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看着坐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氣的我,眼裡閃過一道讚許,說:“滿哥,尼也不簡單。”
我懶得理會這老頭是什麼意思,把鈴鐺遞給他後,問道:“老先生,那接下來我們還要做什麼?”
“當然是讓這娃的魂魄順利歸來咯。”老道士說着彎下腰,把之前擺放在地上的幾枚物品撿起來放在了口袋裡。
老道士這時邊搖着鈴鐺邊踩着奇怪的步子圍着虎子轉了起來,隨着老道士越踩越快,手中的鈴鐺也越搖越快。
我似乎也能感覺到虎子這時候也在慢慢地恢復了過來,期間他甚至還擡起頭看了我們一眼,這讓我和勝子都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就在我們都以爲虎子就要順利恢復過來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吹來了一股怪風,颳起的沙土讓我們幾乎睜不開眼。
見此,老道士立刻喊道:“不好”。
話還沒說完,虎子已經雙手一推,把老道士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和勝子在旁邊看到這一幕都暗叫糟糕。
二叔趕緊上前把老道士扶了起來,邊拍着道袍上沾到的泥土邊問道:“老神仙,您沒事吧?這到底是咋了,這娃剛纔還好好的。”
老道士不客氣地推開了二叔的手,急促地說:“莫管我。”又馬上心急如焚地對我和勝子喊道:“別讓他跑了,快去按住他。”。
奇怪的是虎子這時候似乎能聽懂我們所說的話一般,望了老道士一眼後,立刻向着門外跑了去。
好在我和勝子精神還算集中,眼疾手快地朝虎子身上撲了過去,死死地把他按倒在了地板上。
老道士也衝了上來,一屁股壓在了虎子的雙腿上,並急忙對二叔喊道:“大兄弟,快拿那盆狗血過來。”
我和勝子這時才反應過來,爲什麼剛纔老道士要我們留下那盆狗血,原來是爲了這個時候用的。
據說狗血能辟邪,尤其是黑狗血,邪物聞到了都要退避三分,想到這裡我對老道士無形中多了一絲的好感。
二叔端着那盆狗血慌慌張張地跑到了我們的跟前,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喘着氣回答着:“來了來了……”
“快點倒上來!”老道士幾乎是吼着衝他喊道。
二叔愣了一下,但隨即一咬牙,“譁”的一聲,這盆狗血從頭到腳把老道士淋了個通透。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二叔那張充滿期待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場景甚至讓我和勝子一度懷疑我們都理解錯了,老道士原本就是讓二叔把狗血倒到他身上的。
二叔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仍認真地對老道士問道:“老神仙,好了沒?還要俺做什麼?”
“尼這個蠢蛋,喔是讓尼倒到這娃滴身上,不是潑到喔滴身上。”老道士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湖南話也跟着脫口而出。
“啊,這……那該咋辦啊?”二叔也慌了,哆嗦着嘴,愣在了原地,完全一副束手無措的窘困模樣。
但這時候,被我們壓在下面的虎子突然變得力大無窮,雙手在地上一撐,很輕易地就把我們三個人都拋了出去,並靈敏地向門口衝了去。
老道士由於是壓在虎子的腿部上,因此摔得不是很嚴重,見狀立刻手腳並用,像只猴子一樣在地上竄了過去,雙手牢牢地抱住了虎子的一條腿。
虎子衝得太快,被老道士抓住腿後,身子猛的往前一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虎子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勝子順勢衝了上去,像泰山壓頂一般,不客氣地坐在虎子的後腰上,使勁地把虎子的頭往地上按。
被虎子摔在地上,我剛想爬起來,但頭腦卻一陣眩暈,身子幾乎失去了平衡,我趕忙用雙手壓住地面,支撐着身體。
勝子見我還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向我吼道:“小林子,快點過來,我們壓不住了。”
勝子的話讓我也着急了起來,立刻用全身的力氣支撐着身體,但就在我剛要站起來的時候,我卻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面。
在虎子的頭上,有一團談藍色的霧氣正在緩慢地蠕動着,剛開始我看着它還有點模糊,但很快的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在霧氣的中間,赫然還包裹着一張人臉。
我使勁地眯着眼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發現它竟然跟李家姑娘的面孔非常相像。雖然我只在照片裡見過李家姑娘一面,但現在我仍記得很清楚,這的確是李家姑娘那張臉。
只是眼前的這張臉卻滿臉曲扭着,正陰冷地盯着老道士和勝子倆人。
看到這一幕讓我很驚訝,不知道虎子的頭上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玩意。但我心裡很清楚,這玩意在這時候出現,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老道士和勝子卻是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仍在拼命地與虎子糾纏在一起,就連二叔也毫無發覺,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幫忙着。
這時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能在特定的環境下,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但我卻不清楚爲什麼我會擁有這種能力,什麼時候擁有的。
勝子見我還坐在地上,立刻破口大罵起來:“小林子,你小子是不是嚇傻了?快點過來幫忙。”
我正要起身,卻突然發現那張臉竟然轉向了我,正冷冷地盯着我看。
它居然聽得到我們的談話,人臉的這個動作讓我吃驚不已。
如果真是這樣,那麻煩大了。
我低着頭,故意不去看那張臉,因爲我擔心它發現我能看到它。
此時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但首先我必須想辦法來轉移它的注意力,只要它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這個計劃就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然,具體有多大的效果我卻不去考慮了,眼下的情形已經容不得我再去做過多的考慮。
於是我擡起頭對勝子喊道:“勝子,你先別催了,老子的腿扭傷了。”說完我咧着嘴掙扎着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看上去好像是行動不便的模樣。
果然如我所料的一般,那張人臉看見我這副模樣後,似乎以爲我對它沒有了威脅,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又冷漠地把臉轉向了老道士和勝子他們。
我的這一舉動惹來了勝子的一頓大罵:“小林子,你小子是個娘們還是泥做的,渾身上下除了嘴硬就沒別的了?”
我強忍着對勝子的那股怒火,繼續賴在地上不聲不響地實施着自己的計劃。
但這時候,事情又起了變化,我看到虎子頭上的那團霧氣突然旋轉了起來,但霧中的那張臉卻沒有跟着轉,仍在緊緊地盯着老道士他們,陰深的眼神居然射出點點綠光。
隨着霧氣轉動得越來越快,虎子掙扎得愈發猛烈了,老道士和勝子在虎子的這種強烈地掙扎下,已經開始露出敗相了。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上去幫忙,虎子一定會掙脫掉的。
想到這裡,趁着那張人臉沒注意到我這邊的時候,我迅速地拐了個彎,從勝子的身後快步跑了上去。
但我並沒有打算去幫他們按住虎子,而是偷偷地跑到了那張人臉的後面,突然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團霧氣,把它上下狠狠地揉了個遍。
我不清楚這樣做究竟會起到什麼樣的效果,但讓我驚奇地是這團霧氣摸上去雖然沒什麼感覺,我剛纔就好像摸到了空氣一般,但被我揉了一遍後,它的外面竟然沾滿了狗血。
老道士和勝子被我的這個舉動給驚呆了,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我就是第二個虎子一樣。
來不及向他們解釋,我緊緊的盯着那團霧氣。
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樣,那團霧氣雖然還在蠕動着,但已不像剛纔那般有規律的轉動了,而是顯得極爲凌亂,上下亂竄着,似乎想要掙脫出來一般。
霧裡的那張人臉這時候也跟着曲扭起來,似乎很痛苦,不停地嚎叫着,翻滾着,一會兒就變得模糊不清起來,最終消失不見了,那團霧氣也跟着慢慢地變淡並消失得乾乾淨淨的。
隨着那團霧氣地散去,虎子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最後卻昏迷了過去。
看到虎子已經平靜了下來,我急忙蹲下來查看虎子到底是什麼狀況,在確定他已經沒什麼問題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但這時,我卻發現老道士和勝子都在一旁滿臉狐疑地看着我,那警惕的神情好像他們隨時都會向我撲過來一般。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了他們了,於是向他們坦白了我剛纔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剛纔虎子頭上的那團奇怪的霧氣。我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悄悄地用雙手在地上沾滿了狗血,然後衝上去把它塗了個遍,沒想到還真的很管用。
聽完我的解釋後,老道士和勝子仍是一臉的質疑,似乎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我知道這個很難解釋得清楚,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合適,於是指着還躺在地上的虎子問道:“老先生,那現在該怎麼辦,虎子他沒什麼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