永遠知道。

但沒關係,他可以努力,他會用盡一切辦法、用盡所有時間追趕兩人的差距,他總有一天不僅要與她比肩,更要讓她對自己崇拜、仰望。

當不羈卿再次擡起眼時,眸中的冷光早已瞬時升溫,如同暖陽一般。

“既然你沒有什麼好建議,我便先告辭了,這三日我應該太忙,無法陪你,抱歉。”不羈卿的清澈好聽的聲音比微風還溫柔,簡單一句話實際上確實費勁心思,他在慢慢滲透、暗示,進而扭轉兩人的姿態。

“等等,”夏初螢趕忙叫住他,剛剛按個話題她依舊想解釋,“你真的別多想,我絕對不是厚此薄彼,其實我與你和臭雞蛋的交情都差不多的,真的是因爲那個討厭的傢伙總是將我氣得火冒三丈,所以才……好像是親近一些的。”

交情差不多!?

當不羈卿聽見這句話時,只覺得心底有滔滔怒火,怎麼可以是差不多!?四弟對她百般挑釁,屢次讓她下不來臺,而他卻可以爲了她奉獻生命,送上最寶貴的佩刀,最終得到的回答只是“交情差不多”!?

不羈卿驚覺自己不小心泄露了憤怒,趕忙以手握空拳在脣邊,裝作乾咳,以便掩飾。

卻沒想到,因爲裝出的假咳卻引發了真咳,這咳嗽一發不可收拾,直咳得聲嘶力竭,面色蒼白,喉中有了甜腥。

夏初螢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咳咳……沒……咳咳咳咳咳咳……沒事,公主別……咳咳咳咳咳……”他努力憋住咳嗽,卻發現根本不能抑制,連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到最後竟咳得胸腔生疼,頭暈眼花。

夏初螢將不羈卿另一隻手拉到桌上,將手心向上翻起,爲其診脈。

隨着時間的推移,夏初螢的雙眉皺得越緊,“不行不行,以後你不許再熬夜了。”

“啊?”不羈卿一愣。

初螢認真盯着不羈卿雙眼,“你可知,夜晚陽氣斂藏,陰氣在外,陰陽和順則人寐,陽氣當收不收,浮陽在外,直接耗損人體庫藏元氣,久而久之,則陽元虧虛而陰亢,腰膝痠疼,眩暈耳鳴,失眠多夢,形體消瘦,潮熱盜汗,五心煩熱。而你呢?本身底子便不好,陽虧陰虛,如今又屢屢熬夜,難道你不要命了?”

“哦……這樣。”不羈卿還第一次知道熬夜有如此多的壞處。

夏初螢放下不羈卿的手,嘆了口氣,“記住,以後不許熬夜了,一會我讓趙太醫給你看看,開些補藥先吃着,知道了嗎?”

不羈卿突然衝動,忍不住伸手抓住夏初螢正欲收回的小手。

只覺得柔若無骨,滑若凝脂。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夏初螢正欲繼續叮囑什麼,卻突然戛然而止,“我……我……”一邊說着,一邊努力拽回自己的手。

不羈卿卻不肯,也不說話,只是捏着,握着。

夏初螢知道,若自己強硬收回,不羈卿是阻礙不了她的,雖然不羈卿是男子,但到底是身子弱不經風,但她還是沒有收回。

不是因爲喜歡不羈卿,也不是因爲貪戀這種愛慕。而是因爲不羈卿手心的冷汗以及微微顫抖。

夏初螢驚訝地看了一眼鎮定淡然的不羈卿,沒人能看出來他的忐忑,但他手心裡的冷汗卻說明了一切。

她想起之前他對她的表白,說不感動是假的,這是她夏初螢今生今世接受到第一個男子的追求與愛慕,沒有功利心,並非因爲她的容貌、地位而愛情,只因爲她是夏初螢。

雖然她不喜歡不羈卿,卻也不討厭,心底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憫,更是有一種深深的同感。當年她也是這麼卑微地喜歡一個人,正如不羈卿如此卑微的喜歡她一般。

不同的是,她用滔天的權勢強取豪奪,而不羈卿卻是用生命以及身體健康來努力換得。

與不羈卿相比,她愧疚難當。

兩人的手就這麼平放在在桌上,握着,看似很平靜,最起碼錶面看起來。

兩人都沒說話,整個大廳氣氛變得很詭異,又曖昧,而兩人又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未打破這尷尬。好在,大廳裡除了兩人外別無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夏初螢感覺不羈卿手心裡逐漸乾燥溫暖,這才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手,將自己小手縮了回來。

而這一次,不羈卿沒爲難他,因爲心中已知夏初螢做了極大讓步,心中除了竊喜便是歡愉。

雖然手分開了,但兩人依舊沒說話,氣氛越來越尷尬,絲毫沒因爲分開了雙手而得到緩和。

不羈卿覺得不能由女子來厚臉皮先說話,這種時候應該作爲男子的自己來說。“那……那個,剛剛你說,因爲四弟屢次找你比賽,所以你們之間距離縮短,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想想找你比賽的內容?”

夏初螢一愣,“啊……恩,”又覺得這樣肯定不太對,趕忙道,“你要找我比什麼?難道是下棋?好吧,如果真是下棋,我認輸了。”不得不說,不羈卿的棋藝出奇的好,兩人剛剛認識還能交手,但每一盤棋下來,不羈卿都能頓時提升棋藝,更誇張的一天,從第一盤棋道第五盤棋,夏初螢只覺得好像直接換了個對手。

不羈卿是個可怕的人,整個金龍部落,只怕除了夏初螢外,還無一人意識到。

不羈卿有些後悔,他當時太過想證明自己,竟在博弈時絲毫不留情面,早知道,他放些水好了。“其他呢?換一個比賽,你想比什麼就比什麼。”

夏初螢見到不羈卿那認真的神態,忍不住撲哧樂了出來,而後眯着眼,“其實本宮最厲害的真不是棋藝,而是女紅,要不然我們兩人就比女紅好了。”

在鸞國,男子最不屑地便是女紅。

深知鸞國文化的不羈卿也知道,但只要夏初螢能高興,他沒什麼意見。“好,就女紅,但公主得給我十八天的準備時間,實際上是十五天,因前三天我必須要應付父親下達給我的命令。”

夏初螢一愣,更是哈哈大笑起來,“我逗你呢,你還真信了,十五天你練出女紅絕活,那我去自盡好了,我用了二十五年才練出來手藝呢。”

不羈卿笑着搖頭,“不,我原本並未打算贏,這十五天只是不想輸的太難看而已。”

初螢嘆了口氣,“算了吧,我們兩人就別比了,你先想想怎麼應付你父親吧。”

氣氛重回輕鬆,不羈卿這才鬆了口氣。

“哦對了,”夏初螢突然如想到了什麼一般,“我們鸞國上到皇宮下到各個衙門都有卷宗,其實想了解一個國家或一個地區治安、經濟以及真實的一面最好的方法便是卷宗了,你們金龍部落可有卷宗?”

不羈卿也是驚訝,“有。”

夏初螢一拍手,“對,那你現在起研究卷宗吧,希望能從卷宗上發現什麼問題,三天內做一件最直接、讓族人最快得到收益之事。”

不羈卿驚喜點頭,“好,多謝公主提醒,那我去了。”

初螢也笑着點頭,“去吧去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好了。”

不羈卿站起身來,急匆匆向外走,但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深深看了夏初螢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不羈卿離開,秦詩語等人則是入內。

“公主殿下,您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秦詩語笑道。

夏初螢點頭,“是啊,因爲他終於振作起來了。”而後笑着看向秦詩語,“盟主開始交給他工作了,只要他順利完成,以後定要翻身得到重用。”

秦詩語臉上的笑意加深,“公主的意思是,三公是個可造之材?”

初螢苦笑,“豈止可造,本宮有種預感,他以後定是個十分十分可怕的人物。”

夏初螢的話,讓秦詩語等人都是驚訝,因爲三公是什麼模樣,大家都有目共睹,從前懦弱卑微得整個部落人都可以給他白眼,如今雖有起色,但與公主口中“十分十分可怕的人物”卻實在差距甚大。

夏初螢眯着眼,意味深長的看着不羈卿遠去的背影。

普通人,怎會體會夏初螢的想法,有夏初螢的眼識。

秦詩語見此,心中竊喜,隱晦道,“公主殿下,奴婢之前提議之事,可否請公主三思?”

夏初螢一愣,她自然知道秦詩語的意思,秦詩語希望她能接受不羈卿。她知道身邊人的想法,她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找到個好歸宿。

“再說吧。”夏初螢含糊其辭,但當拿起一塊點心準備放入口中時,卻突然在自己手上聞到一股香味,這種香味是集花香、草香和藥香於一體,是不羈卿身上的味道。

她想起那冷汗溼潤又微微顫抖的手,最終嘆了口氣,“本宮會好好考慮的。”

秦詩語笑意加深。

……

接下來的三天,不羈卿真的找來了金龍部落的卷宗,開始日夜研讀了起來。

夏初螢命趙太醫,每日到不羈卿的院子裡,爲其診脈,而名貴藥材更是跟不要錢似的開出,熬製出一忽又一壺補藥,送到不羈卿的房內。

聽說,三公不羈卿每次喝那苦得要人命的補藥時,笑容都尤其美。即便是平日裡伺候不羈卿的侍女們,見到那一幕,都會驚豔得忘了一切,只愣愣地站在原地,貪婪地看着。

其中,銀芝爲最。

但今日的銀芝已不是往日的銀芝,再也不敢對三公不羈卿大呼小叫,也再也不敢指手畫腳,三公的院子,唯一的主人便是不羈卿,無之一。

是夜,有人到來。

是一名女子,是不羈卿除了夏初螢外,最爲盼望的女子——三夫人華月。

“母……母親……”當見到三夫人走進自己房間時,不羈卿臭蟲若驚,很是緊張。

三夫人將其他侍女們屏退,手裡拎着一隻食盒,放在桌上,未發一語,只是淡笑着,將食盒打開,從中端出一隻碗,碗裡是湯藥,黑黝黝的濃稠,帶着一股惡臭。

“母親,這是……”不羈卿一愣,默默屏住呼吸,以防自己不小心乾嘔出來。

三夫人道,“其實這藥,娘早就想送來了,只是一再猶豫。”

不羈卿面上滿是不解,“母親,爲何……難道因爲以前卿兒不爭氣,母親不願前來照顧、關懷?”

三夫人一愣,而後輕笑出聲,“笨蛋,怎麼會?”而後,視線放在濃稠的湯藥上。“這藥,如果從前拿出來,你非但不會喝下去,反倒會因恐懼將娘給你送藥之事傳揚開。”

不羈卿失笑,表情複雜,“原來在母親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三夫人未急於解釋,而是慢慢說出了藥的配方,“蠍、蛇、蜂、蜮、蜈蚣、蟾蜍,將這六種之極最毒物集合,再以特殊毒草熬製三日三夜,最終成湯。”說着,將碗傾斜,滴落一滴藥汁在桌上的一隻爬蟲身上。

只見,那爬蟲頓時掙扎無比,而後一縷青煙,剛剛還健壯的爬蟲已成骷髏。

不羈卿面色大駭,但片刻便收斂了懼色,疑惑地看向三夫人,“母親的意思是,從前我不敢喝,現在敢,所以您從前不敢拿出來而現在能拿,是嗎?”

三夫人笑着點了點頭。

不羈卿的心跳加速,“沒錯,若從前您拿出這藥,想來我定會以爲您以爲兒子爲您丟臉,而想私下要了兒子的命,驚恐之餘沒了理智,定會衝出去亂喊、亂說,最終您村寨身份暴露,無法生活在部落。”

三夫人的笑意加深,再一次點了頭。

不羈卿垂下眼,看了一眼作嘔的藥汁,又看了一眼三夫人。“母親不會害我的,而這藥定然用了最可怕的毒物,可怕到隨便說出一種便足可令人聞風喪膽,所以,您只說了入藥種類卻未說具體名字。但兒子不懂,您怎麼有如此大把握,我喝下毒藥而不死?”

三夫人道,“因爲你自幼便被我偷偷喂下數種毒藥,早已百毒不侵。”

不羈卿猛地睜大眼,百毒……不侵!?這個詞,他只在野史杜撰裡聽過,難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而他就是這樣的人?

“若不是那些毒藥,你早就命喪黃泉了,”三夫人的聲音不急不緩,好像在說外面清風明月一般閒適,“你可知道,長老們曾對你下了多少藥?”

不羈卿的眼睛更是大睜。

三夫人笑道,“雖然盟主對抗長老制,但長老們的權勢卻未馬上消亡,他們將仇恨都轉移到你身上,有一日趁我不在下了毒。當我回來時,你已沒了氣息,最後我破釜沉舟,用了村寨秘製以毒攻毒之法,將你救回,但命勉強救回,健康卻再也找不回了。”

不羈卿只覺得一切好像夢裡,這一切更好像是杜撰小說,不真實,他真的……百毒不侵?

三夫人看出不羈卿的懷疑,“如果你懷疑,大可喝下這碗藥。”

不羈卿皺眉,“我的命是母親的,母親如果想拿去就拿去,沒什麼可懷疑的,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頓了下,“不過母親,今日您讓我喝藥目的又是什麼,難道繼續以毒攻毒?”

三夫人滿意地點頭,“不錯,卿兒,爲娘真要感謝金玉公主,因爲她,你改變了很多,至於你送金玉公主佩刀一事。”

不羈卿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知道他和夏初螢兩人的身份差距,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條件、這樣的背景送佩刀表達愛意,與背叛父親、叛國沒什麼區別,母親怕是要……指責他了。

但讓不羈卿意外的是,三夫人非但未指責,反倒是贊同。“母親尊重你的選擇,若有一日需要,母親更會助你一臂之力。”

夢境越來越不真實,不羈卿只覺得腦子暈乎乎,但有一點必須承認——他很高興!無比的高興!

想着,不羈卿伸手拿過湯碗,毫不猶豫舉起湯碗,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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