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1.01

雖說衆人被前頭聖人和皇子那邊的消息震住了,一時心思各異,無暇理會簡珞瑤竟然坐上了太后的鳳輿,卻也有人沒有錯過這一幕。

元貴妃本就爲康王多嘴在聖人跟前進言,而氣得要吐血,同時更加後悔自己一時大意,竟沒顧上萬歲爺那邊,任性叫了瑀兒來陪自己,若當時瑀兒在萬歲爺身邊,且不提康王還敢不敢起這個頭,就是萬歲爺顧着瑀兒的心情,也不會接這個話茬。

大意失荊州!

可也沒別得辦法,元貴妃也只得趕忙把自個兒子支到聖人跟前去,以防萬歲爺被那多管閒事的康王和幾個皇子哄得一時忘形,又許下些叫人吐血的承諾。

六皇子倒是聽元貴妃的話,叫去哪兒便去哪兒,只是轉身的時候,面上的迫不及待出賣了他的心情。

元貴妃瞧不見六皇子的神色,溫柔的目送着六皇子去了聖人跟前,收回視線,轉頭便瞧見太后笑眯眯的搭了簡珞瑤的手,兩人一起踏上了鳳輿。元貴妃方平復的心情,頓時又一陣厭惡,暗罵了一聲:“馬屁精,跟她那個賤人婆婆一個樣,慣會在人前裝模作樣!”

林姑姑在旁邊將元貴妃的話聽得真切,臉色頓時變了,忙作勢扶了元貴妃的手要準備上鳳輿,湊近她跟前小聲提醒道:“娘娘,這會兒多少眼睛盯着您呢,您可別叫她們抓住了把柄在手上。”

“本宮知道。”元貴妃收回視線,搭着林姑姑的手,神色高傲的坐上鳳輿。

元貴妃時間踩得極好,幾乎就在皇后上車的後腳,她也穩穩地坐上去了,雖沒越過皇后,可這傲慢的架勢,也足以令人膈應了。

不過她素來橫行無忌慣了,在太后跟前都敢這般做,旁的嬪妃也只低頭,當作沒瞧見便是。

元貴妃上了鳳輿,立時便罵道:“老不死的東西,就見不得本宮好,萬歲爺越是給本宮做臉,她越是要擡了那個小賤人來打本宮的臉,淨不幹好事,也不怕折了壽!”

“睿王妃出身低,再擡也高不到哪裡去,頂多現在在安王妃和誠王妃跟前比一比,往後咱們六殿下一娶妃,誰還記得她?”林姑姑知道自己主子喜歡聽什麼,熟練的安慰道,“再說了,她都這般年邁了,能有幾年好活?萬歲爺孝敬歸孝敬,別的事清醒着呢,太后前頭想拿捏主子,萬歲爺轉頭帶了六殿下來給主子撐腰了,要是打臉,也是太后那邊被打臉,她現在是沒得辦法,只能拿睿王妃來膈應主子您了。”

說着,林姑姑又頓了頓,笑道:“說到睿王妃,恐怕她自個兒也膈應呢,若不是借她的手,主子哪能怎麼容易說服萬歲爺?她人老家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主子您何必跟她見識?”

“本宮就是氣不過,老成這樣了,也不頤養天年,湊什麼熱鬧?”雖是這般說,元貴妃面色倒緩和了許多,笑道,“也是,只要萬歲爺出來,她在不樂意,還不照樣得給本宮好臉色?”

“可不是,太后說着尊貴,可這份尊榮也是咱們萬歲爺給的,她也就揹着萬歲爺做做手腳——那也傷不到娘娘的筋骨,當着萬歲爺的面,她便是太后,也要對娘娘您禮讓三分啊!”

簡珞瑤和太后還不知道又有人見不得她們好,正炸毛着。

第一回坐鳳輿,還是太后這種級別的金輿,緊跟在聖人的龍輿後邊,簡珞瑤也不免狐假虎威了一回,不過她還惦記着正事——陪聊。

太后今日興致是出奇的好,玩了大半日還精神奕奕,上了鳳輿,繼續跟簡珞瑤聊着家常。

簡珞瑤家裡有老人,也算知道老人喜歡聽什麼,便拿了蕭長風和小胖墩簡千珏出來爆料。

“說起王爺,皇祖母您是不知道,王爺跟孫媳孃家那未滿六歲的弟弟都玩得起來,昨兒回孃家一趟,愚弟與王爺一見如故,當下便被王爺抱了回府……”

太后有些詫異的問:“老三會抱孩子?”

“當時孫媳也跟您一樣驚訝呢,不過沒瞧見第一回,到了府裡下車的時候,倒是長見識了。”簡珞瑤說着,比劃了一下動作,“愚弟六七十斤,王爺就這樣夾在腋下抱下車的。”

“這是哪門子抱孩子?”太后哈哈大笑,嗔了簡珞瑤一眼,“你個孩子,又哄哀家!”

岑姑姑也在旁邊笑道:“奴婢怎麼覺得這動作多眼熟呢?好像睿王殿下年幼時跟誠王殿下打架,把誠王殿下打趴下了,怕被萬歲爺瞧見了懲罰,就這樣夾着誠王殿下回皇子所的,只可惜睿王殿下那時也才幾歲,扛是扛不動的,最後硬生生把誠王殿下拖回去,後來滿宮上下也知道了。”

“還有這事?”簡珞瑤聽得雙眼發亮,倒不是熱衷於扒自家老公的黑歷史,只是根本無法想象蕭長風還有那麼蠢萌的時候,誠王也看着一臉文弱,氣勢上還被誠王妃壓了,居然也會打架?

太后也恍然想起來,點頭笑道:“哀家也想起來了,這幾個孩子小時候可幹過不少傻事。”

“孫媳完全想象不到。”簡珞瑤遺憾的搖頭,“上回請客,王爺留了兩位兄長喝酒,孫媳去送了一次菜,瞧着大皇兄沉穩大氣,二皇兄溫文儒雅,就連我們王爺也是玉樹臨風,真真是龍章鳳姿,孫媳婦還以爲是天生的呢。”

“你這張嘴纔是天生的呢!”太后指着簡珞瑤,笑得顫顫巍巍,“沅柳你瞧瞧,誇自個兒丈夫玉樹臨風,也就她說得出來了!”

簡珞瑤一本正經的道:“皇祖母可別笑,孫媳婦這話可是真心實意的。”

這個時代的女子皆含蓄,別說女子了,便是男子,也沒有這樣誇自己個兒妻子的,爲了表示謙虛,提起妻子還要在前面加個“拙”字呢,像簡珞瑤這種的,雖是有意逗趣,但臉皮不厚,一般人也是說不出來的。

因此簡珞瑤越是一本正經,太后越是樂不可支,一面撐着肚子,一面指着簡珞瑤,笑得說不出話來。

岑姑姑也湊趣道:“雖然睿王妃不夠謙虛,但奴婢也覺得沒錯,幾位殿下可不是玉樹臨風,龍章鳳姿麼?”

好半響太后才緩過勁來,倒是贊同的點頭:“不是哀家自誇,這幾個孫子確實俱是人中龍鳳。”

這句話算是肯定了簡珞瑤馬屁拍得好,簡珞瑤也不驕傲,微微笑了一下,繼續之前的話題:“王爺抱我孃家弟弟,孫媳雖是驚訝,但眼見爲實,倒也能接受了,萬沒想到,王爺還能跟愚弟聊得上話。”

簡珞瑤說話的時候表情語氣動作一塊上,很有畫面感,太后也不由腦補了一下,頓時來了興致:“他們湊一起能聊什麼?”

“說騎馬呢,您知道王爺喜歡騎馬,特意開了個馬廄,專門養他那幾匹寶貝,偏孫媳弟弟也喜歡。”

簡珞瑤特意頓了頓,太后不由自主的點頭,其實她老人家這麼多孫子孫女,還真記不住他們這點兒興趣愛好,不過簡珞瑤今日一說,太后倒是印象深刻了,而且也覺得孫子這愛好不錯,是個積極向上的青年,不像旁的皇室子弟,不是玩女人就是吃喝嫖賭。

太后心情不錯,期待着簡珞瑤繼續說下去。

“愚弟雖然小,他家裡也有好多個馬呢,沒事就駕駕駕,要人在後邊推着跑,可不算有共同語言了!”

太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推了簡珞瑤一把,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老三那是汗血寶馬,你弟弟那木馬能一樣嗎?!”

簡珞瑤也笑了:“孫媳這不也納悶着嘛,偏他們就聊上了,外邊都天黑了,晚膳也呈上來了,倒是興致勃勃要去馬廄——且不提餓着肚子,這天都黑了。黑燈瞎火,能瞧什麼?跟那幾匹馬大眼瞪小眼嗎?”說着簡珞瑤攤了攤手,又道:“孫媳好說歹說,才把倆爺勸下來,可把孫媳累得,都多了用了小半碗飯。”

“該用該用。”太后又是好半響才緩過勁來,笑着附和道,“你勞苦功高,多用半碗飯使得!”

正說着,已經到宮裡了。

聖人先下了龍輿,他前頭就聽得太后時不時傳來的笑聲,大感興趣,這時見太后下來時臉上的笑意還沒收起來,便問道:“母后說什麼呢,笑得如此開心?”

“你這個好兒媳,把哀家一年的笑都用今天了!”太后說着,瞥見聖人身後長身玉立的蕭長風,不由想到簡珞瑤描述的畫面,又噗嗤一聲笑了。

聖人更加感興趣了,看了簡珞瑤一眼:“老三家的,單給母后逗樂,怎麼不給朕也說一說?”

簡珞瑤福了福身,大大方方的回道:“父皇可冤枉兒媳了,兒媳給皇祖母說的是大實話呢!”

“是,是大實話。”太后連連點頭,笑眯眯的指了聖人身後的蕭長風,“老三你過來,瞧瞧你媳婦把你老底兒全掀光了了。”

此時後邊的皇后衆妃也都下鳳輿了,大臣與女眷們恭敬地立在外圍,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長風身上。

蕭長風也莫名其妙着,瞥了簡珞瑤一眼,面上倒不顯,淡定的出列,朝太后和聖人行禮,“請皇祖母爲孫兒解惑。”

簡珞瑤瞧見太后看過來的眼神滿含戲謔,便道:“皇祖母怎麼這樣?孫媳可是什麼都跟您說,您卻見了父皇和王爺,就把孫媳給賣了!”

太后拍了拍簡珞瑤的肩,哄小孩似的語氣道:“好好,皇祖母就出賣你一回,下回保準誰也不說。”

簡珞瑤做足了嬌俏模樣,太后也不介意,叫了岑姑姑出來複述。

岑姑姑是極有臉面的,在聖人跟前也敢說,雖沒有簡珞瑤講故事般的天賦,倒也學了個**不離十,聖人聽後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看蕭長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老三你好樣的!”

蕭長風的臉色確實黑了,看了簡珞瑤一眼。

簡珞瑤倒不怕他,自個兒替他在倆大老跟前刷好感值,刷得多辛苦,聖人可是第一回,在心愛的六皇子杵在跟前的時候,眼裡瞧見了別的兒子。

雖然她這方式有點出人意料了,結局好不就行了嘛。

不過蕭長風這麼大了,被長輩和羣臣看小孩似的眼神看着,確實有些無法適應。

他大概也想不到,這種關注,是安王和誠王想要都要不到的。瞧着他的臉色,另外兩哥們心裡不由酸酸的,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倘若他們的王妃有這能耐,能叫皇祖母和父皇如此看重,順便也給自個兒引來皇祖母和父皇的關注,被她掀光老底又有何不可?

要麼怎麼說安王和誠王是倆苦逼兄弟,心裡頭羨慕嫉妒,還不能表現出來,得笑,得表現得兄友弟恭。

在這方面誠王明顯做得更好,他笑得最誇張,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蕭長風的肩:“三弟平日裡一本正經,沒成想私下還有如此童趣的一面,哈哈哈!”

一個動作一句話,把又揶揄又疼愛弟弟的兄長角色演繹得入木三分,連聖人都看過來了,頗爲讚賞的瞅了誠王一眼。

太后指了誠王又笑道:“你也好意思取笑你弟弟,小時候誰跟弟弟打架,打不過還哭鼻子來着?”

誠王摸了摸鼻子,作揖道:“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還請皇祖母放過孫兒罷。”

蕭長風哪能任由風頭被誠王搶了,也頗爲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符合道:“二哥說的是,還請皇祖母給孫兒留些臉面。”

太后瞧了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便想笑,可能是腦補太過,這會兒又樂了,道:“好好,皇祖母疼你們,不過你也別小氣了,改明兒帶你小舅子去看馬,他要喜歡哪匹就送他,省得人家天天在家騎木馬。”

蕭長風臉色有些囧了,剛想說什麼,聖人大手一揮,笑道:“母后說的是,老三你可別小氣,前兒西域進貢了一匹純種寶馬,在太僕寺養着,你改明兒去瞧瞧,朕準你挑一匹喜歡的回去!”

太后笑道:“你父皇難得如此大方,老三還不謝你父皇。”

蕭長風的確大感驚喜,雖說他的馬也不差,可太僕寺培養的都是戰馬,他的哪能比?

然而蕭長風正準備跪下謝恩的時候,聖人已經擺手免禮了,面上也是十足的戲謔:“朕已經補貼你了,至於你小舅子那兒,就別小氣了。”

蕭長風面上的驚喜稍稍凝固,卻不得不謝主隆恩,太后和聖人見他的樣子,又被戳中了G點似的,一陣大小進了大殿——這真真是親生的,母子兩笑點都一模一樣。

明明是簡珞瑤出力,最後出風頭的卻是蕭長風,簡珞瑤乖乖跟在他身後,也進了殿。

姿態乖巧得跟個小媳婦似的。又一次深藏功與名。

晚宴開始了,吃完這頓便散貨回家,簡珞瑤深深覺得自己今天不容易,打算最後一刻低調下來,安安靜靜的吃個晚飯——費勁腦汁的給太后說笑話,也是個體力活,簡珞瑤坐下來聞着食物的香味,頓時便感覺餓了。

不過簡珞瑤最後還是沒能低調得起來,她有這個心,奈何聖人和太后還在興頭上,太后上了桌便一連給簡珞瑤夫妻那裡賜了幾道菜,雖說幾個皇子她都有聊表心意,給蕭長風和簡珞瑤賜的,卻是從太后桌上端過來的,換句話說,是她老人家嘴邊省下來的口糧,足見其看重之意。

聖人自來給老孃面子,太后賞完,他也叫李成象徵性從自個兒桌上端了兩碟子下去——雖然六皇子仍坐在他旁邊吃飯,但是這幾乎已成慣例,關注的倒少,反而蕭長風這兒更令人矚目。

以往除六皇子,便是睿王最得聖人的心,自從睿王娶了妃,聖人對他的態度是越來越好了,誰又知道睿王不會成爲第二個六皇子?

若不是在大殿上,元貴妃險些氣得將桌子給掀了,她的位置與簡珞瑤位置隔得遠,無法用眼神威懾到簡珞瑤,就只能瞪着淑妃解氣了,心裡準備把黑名單重新排位,簡氏那個小賤人,跟老不死的一樣礙眼!

淑妃沒少被元貴妃吃人的眼神看過,早已習慣了,慢條斯理的用着餐,胃口大好的模樣。

她胃口當然好,陳嬪和蔣嬪瞧着精緻的食物,委實有些難以下嚥。

要論元貴妃和六皇子的威脅,其實還遠着,六皇子成年還需好幾年,淑妃和睿王卻是迫在眉睫了,眼瞧着萬歲爺越來越喜歡睿王,哪還瞧得見自家兒子?

陳嬪和蔣嬪卻沒想過,即便是蕭長風沒領旨那會兒,她們的兒子也得不到聖人的半分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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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珞瑤在四面八方似有似無的眼神中,淡定的吃完了飯,比平時多用了小半碗飯,因爲她今日消耗大!

吃完了,便準備功成身退了,可簡珞瑤今天光環太亮,到告退時聖人還記得她,又笑着說了一句:“老三家的平日裡若無事,多進宮陪陪你皇祖母。”

簡珞瑤還沒回答,太后先笑了:“這丫頭是個憊懶的,哀家早就給了她宮牌,不用報備隨時可入宮,就是等着她來陪哀家逗樂子,她倒好,還是那日請客,有事要找哀家問,這才進來一回,真真氣人!”

聖人也知道太后與其說埋怨,倒不如是埋汰簡珞瑤,十成的拿她打趣,便笑道:“若不然兒臣替母后下個旨,老三家的就不敢抗旨不尊了。”

簡珞瑤臉色囧了又囧,終於明白蕭長風先前被打趣時的心情了,面上露出了幾許着急的神色,往蕭長風身後躲了躲,求饒道:“父皇快別埋汰兒媳了,兒媳真要成第一個父皇下了旨才入宮的兒媳婦,您和皇祖母、母后他們也面上無光是不是?”

聖人逗貓兒似的,作勢考慮了一下,道:“朕倒無所謂,母后開心就好。”

簡珞瑤不敢看聖人,主要是爲着避險,看向太后時倒瞪大了眼睛,顯得非常真誠,剛想說話,太后指了她笑道:“你以爲你往老三身後躲,哀家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挽了!”

簡珞瑤乖乖求饒,蕭長風也幫着她說話,太后笑夠了,才擺擺手:“被你媳婦這一鬧,哀家連閉目養神的功夫都沒有,這會兒已是乏極,畢竟是老了。”

聖人寬慰了太后幾句,也不想自己母親太過辛苦,忙叫衆人都散了。

簡珞瑤隨蕭長風踏上自家的馬車,才終於歇了口氣,蕭長風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這倒是怕了?之前在皇祖母和父皇跟前,怎麼膽子就那麼大?”

“我纔沒怕,不過是累了。”簡珞瑤不客氣的抓過蕭長風的手臂,腦袋靠上去。

蕭長風調整了下姿勢,將簡珞瑤整個人攬進懷裡,戲謔的問:“當真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皇祖母雖瞧着威嚴,對我卻是照顧有加,父皇也是,一直對我很是優待,再說我也沒犯錯,爲何要怕?”簡珞瑤說着,又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是王爺的長輩,平日裡雖不表達,不過長輩對子孫的心意都是一樣的,咱們若是用心相處,長輩自然也能感念得到。”

蕭長風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愣了一下,才低低的嗯了一聲,撫着她纖瘦的背,溫聲道:“今日辛苦你了。”

簡珞瑤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輕笑道:“王爺對我好,我自然也真心待你。”

蕭長風確實感受到了她的用心,自家王妃今日在皇祖母跟前可謂是煞費了苦心,與她以前低調謹慎的態度截然不同,若不是爲了自己,又是爲什麼?

這樣想着,蕭長風心裡一片柔軟,低頭吻了吻簡珞瑤的發頂,柔聲道:“歇會兒罷,到了我叫你。”

馬車又慢又穩,細微的顛簸,也跟催眠的搖椅一樣,還有蕭長風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撫摸,安撫着她的神經末梢,簡珞瑤便安心睡過去了。

到王府時,已經月上梢頭,車伕得了主子的叮囑,停車時便放慢了動作,幾乎沒發出聲響,蕭長風抱了簡珞瑤下車,輕聲叮囑身後的綠綺:“叫人備軟轎。”

管家早備着了,只是稍稍來遲了一步,蕭長風進了大門,才坐上軟轎。

衆人皆放輕了動作,生怕打擾到王妃睡覺。

燈籠照在路上,在寂靜的夜裡更顯得空寂。

鄭嬤嬤早就在張望了,得了通知忙迎到門口來,瞧見蕭長風抱了個人下車,到嘴邊的請安忙吞了回去,只恭敬的福身。

蕭長風只匆匆點了下頭,隨即抱了簡珞瑤直奔正屋。

雖然他臉色很不錯,鄭嬤嬤卻不放心,落後一步,低聲問了身後的綠綺:“姑娘怎麼了?”

綠綺笑眯眯的回道:“嬤嬤放心,姑娘只是太累,在車裡睡着了,王爺捨不得叫醒姑娘。”

鄭嬤嬤這才放心下來,臉上掛滿了笑意,忙吩咐了一聲:“去叫下人擡熱水上來。”

便也進了屋。

蕭長風把簡珞瑤放牀上時候,簡珞瑤才悠悠醒了,靠在他肩上問:“什麼時辰了?”

蕭長風沒注意時辰,一時答不上來,鄭嬤嬤正巧一腳進來,便回道:“回王妃,快到亥時了,奴婢叫人備了熱水,不知您和王爺誰先用?”

“叫王爺先用罷,我再眯一會兒。”簡珞瑤擺擺手,的確累極了,一靠在牀上便感覺渾身力氣被抽光了,軟綿綿的往裡頭倒去,卻沒有倒在錦被裡,而是被蕭長風的大手托住了。

他瞥了她一眼,教訓道:“也不知注意些,撞疼了怎麼辦?”

簡珞瑤擺擺手,沒精力跟他吵,有氣無力的問鄭嬤嬤:“珏兒如何了?”

“小少爺早早便睡了。”

“他沒鬧?”

鄭嬤嬤回道:“問了好幾回王爺和王妃怎麼還沒回來,奴婢解釋了,小少爺便沒有再糾纏,用過晚飯後,林嬤嬤便抱他去屋裡,哄了沒會兒,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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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金口玉言,第二日上完朝後,太僕寺少卿便尋了個空閒,親自來請蕭長風去挑馬,蕭長風當然也不客氣,挑完馬便領回家了,順手帶簡千珏也去了趟馬廄。

不過簡千珏年紀小,最後還是簡珞瑤給他挑了匹小馬,叫他取了個名,便算是他的了。

簡千珏熱情滿滿,牽着小馬的繮繩大叫道:“疾風,就叫疾風!”

簡珞瑤噗嗤一聲笑了:“你所有的馬都叫疾風,分得清楚嗎?”

簡千珏回頭道:“以後疾風就只有它了!”

簡珞瑤點頭,又道:“咱們家沒有馬廄,疾風也還小不能離開它娘,不如讓它在姐姐這裡住着,你什麼時候想它了,隨時過來,好不好?”

簡千珏興奮的道:“那我現在要騎!”

蕭長風還要回衙門當值,沒有待太久便離開了,特意留下自己身旁的隨從永福,叫他牽着簡千珏的小馬駒,載着小傢伙在王府轉了一圈。

簡珞瑤已經知道永福是蕭長風得力的屬下,叫人家陪小孩玩有些大材小用,本想讓他去忙正事,叫幾個強健的家丁牽着馬繮,永福卻十分有原則的拒絕了:“謝王妃體諒,不過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務,是屬下的職責。”

既然對方這麼有職業素養,簡珞瑤也就不爲難他了,讓他領着簡千珏玩了個夠。

於是簡千珏在睿王府住的四日,都是在馬背上渡過的。

小傢伙興頭倒足,簡珞瑤原以爲他玩了兩日就要膩味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樂不思蜀,簡珞瑤領他過來時,跟家裡說好了只住兩日,這都延長一倍的時間了。

簡千珏還不想回家,每次提到這個話題,他抱着簡珞瑤的腿撒完嬌,便又去抱蕭長風的了,蕭長風倒也由着他,畢竟能給自家王妃解悶。

自從小舅子在的日子,每次從衙門回來,都瞧見王妃興致勃勃的在陪小傢伙玩,不是玩遊戲,就是教他讀書認字,臉上笑容委實多了許多。

在皇祖母跟前笑話他跟小傢伙玩得開心,其實她自個兒也一樣。

有時候蕭長風也會想,若自個兒府裡,也有個小胖墩也就好了。

簡千珏可愛歸可愛,但到底不是自個兒家的,蕭長風特意叫了長順去簡家遞話,想多留小舅子幾日,簡家人應是應了,可他們素來小心謹慎,別說在皇家,放到哪一家,也沒有小舅子在女婿家長住的啊!

最後還是丈母孃親自出動,在蕭長風當值的時間,進了趟睿王府,把簡千珏帶走的同時,倒是順帶觀察了下自家女兒在王府的日子,最後不得不承認,就是在孃家的時候,她女兒都沒能過得這般舒坦。

果真像大夥兒說得那樣,自個女兒是個有福的。

鄭氏還以爲簡千珏被留在王府,是蕭長風有什麼深意,結果一問哭笑不得,竟是小傢伙得了小馬駒樂不思蜀,不由嗔了簡珞瑤一眼:“他不走你們就不讓他走了?真真是沒成算的。”

簡珞瑤笑道:“我倒還好,可惜珏兒太會討人歡心,娘別瞧着王爺一臉嚴肅,其實珏兒一抱他的腿撒嬌,他就投降了,半點都不禁磨。”

“要說撒嬌,你弟弟可是盡得你的真傳。”鄭氏笑了一句,隨後又正色道,“王爺這般喜歡孩子,你也得抓緊起來,早些生個大胖小子!前兒我請你姨母在江南找的聖手,配了一副藥,聽你姨母說,許多吃這藥的婦人,不到兩個月便懷上了,生的都是男娃!”

鄭氏說着,看了方嬤嬤一眼,方嬤嬤上前,打開手中拎着的食盒,鄭氏叮囑道:“晚上睡前喝,每日喝一碗,你還年輕,頂多不超過半年,定會有消息的。”

簡珞瑤就知道她娘不會真爲了接個小傢伙,親自跑過來一趟。瞧着食盒裡的東西,她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了,辛苦娘了。”

“這有甚麼辛苦的,你早些生個小皇孫,娘就安心了。”

簡珞瑤點頭,叫鄭嬤嬤將藥包收起來,便撇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二哥返鄉了?”

鄭氏也沒多想,聞言便點頭:“返鄉了,臨行前被我教訓了一頓,總算聽話了些。”

於是話題轉移到簡千珩身上,鄭氏沒有多呆,畢竟不是什麼大日子,自個兒又是借接小兒子的由頭來的,待太久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故意生事?

因而,鄭氏連午飯都沒留下來用,匆匆告辭了,簡珞瑤叫鄭嬤嬤替她將鄭氏送到大門口,然後又指了兩個王府的侍衛護送她回去。

鄭嬤嬤目送着簡家的馬車漸行漸遠,纔回了湘蘭院,問簡珞瑤:“姑娘,太太送過來的藥,今兒要開始煎嗎?”

簡珞瑤搖頭:“暫時不必,先放着罷。”簡珞瑤不是很信這些湯藥,主要是她穿越而來,更講究緣分這件事,孩子是順其自然的,求這求那,倒不如養好身體,保持舒適的心情,隨時以最佳的狀態等待寶寶的到來。

鄭嬤嬤聽得也點頭:“奴婢知道了。”

簡珞瑤反倒挑眉,意外了看了她一眼:“我以爲嬤嬤會勸我呢。”

“姑娘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奴婢自來是支持您的。”鄭嬤嬤笑了笑,又道,“不過奴婢也覺得這事還不急,近些日子您和王爺委實出了些風頭,別說元貴妃了,怕是另外兩位也視咱們如眼中釘,若太早懷上孩子,那麼多人盯着,委實防不勝防。”

簡珞瑤點頭,笑道:“嬤嬤高見。”

“姑娘埋汰老奴了,若不是跟着姑娘漲了許多見識,老奴也想不到這些。”

這話簡珞瑤倒是很認同,環境最能歷練人,鄭嬤嬤還好些,其餘四個丫鬟,更是進步飛快,早晚能夠獨當一面。

鄭嬤嬤頓了頓,又笑道:“老奴還是那句話,您跟王爺正好着呢,若太早來了孩子,反倒是妨礙,安王妃和誠王妃都不急,這壓力怎麼也輪不到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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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簡千珏回家後,簡珞瑤漸漸感覺到了無聊,以前蕭長風在禮部打醬油,回家尤爲準時,太陽還沒下山就到家了,兩人起碼還能聊會兒天,下個棋什麼的。

而現在蕭長風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工作越來越忙,簡珞瑤也越來越寂寞空虛冷。

說起來還是她自己造的孽。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你們反應很不熱情,讓我倍受打擊,不過還是加更了。

沒辦法,就是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