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看着仍躺在地上的虎子說道:“不用擔心,這娃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只是昏過去而已,我先把他弄醒了再說吧。”說完彎下腰,伸出了大拇指用力地按在了虎子的人中上。果然,沒多久虎子就悠悠地醒了過來。
虎子醒來後,看見我們幾個人都圍在他周邊盯着他看,那架勢就好像是在審犯人一般。
他有些疑惑不解,問道:“林子,你們在這幹嘛呢,我怎麼躺地上了?”
說完掙扎着要起來,結果剛起到一半又摔了下去,惹得虎子一陣怪道:“哎喲,我怎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老道士在旁邊忍不住怒道:“你這娃都折騰一晚上了,如果現在還能生龍活虎的,那現在躺地上的早換成是我們咯。你們倆個快把他扶起來吧。”
說着又轉過身去,對二叔說道:“我說大兄弟,我們就在這院裡生火燉肉,你看如何啊?”
剛纔一直插不上話的二叔急忙點頭道:“中,中。”
被攙着坐到了椅子上,虎子用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椅子上,長呼了一口氣,悄悄地問我們:“這老頭是誰啊?我說勝子,該不會又是你家親戚吧?你家啥時候出了個做道士的親戚啊。”
“他還是你親爹呢。”勝子看見虎子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知道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丟下這話便去幫二叔弄狗肉了。
“哎,我說勝子,損人不帶你這樣的吧。”
虎子雖然現在看起來很正常,但說話卻顯得中氣不足,看來今晚的遭遇讓他身體變得有些虛弱了。
趁着現在沒什麼事情要做,而虎子又是一副什麼都記不起來的白癡樣,我便把今晚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地跟他說了一遍。
聽我說完,虎子立刻破口大罵起來:“這鬼娘們,至於這樣嘛,哥們不就是開了一句玩笑,就把我整成這樣,回頭看我不把她的老窩給端了。”
在旁邊正燉着狗肉的老道士聽後,立刻轉過臉來,對着虎子怒道:“怎麼,你這娃還想着再來一遭?那你可別再我們都扯上了,你不想好過我還想好過呢。”
虎子聽了撓着頭嘿嘿地笑了幾聲,說道:“沒有沒有,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我說勝子,這鍋裡燉的到底是啥玩意,怎麼這麼香?”
勝子擺弄着柴火,沒好氣的說道:“再香也沒你的份,這鍋裡煮的是狗肉,但卻是這位老先生的。我們就是拿這鍋狗肉換回了你的這條小命。”
但還沒等虎子接過話,旁邊的老道士就把手上的木條往鍋的邊沿敲了一下,發出“噹”的一聲響,然後很生氣地說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在你眼裡,我老道就是這麼自私的人?要知道,這娃剛剛醒過來,身子正虛着呢,正需要補補,這狗肉能補陽氣,現在給他吃最合適了。就你這娃,盡長歪心眼,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被老道士左一句右一個句地罵着,還罵得這麼有光明正大,勝子卻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低着頭玩弄着火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這讓虎子瞧在眼裡樂在心裡:“我說勝子,你以爲個個都像你這麼心裡陰暗,對社會不滿啊。你瞧瞧這位老先生,一看就知道是個活雷鋒,助人爲樂,拾金不昧,學習的好榜樣……”
“停停停”老道士急忙打住了虎子的話:“你這貧嘴的娃,不損我你會死啊,早知道剛纔不讓你醒來這麼快了,讓你多躺會我還落個清靜。”
看見虎子這把機關槍又要開始掃射了,而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老道士是什麼秉性呢,要是讓虎子依着性子這麼胡來,不知道等下還要惹出什麼禍端來呢,我急忙喊住他:
“虎子,你可別亂說話,今晚要是沒有老先生出手幫忙,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說不定現在我和勝還在湊錢等着去喝你喜酒呢。”
聽到我這麼一說,老道士在一旁眯着眼睛,捋着鬍子滿意地說道:“滿哥,還是你懂得說話。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等這娃身子養好了,我老道還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答不答應你自己來決定,當然,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額,老先生,不知是什麼事情?”
“呵呵,莫急,現在說了也沒用,反正這事現在也沒定下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對了,大兄弟,拿個勺子來翻下狗肉。”
……
趁着燉狗肉的這會功夫,我向老道士表示了感謝,說他法力高強,心繫天下,乃天神下凡來拯救黎民蒼生云云。
但老道士卻有些不情願,說一碼歸一碼,而且他也吃了二叔家的狗肉,那咱也算是扯平了。
老道士這麼一說,我也沒轍了。
後來還是經過二叔地詢問,我們才知道這老道姓賈,但具體叫啥名他卻死活不肯說出來,只說以後有緣自然會相見,懂不懂名字無所謂。
賈老道的這個古怪的性格惹得虎子在旁邊咬牙切齒地罵道:“假道士”。
燉了大半個晚上,狗肉終於能吃了,聞着香噴噴的狗肉味,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我們紛紛對着鍋裡猛吞口水,就好像是一羣餓了幾天的狼在盯着一頭已無路可逃的小羔羊一樣。
賈老道盛了一大碗遞給了虎子,說一定要吃完,吃了就沒事了。我在旁邊使勁地提着臉強忍着沒笑出來,虎子是啥人啊,他會跟你客氣?餓急了他能把你整個都給吞下了連個飽嗝都不打一下。
我和勝子幫賈老道和二叔各盛了一大碗後,倆人便對着鍋裡剩下的狗肉不客氣地搏殺了起來。
一陣狼吞虎嚥,一整鍋狗肉最後便連渣都不剩下了。
當嚥下最後一口狗肉,我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趁着二叔在收拾碗筷,我也不忘調侃下虎子:“虎子,沒有你這頓狗肉我們還真吃不上,我代表黨和人民感謝你,改天給你發朵小紅花。”
虎子一邊剔着牙一邊跟我翻白眼:“我說林子,你就不能消停會,這鍋狗肉都不能堵住你的嘴?瞧瞧人家勝子,真是人民的好兒女,吃完了都懂得爲人民服務,幫忙收拾,再瞧瞧你自己,啥德行啊。”
“那你咋不收拾啊,躺在這像八一老爺一樣,再不勤快點,以後哪個姑娘肯嫁給你?”
“我說林子,我這不是病號嘛。反倒是你,鄙視勞動,典型的資產階級份子……”
“你們倆個還有完沒完,洗幾個破碗也能上綱上線,當初我到底是哪根筋出問題了,居然叫你們倆跟來。”
“你們幾個娃,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快趕緊去睡覺。”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四五個時辰,還能好好補上一覺,於是我和虎子都厚着臉跟着進屋去。
賈老道是貴客,當然要睡上房,虎子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也算是半個病號,自然也要佔一張牀,剩下我跟勝子就沒地方睡了,又不好去跟他們擠,只好在地上鋪了一張草蓆,兩人湊合着睡了。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勝子和虎子還在比賽着睡覺,我沒打擾他們,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院裡,發現這時賈老道和二叔早就起來了,正在院裡搭着話。
看到我也起來了,二叔便叫我去廚房吃早飯。因爲地裡還有活要忙,二叔吩咐幾句便匆匆忙忙地帶着農具出門去了。
看來昨晚的事情對這個質樸的莊稼漢子沒有留下太多的影響,倒是二嬸還在擔心不已,爲此賈老道還安慰了她好久才讓她放下心來。
估計昨晚的狗肉還沒消化完吧,我這時候不怎麼覺得餓,就在廚房裡隨便應付了一碗粥後便完事了。
等我出來,虎子和勝子也睡眼惺忪地相繼醒了過來。虎子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都用完早飯後,賈老道便嚷着要回去了,還問我們同不同路,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我們三個湊到了一塊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跟老道士一起離開了。
畢竟虎子現在這個情況實在不宜進行繁重的勞動,剩下我和勝子倆個也不可能把它做完,因此我們便約好等虎子身體養好後再回來。
只是我們沒有料到的是,這一離去我們很久都沒機會再回到這裡,等我們再次回到李家村的時候,那個山坡卻讓考古隊的人早先一步挖掘了,據說裡面埋藏的是一個漢代的王墓,當然,這是後話了。
我們一行向二嬸道別後,便離開了李家村。
臨走前,老道士還念念不忘他那包狗內臟,堅持要帶走。這個舉動自然引來了我們的一致鄙視,但他卻不爲所動,反而把內臟包得嚴嚴實實的,好像在包着什麼寶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