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可你終究是傷了她的心,不是嗎?”
孟衍擡眸,正對上莫夜的目光,“你知道她在哪裡對不對?你知道她還活着對不對?”
莫夜心中微怔,“她是你的女人,連你都不知道她在哪裡,我又怎麼會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嗎?”他神色失望,“爲什麼?爲什麼一次補救的機會都不願給我?”
“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能得到上天一次又一次的垂憐,你與她今生的緣分,不過是再續前世未續的姻緣,給了你機會,卻不好好珍惜,又怪得了誰?”
他苦笑一聲,“是啊,是我自己沒有珍惜,又怪得了誰呢?”
莫夜沒再看他,拿起酒和糕點往門外走去,到門口時忽然頓住,“你這幾百年來,只想着如何得到她的愛,卻沒有想過如何去愛一個人,不管是緋笙還是薄荷,都是單純的女子,只要你對她好,她便會全心全意對你,但正因爲如此,一旦你傷害了她,她便會寧願痛苦,也要割捨這段感情,她從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因爲從來缺愛,所以不敢輕易付出真心,可是一旦愛上,便是一生一世,她會患得患失,會害怕哪一天,這到手的愛就沒了,若是從未得到,便也毫不在意,可是擁有後失去,便是痛徹心扉!
莫夜怕孟衍懷疑,便又去了青樓一趟,直至下午纔回了洞府。
一推門,便見薄荷坐在庭院的石桌前,一手託着腮,一手敲擊着桌面,直勾勾的看着他。
“還知道回來嘛!”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莫夜心中咯噔一下,訕笑道:“我在外面有些事耽擱了,所以回來遲了。”
薄荷挑了挑眉,“你還真是業務繁忙呢!哪裡都有你的秘密情人,一個個應付身子吃得消嗎?”
莫夜把酒罈子和糕點放在她面前,說道:“我跟她們是清白的,你別瞎說!”
“清白的?”薄荷鄙視的看着他,“你跟她們進了一個屋,上了一張牀,還能是清白的?就你那風流勁,你能忍得住?”
莫夜臉色難看,“你這丫頭,怎麼說話也不害臊?”
“你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她笑得猥瑣,“不過我也是好奇,那麼多女人你應付的過來嗎?面對每一個人都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不累麼?”
莫夜輕哼一聲,“女兒,你也太小瞧你爹爹了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豪道:“我的體力可是很好的!”
薄荷嗤之以鼻,“她們的名字你記得住嗎?也不怕露餡!”
“記什麼名字,多費頭腦!直接叫美人兒不是更方便?”
薄荷渾身抖了抖,“還好你對我沒有那種非分之想,不然我整日和你這色狼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豈不是危險的得很?”
“喂,你這樣的我還瞧不上呢!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吃得又多關鍵還懶,我要你有何用?”
薄荷氣得咬牙切齒,“你可以侮辱我的尊嚴,但不可以瞧不起我的身材,我可是有34c的性感女神!”
34c是什麼,他聽不懂,但是性感女神?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就你?還性感女神?我看你是乾癟豆芽吧!”
薄荷頭髮都要氣炸了,每天跟莫夜講不到三句話就開始吵架,他那張賤嘴,每次都把她氣得半死!
不過莫夜也沒有討到好,這半年來,她吵架的功力與日俱增,每天都和莫夜相愛相殺,雖然生氣,但卻覺得很是快活!
“我是乾癟豆芽,你就是蔫白菜!”
“你敢說我是蔫白菜?”莫夜氣炸,抓起鞋底就開始追着薄荷滿院子跑。
“有本事你就給我站住,你這個死丫頭!”
薄荷像個兔子似的,上躥下跳,“有本事你就放下拖鞋,咱倆單挑!”
“我就不放,你有本事罵人,沒本事站住,算什麼好漢?”
“我可不是什麼好漢!”她一回頭,瞥見氣喘吁吁的莫夜,鄙視道:“才跑這麼兩下你就累得不行,你還說你體力好,打死我都不信!”
莫夜一聽,頓時來了脾氣,“好你個小丫頭,你給我等着!”
他忽然飛到半空,還沒有等薄荷看清楚,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就落在了她面前。
薄荷忽然瞧見他那張笑得陰險的臉,嚇了一跳,“你耍賴,你用法術!”
莫夜一步步逼近她,笑得可怕,“我就要用法術,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也用啊!”
看着這副欠抽的嘴臉,薄荷使出了她一貫以來的連環奪命掌。
只聽他臉上傳來一陣啪啪啪的聲響,莫夜被打得對妖生產生了懷疑。
“你這個女人,好狠的心啊!”他摸了摸自己帥氣的俊臉,疼得一陣唏噓。
薄荷輕哼一聲,“只准你用法術,就不准我先發制人?”
莫夜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石桌前坐下,“喏,給你買的桃花酥、桂花糕,你笨手笨腳的,肯定還沒有吃東西,我回來晚了,先拿這個墊墊肚子吧!”
他忽然變得這麼溫柔,薄荷好不適應,“你還沒打我呢!”
莫夜擡了擡眼皮,“打在兒身上,痛在爹心裡,我還不如打我自己呢!”
薄荷自覺理虧,小心翼翼的挪到他對面,坐下,“你生氣啦?”
莫夜抿了口酒,淡淡說道:“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那你爲啥忽然不罵我了?”
莫夜白了她一眼,“你是個什麼豬腦子,還偏偏求着別人罵你?”
薄荷嘿嘿一笑,“我這不是被你罵習慣了嗎?你一天不罵我,我就渾身不舒坦。”她扯着莫夜的手臂撒嬌道:“莫夜,你就罵我吧,你罵我吧,我不頂嘴好不好?”
莫夜被她的行爲逗笑,無奈道:“你先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怎麼有力氣罵人?”
他說着將糕點打開,遞到她面前,薄荷眯眼微笑,輕輕咬了一口。
“你有話要跟我說嗎?”她滿嘴糕點,含糊不清的問道。
莫夜輕嘆一口氣道:“薄荷,我今天見到孟衍了。”
她瞬間怔住,情緒不自覺低落下來,“是嗎?他還好嗎?”
“好像瘦了,人也滄桑了許多。”他看着薄荷的表情,有些擔憂。
“是嗎?看來這半年來他也不好過。”
“他不相信你死了,一直都在找你。”雖然他也不滿孟衍傷害薄荷,可是他知道,其實薄荷一直沒有放下,若是還能有機會,他不願他們遺憾終身。
“你沒告訴他吧?”
“沒有。”
“那就好。”她低下頭,吃着手中的糕點,平日裡最愛的味道,現在竟覺得有些食之無味。
“薄荷。”莫夜忽然出聲,“若你真的放不下他,便讓他來尋你吧,也許你們之間有些誤會,總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是?”
“那些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在他的心中,我比不上那個宋青堯分毫,他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我還堅持着有什麼意義呢?”她看着他的眼睛,“莫夜,你若是真的爲了我好,就替我隱瞞這個事實,這樣我與他都能得到解脫。”
“你真的解脫了嗎,薄荷?分離是件多麼痛苦的事,若是我還有機會,我拼了命都要和阿蓁在一起,可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你們彼此相愛,爲什麼不願再給對方一個機會呢?”
“給他一個機會?”她苦笑道:“我何嘗沒有給他機會?只是我這顆心,真的太痛了,每次一想到他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就好難受,痛的喘不過氣來,莫夜,我真的受夠了,你就讓我忘了他吧!”
她難受的表情讓莫夜一陣心疼,“好好好,我不逼你了,你想怎樣我都不會強迫你,他若是想帶你走,我拼了這條命也不會同意!”
和莫夜在一起的這半年,她過得很開心,莫夜將她照顧的很好。
可是歡笑過後,也是無盡的悲傷與蒼涼,一個人的夜晚,也會想到她與孟衍在一起的時光,他們也曾真真切切的幸福過!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從來不是永恆不變的,孟衍愛她,可這份愛究竟有多深呢?他的容忍,又何時會到盡頭呢?
“莫夜,若是我一輩子都賴在你這裡,你會煩我嗎?”
“我這洞府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你來了,還能與我說說話,我求之不得!”
“可是我好吃懶做,還打你罵你,你也永遠不會生氣嗎?”
莫夜摸了摸她的頭,“你見過哪個父親,會和自己的女兒記仇的?”
薄荷眼眶微紅,“莫夜,你這麼好,阿蓁一定很幸福吧?”
他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神思飄遠,“她跟着我受了許多苦,我還傷她至深,於她而言,跟我在一起也許並不幸福吧!”
薄荷擡頭,“可是我看得出,你還是很愛她,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你也絲毫沒有忘卻她半分吧?”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我跟她終究是沒有機會了。”
“你不是說人有輪迴嗎?你們前世緣分未盡,我相信,你一定會等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