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一怔,擡頭望去,就不期然地撞進一雙黝黑的深瞳裡。
許多年後,她還清晰地記得最初的這一眼。
是個男人。
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哦,不,也不能說不認識,至少在電視上、雜誌上、報紙上,也在蕭逸的相冊裡看過他。
蕭家二少——蕭寒。
雖然對他的相貌並不陌生,但是,看到真人,秦心還是有些愣住。
原來這世上還真有比蕭逸長得還要好看的男人。
或許不叫好看,她想不到用更貼切的詞,反正就是那種氣質和味道。
很獨特。
用內斂來形容,又無法形容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強大氣場。
而用強勢來形容,又無法描繪出那種如醇酒一般的深沉和穩重。
男人穿着一身黑風衣,裡面是件灰色薄毛衫,都是名貴的純手工製作,比蕭逸還要高大,英氣逼人的五官,立體的輪廓,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微微垂目看着她。
那一刻,秦心的心竟打起鼓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懼什麼,只知道這個男人好像天生就能讓人心生敬畏一般,似乎就那麼站在面前閒閒地看着你,就能將你看穿。
“我是秦心,”強自斂了心神,秦心讓自己微露驚訝:“你是……蕭……二少?”
整個漓城都認識的男人,她不可能裝不認識。
男人似乎彎了彎脣,又似乎沒有。
“是,蕭寒,”男人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也是你昨天救下的蕭貝貝的爹地。”
或許是因爲他溫涼的聲線,又或許是因爲他輕淡的目光,秦心發現,如果說蕭逸給人的感覺是溫潤,那麼,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涼薄。
不顯山不露水,卻生生讓她覺得涼薄。
“找我道謝嗎?”秦心微微後退了一步。
男人盡收眼底,“你覺得呢?”
“我還以爲蕭總一直處在食物鏈的頂端習慣了,不知道怎麼說謝謝呢?”秦心的語氣不大好。
男人卻也不惱,微微勾起脣角。
這一次,是真的笑了。
深邃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看了看遠處,又收回來,落在她的臉上,男人薄脣輕動:“的確不知道怎麼說,所以也沒打算說。”
秦心臉色微微一滯。
男人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而且,從你剛纔的表現來看,我有理由懷疑你到底是捨身救人,還是想讓自己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秦心愕然睜大眸子,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說看她剛纔就這樣走在車流中,一副自己尋死的樣子,所以他覺得她昨天救下貝貝,只是想讓自己死得偉大高尚點,是這個意思嗎?
氣極反笑,秦心“呵”了一聲。
一個人不懂感恩就算了,竟然還如此刻薄和陰暗,秦心覺得,這個男人遠比蕭逸說的更糟。
交流實在沒有辦法繼續,秦心什麼也沒說,徑直繞過他的身邊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