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語秋走上管家跟前,看着北苑迅猛的火勢,眸色大驚,心裡頭想着,原本想着什麼法子,能夠阻擋葉嫣然離開北苑,想不到竟然就這麼着火了。
“哎呦!真是趕了巧了,這北苑一直死氣沉沉的,這今日熱鬧了,一把火就燒光了!”夏芸看着好戲般開腔,顯然很開心的樣子。
一旁的管家聞見聲音,回頭看向了金語秋和夏芸,“大姨太,四姨太,你們也來了,少帥衝進火裡頭了!”
“什麼!!”夏芸聽聞一下子拔高了聲音。
金語秋同樣震驚了,看向了眼前龐大的火勢。
“不過,陳副官帶人進去救了!”管家連忙再開口說道。
這麼一說,金語秋鬆了一口氣,心裡頭卻是沉重得很,想不到少帥對葉嫣然的心思已經用得這麼深。
“肯定是葉嫣然那踐人,少帥定是爲了她!”一旁的夏芸不悅地努了努嘴。
“我看吶,就趕緊一把火燒死那小踐人算了,省得少帥惦記着!”夏芸不依不饒地說着。
一旁管家聽着,皺了皺眉頭,卻是不敢言語。
金語秋聽聞,好似很平靜地落聲,“夏芸,這種話別亂說,被人聽見不好,會落人口實的,好得是一條人命。”
夏芸聽了,不再言語,卻是依舊看着好戲一般,看着北苑裡頭的火勢。
。。。。。。。
北苑裡頭,皇甫琛衝進了庭院裡頭,站在前院。
“嫣兒!!嫣兒!!”皇甫琛大聲吼道,看着二樓高的房子已經燒成了火房,完全連個上樓的空隙都沒有,一雙鷹眸劇烈地顫抖,滿眼都是通紅的火光。
皇甫琛心間發急,目光焦急地落在一旁的水缸,一雙健壯的手臂,吃力地抱起了水缸。
扛了起來,水缸巨大的承受力壓載在男人傷勢未愈的身上,整個傷口猛然崩開了一道口子,男人堅持着正欲朝着裡頭衝去。
一陣黑色的濃煙撲鼻而來。
“咳咳咳~~”皇甫琛忍不住嗆咳了起來,止不住地咳嗽。
“嫣兒!!嫣兒!!”皇甫琛扛着水缸朝着裡頭衝。
“咳咳~~!”一陣陣咳嗽聲彌散在大火和煙霧中,嗆得口鼻快要不能呼吸,一雙眼睛紅了,嗆出了淚水。
“吱丫~~”木柱斷裂的聲響,在男人身後落下。
“嘭~~!”的一聲劇烈地響動,整根沉重結實的木柱子受不住強烈的火勢,從上頭緩緩地墜落,朝着男人頭頂砸去。
“少帥!!”陳副官一聲怒吼,連忙衝進去。
連着皇甫琛身軀兩人皆是滾在了一旁,木柱在後頭砰的一聲砸落。
黑色的濃煙四處繚繞,溫度極高。
“咳咳咳~~!”皇甫琛再次嗆咳了一聲,黑色濃煙一次次侵襲着眼睛口鼻,胸腔裡頭再也承受不住,猛然暈了過去。
“少帥!!少帥!”陳副官焦急地叫道,“咳咳咳~~”
陳副官吃力地架起了皇甫琛,飛快地逃離。。。
。。。
時間過去了一陣子。
皇甫琛被陳副官連着士兵帶出了北苑。
北苑大門口,衆人都圍着皇甫琛,府裡頭的大夫在爲皇甫琛查看。
一張靠椅,皇甫琛身軀靠在上頭,
“該是吃進了太多的毒煙,暈過去了,用清水多擦一擦,一會就醒來!”大夫連忙說道。
金語秋在一旁,不停地用清水沾溼的錦布,擦拭着男人嗆得發黑的臉龐。
一陣陣冰涼的觸感,男人的眼睛睜開了。
“嫣兒!!”皇甫琛猛然坐了起來。
不遠處的北苑還在燃燒,四周的僕人和家丁還在不停倒水,吃力地撲火。
“嫣兒。。。”皇甫琛喃喃自語,緊繃的心絃好似快要斷裂了,整雙鷹眸紅腫地看着那一片火海,水潤的眼眸布上了一層水霧。
“啊~~!”一聲聲丫鬟的驚叫聲,北苑大門口的家丁和雜役猛然後退。
所有人眼睜睜看着,北苑裡頭,那一座二樓的庭院樓閣在大火中轟然倒塌了。。。
“嫣兒!!”皇甫琛怒聲吼出,整個人衝了上去。
“少帥!!”
“少帥!!”衆人焦急地叫道。
皇甫琛衝到了北苑大門口,雙膝跪落在地上,眼底的浮光不停地顫抖,凝滯着眼前的火光。
“少帥!!”金語秋衝上前,雙手拉住了皇甫琛的胳膊,“少帥,這裡危險。。。”
“滾開!!”皇甫琛一聲怒吼,一把推開了金語秋。
金語秋摔在了一旁的地上,眸色怔怔地看着眼前男人。
“嫣兒。。。嫣兒。。。”男人發紅燻黑的雙掌,曲起的關節骨,不停地顫抖,顫抖。
“你不能死。。。不能死。。”男人的喉嚨酸澀了,痛楚難過盈滿了心口,整顆心都在這一刻碎成了片,生生地流淌着血。
“啊~~~!”皇甫琛猛然站起來,朝着沖天的火光,一聲怒吼。
男人的怒吼聲好似咆哮的獅子,整個大地都在迴盪。
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侵入耳膜。
四周,衆人一片靜謐,無人敢在出聲,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一幕。
皇甫琛高大的身軀幾分搖晃地站着,垂落身側的兩隻手臂無力得好似棉花般,輕飄飄。
“嫣兒。。。”男人再次低喃出聲。
那一雙深邃紅腫泛着血絲的眸底,盈滿了淚水,滾燙的淚水在眼底打轉打轉。。
“嫣兒!!”皇甫琛又一次跪落在地上,雙膝嘭的一聲跪着,雙掌抱住了腦袋,揉着零碎的髮絲,不停地揉搓着。
“嫣兒。。。”男人喃喃言語,滾燙的淚水溢出了眼眶,滾落。。
火光背對着男人彎曲跪下的身軀,勾勒上一層光圈,看着令人心痛。
一旁的金語秋呆滯地看着,看得整個人都失了心。
皇甫琛好似丟了魂一般,跪在地上,抱着腦袋,龐大的身軀顫抖着,像是在抽泣。。
站在身後,那些家丁,丫鬟,都呆呆地看着,人人都嚇傻了。
男人好似森林裡迷惘的巨獸,在哭泣,在顫抖。。
陳副官背手身後,站在不遠處,看着皇甫琛的後背,臉色暗沉,眉頭緊皺,又看向北苑裡頭,火勢漸漸小了些許,卻還是可以聽見裡頭木頭燒斷了,噼裡啪啦的聲響。
火光充斥着黑色的夜幕,黑夜猶如白晝。
。。。。。
時間一點點地流淌,夜風吹拂着,衆人靜靜地站立。
天色漸漸破曉,火勢已經慢慢地小了,四周一股股煙霧味道。
日出東方,那陽光一點點地跳了出來,普照着大地。
北苑已經燒成了一片狼藉,四周還冒着火星子,地板都發燙了。
皇甫琛踩着一地的狼藉,雙腿近乎無力,步子幾分踉蹌地走進了一片狼藉的北苑。
斷壁殘垣,四周一片黑焦,晨風一吹,鼓起木灰。
皇甫琛踩着發燙的石條路,眼眶發紅,眼白泛着血絲,神情好似失了魂。
陳副官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着。
男人的腳步停在了燒成灰燼的庭院門口。
原本就破舊的二層庭院,此時此刻已經是化成了一堆炭火,火星子還在冒着。
皇甫琛深褐色的瞳孔定格着眼前的狼藉,靜止地站住了。
晨風幾分冰涼地吹拂着男人的身軀,那一雙鷹眸在此刻間無光黯淡,原本猶如黑曜石的眼珠子,此時此刻好似一塊黑炭,沒有任何色彩。
北苑門外,衆人皆是站了大半宿,皆是未從昨夜的震驚中回過神。
。。。。。。
詔陽城外,土道上。
馬車快速地跑着,幾匹馬跟了上去,連着在一片小樹林停靠了下來。
爲首的黑衣人上前掀開了馬車的捲簾,沉聲道,“三位姑娘,下來休息一下,吃點乾糧,再上路!”
葉嫣然擡起眸子,落向了黑衣人,那黑衣人已經摘去了臉上的黑布,露出清秀的臉龐。
“是你!”葉嫣然驚訝地出聲,她認得眼前的男人,是一直跟在靳越身旁的男人。
男人朝着葉嫣然幾分尷尬地笑,“葉小姐,是我,我是二少的貼身隨從,我叫林成。”
葉嫣然聽聞,舒心地笑了,“林先生,謝謝你了,辛苦你了!”
“不客氣!”林成很是自然地迴應。
這時候,馬車後頭探出了一顆腦袋,“哪個林,哪個成?”
溫七七一張蒼白削瘦的臉呈現了出來,林成見了,又是嚇了一跳,一想起昨夜這位姑娘大膽的行徑,弄得臉龐發燙了。
“雙木林,成功的成。”林成很是自然地回落,心中還是免不了越發尷尬。
溫七七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分好笑地看着林成,左右打量了一下,“你還會害羞啊?”
林成聞言,乾笑了兩聲,“姑娘說笑了,我只是騎馬快了,有點熱。”
“噢~~!”溫七七好似逗弄一般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朝着小樹林不遠處的一條河走去。
。。。。。。。
葉嫣然和薔薇緊隨着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河岸邊,三個女人或是站着,坐着,開始吃着幹饃饃。
“真好!我溫七七終於出來了!”溫七七站在河邊,攤開了雙臂,激動難掩地大聲喊道。
葉嫣然剛剛吃完了一個幹饃,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朝着河邊走去。
河面上,波光粼粼,四周的岩石上,剛剛冒出了初春的青綠嫩芽兒,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葉嫣然站在溫七七身後,看向東邊天際,冉冉升起的一輪旭日,舒心感嘆,“的確真好!出來了真好!”
溫七七聞言,轉頭,臉色蒼白,卻是露出感激的笑,上前,雙手握住了葉嫣然,“嫣然,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就是我溫七七的再造恩人!”
話落間,溫七七猛然跪了下來。
“哎!你做什麼!七七!快起來!”葉嫣然連忙攙扶起了溫七七。
溫七七此時此刻熱淚盈眶,顫抖着淚光。
“嫣然,我在北苑關了三年!!整整三年,我一度想過去死了算了,真的,你若沒來,我想過,再兩年還不能出去,就懸樑自盡,真的是你給了我希望,讓我重生一回!”溫七七抽泣地言語,心中已經難掩那種激動,那種快要解脫的快意。
不遠處的林成坐在石頭上,吃着幹饃饃,停下了動作,看向了這頭激動抽泣的溫七七,雖然隔着距離,他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可是看見溫七七哭成這個樣子,心中幾分憐憫,感覺這應該是個苦命的姑娘。
“七七,我何嘗不是,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自己,你想要自由,我理解!這是我一直想要的!如今自由了,真的我的心裡。。。”葉嫣然跟着眼眶泛紅了,激動難掩地落了淚。
溫七七見着,連忙伸手擦拭着葉嫣然的淚水,“好了好了,嫣然,你別哭,你看我這一哭,你也哭了,我真是該死。”
“不哭,七七,我這也是激動!”葉嫣然淚水抑制不住地涌出。
溫七七見着,猛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哎?對了!嫣然,你說現在皇甫琛看見燒得一塌糊塗的北苑,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