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辦公室保持着常年的昏暗陰沉, 艾米麗容光煥發的樣子分外惹眼，成功得讓另一雙黑色眸子多了幾分火氣。“我帶了時空魔法陣的理論和模型。”
能離開地球就那麼高興，難道那個法依兒有她喜歡的人？魔藥大師想問又沒立場, 不由有些酸酸。
“嗯, 拿出來看看, ”斯內普壓下對她燦爛表情的不滿, 顯出一絲凝重。
艾米麗點了點頭, 走到桌邊開啓空間戒指。
嘩啦嘩啦嘩啦——
一大堆形狀奇特的小模型，從纖細的空間戒指旁亂七八糟地倒出來，2乘1.5m的乾淨桌面瞬間撲滿, 乍看上去像堆滿了垃圾的回收站角落。
一個盔甲狀模型從邊緣滾下，在半空中被艾米麗的風之束縛接住, 小心翼翼地放到仍有些搖搖欲墜的頂上。
“我把儀器結構精簡了, 只剩這幾套裝置了, ”艾米麗眼神殷切，應該是在期待得到贊同。
斯內普默然良久, 然而對方臉上滿意的笑容仍沒有半點勉強。“……呃，你還是講一下這個，唔，魔法陣的使用吧。”
“好的，”艾米麗麻利地動手組裝, 從堆砌物上嫺熟地取過一個個形狀怪異的儀器, 纖長白皙的手指靈活舞動, 一套充滿科學氣息的組合裝置漸漸成型, 同時伴有用語精當的描述。
“這個是能量層級提取裝置, 這三個位置分別安裝魔法石、魔晶和能量轉化器，把能量提取並且轉化成備用形式；這個是能量激活裝置, 能把適用的能量在瞬間高速運轉，使用時才能達到最大沖擊力打破時空障壁；這幾個是完整的時間空間定位裝置，通過靈魂石的共振可以感應到一定距離內的時空點。”
“因爲時空點需要提前安排，我是不可能事先安排好的，所以空間上以奧利王宮防護法陣的位置定位，時間上以我的靈魂波動確定。這樣至少能保證可以到達有我存在的時空，不過時間上可能會有偏差，從我出生到二十歲都有可能。”
“其餘的裝置都是輔助性的，包括將魔法陣所在的時空封鎖獨立、切入其他時空時的物質轉換，穿越時空時的暗能量保護場，還有其他的應急裝置。這已經是精簡過後最齊全的裝備了，需要正式實驗來檢測是否成功。”
艾米麗的語氣有淡淡的興奮，斯內普從長長一套裝置的這邊看到那邊，半晌才猶豫着問，“這麼說，你很快能回到你的法依兒了？”
“只要有一次真正的實驗數據，我就能徹底完善，”艾米麗臉上神采飛揚，“我已經找到了可以絕對信任的人選，一週內就可以進行實驗。”
“可以絕對信任，是誰？”斯內普把短語重複了一遍，探究的語氣又多了點敵意。
“是彼特·佩特魯先生。”
斯內普眉頭擰起，明顯的厭惡排斥甚至鄙薄，“是蟲尾巴？那隻能毫不猶豫背叛多年好友的老鼠？當年小天狼星的案件之後，他不是失蹤了嗎？”
想到視若妹妹的莉莉因此而喪生，斯內普對印象中怯懦無能的灰髮同學更添了一分恨意。
艾米麗得意地掠掠劉海，眼中閃着晶瑩的傲氣。
“呵呵，魔法部的‘能人’當然找不到，但是我們卻未必。佩特魯先生的躲藏技術並不過關，偏偏還在我們周圍晃盪，理所當然地被抓住了。只是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哈利雖然恨他也沒有殺人的魄力，所以他一直被囚禁着。我承諾過，只要幫我完成時空魔法陣的實驗並且立誓絕不做傷害到我們的事，就給他自由，他同意了。當然，時空魔法陣失敗後連靈魂都抹殺的後果我也說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改主意。”
斯內普從鼻腔裡擠出一個不屑的氣音，“哼，看來背叛朋友倒是好好鍛鍊了下他的膽識，遇到難題都能哭的佩特魯也能這麼堅定？艾米麗，你確定他是真心答應，不是準備見機破壞？”
“應該不會，他答應的時候精神波動蠻真摯的，”艾米麗思索，“要麼我和他結一個暫時契約好了！”
“不用！唔，反正你感覺沒問題。”
某人脫口而出“不用”時的想法是——艾米麗怎麼能跟別的男人締結契約？！之後的解釋完全是心虛下的臨機反應。
“……好吧，”艾米麗只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從善如流，畢竟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有例在先，他的建議大都是非常有效的。“實驗時間暫定在這週末，西弗勒斯要來看看嗎？”
“當然，”斯內普看着對方一臉“你真得對時空魔法有興趣嗎”的懷疑，無力地加了一句，“廣博的見識能給我更多魔藥上的啓發。”
“哦，連時空魔法都能涉及，魔藥真是神奇啊，”艾米麗感慨，元素魔法能融入藥劑也就罷了，連世界基本架構的時空元素也與魔藥有聯繫，魔藥果然是很深刻的學問。
“我以爲，你的學識不會對增齡劑之類的東西一無所知，看來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斯內普聲音硬地能砸人。
“對啊，增齡劑，”艾米麗忽然一蹙眉，喃喃自語，“也不對啊，增齡劑屬於表層效果藥劑，只能使人的外表變蒼老並不能真正改變時間，而且外表改變也是暫時的模擬，不是真正毫無破綻……”
斯內普嘴角抽搐，握緊魔杖以防自己真得扔出一個“昏昏倒地”，會不會引發艾米麗更多的理論分析尚不說，連龍都能一個魔法搞定的艾米麗，自己未必打得贏啊！
高昂的鳥鳴聲響起，火紅的福克斯出現在辦公桌上，剛要伸展翅膀就僵在空中，轉頭對艾米麗討好地叫了幾聲，褐紅色眼睛裡滿是諂媚。
“下次出現要記得先打招呼，否則別怪我拿狂風之刃招呼你，”艾米麗老氣橫秋地教訓，把自己下意識激發的風之束縛收回。突然出現的強大能量，讓人不戒備也難。
重獲自由的鳳凰乖乖點頭，有點瑟縮地伸出爪子，把信交給斯內普。
斯內普看完後紙張自動點燃，望着火焰的收信人習慣地揪起眉頭，“你先回去準備實驗，這週六我會去看的。”
“嗯，那再見，”艾米麗笑着道別離開。
斯內普放好信往八樓走去，這學期除了爭霸賽沒什麼重要事情，老狐狸這次又想談什麼？
“蟑螂堆，”咬牙切齒地念出開門咒語，斯內普在心底比較了下艾米麗和鄧布利多讓人無語的程度，失落地發現兩者幾乎不相上下，於是進門的動作帶了星星火氣，黑袍飛揚恍若死神的使者。
“上午好，西弗勒斯，要來杯檸檬香草茶嗎？”鄧布利多仍舊笑眯眯的，在不時冒出水汽的大堆銀器間僞裝慈祥無害，只有鏡片後的眼睛偶爾精光流轉。
斯內普對面前冒熱氣的茶飲皺了下眉，坐下的同時厭惡地推到一邊。“又有什麼事？”
言外之意，沒事少找我！
“啊，沒什麼，只是爭霸賽終於結束了，斯萊特林爲霍格沃茲贏得了榮譽，我要代表霍格沃茲所有人感謝身爲院長的你，”鄧布利多嚴肅地微微彎身。
“那是他們自己的努力，”斯內普冷淡地下結論，避開那雙總能透徹人心的藍眼睛掩飾自己一閃而過的侷促。“我想，你叫我來不會只是說這種無聊而且無用的話題吧？”
鄧布利多依舊笑得和藹，“當然，既然爭霸賽已經結束，學生們的重點也應該集中到學習上了——我聽說，有人經常離開霍格沃茲回家休息？”
“我記得那是你允許的，”斯內普白了眼裝無辜的校長。
“哦，是嗎？也許我真的允許過？”鄧布利多揉着額頭唉聲嘆氣，“哎，人一上了年紀記憶就不那麼好了。不過，學齡小巫師還是應該把學校課程當作主要任務，不是嗎？”
這算什麼，通過我施壓而讓自己置身事外？艾米麗·奧利安塔的魔法水平當教授都足夠了，如果每個學齡小巫師都有她一半的水平，三大魔法學校直接關門就可以了。
斯內普對某校長慣例的裝瘋賣傻很看不慣，“我以爲，學習魔法的重要程度應該由學生自己決定。”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陷入研究狂熱中的艾米麗說吧！
鄧布利多眼中一沉又飛快地展開，果然，西弗勒斯已經徹底偏袒那女孩了，上一個得到西弗勒斯這種態度對待的，是莉莉吧。
“唔，也有道理，”鄧布利多推推眼睛換話題，“斯萊特林的綠寶石已經遠遠高出別的學院，看來今年的學院杯又沒有懸念了，不過，出色的成績還是應該儘量爭取的，不是嗎？”
斯內普對教育家模式的鄧布利多很鄙視，老狐狸又在裝模作樣，如果真得關心小巫師的成績幹嘛對學院間的矛盾糾紛視而不見甚至縱容？這些無謂的消耗可浪費了不少學習時間。
“能夠爭取的當然要儘量爭取。”斯萊特林院長矜持而高傲地說，近十年的離校宴會無一例外用銀綠雙色旗裝飾，斯內普心中微弱的教師責任感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鄧布利多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才放莫名其妙的斯內普離開。斯內普走出石門不由疑惑：難道老狐狸的奮鬥目標真得從權力場轉到教育上了？除了暗示約束艾米麗、被自己不留情面回絕的那幾句，今天的談話完全沒有實質內容啊。
壓下疑慮回到辦公室，斯內普拿出完備的魔藥製作儀器開動。
穿越時空的能量衝擊太強，提純的中和劑也許可以壓制過程中的魔力紊亂，不過提純藥劑要熬很久，準備五份好了；然後是提高魔力穩定性的水銀藥劑，效果和中和劑類似，但是效果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實際使用時各有千秋，這個十份好了；還有強效提神藥劑、暫時增加魔力的藥劑、解除負面狀態的藥劑……
魔藥大師幹得熱火朝天，全神貫注處理藥劑的他沒有發現，固定款式的黑袍一角不知何時沾了點灰色，在小酒精爐的光照耀下微微閃光。
校長辦公室裡，鄧布利多看着一個吱吱冒氣、茶壺形狀的銀器若有所思，“連西弗勒斯都能不着痕跡地爭取到自己的陣營，比湯姆更強的領袖魅力——艾米麗，讓我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麼？”
牆上的畫像框裡傳出冷哼，那是曾經的校長菲尼亞特·布萊克，“阿不思，你再說什麼？你能不能收斂一下自己的多疑？不是每個斯萊特林都會爲了利益不擇手段的！”
“我當然知道，菲尼亞斯你就是很好的例子，”鄧布利多鄭重點頭，換來對方一聲冷哼，“但是你也不能否認，傾向黑暗和至高無上權力的強大巫師，很多都出自斯萊特林。我只是，防患未然罷了！”
“防患未然？是你的控制慾太過強大吧！總希望所有的事掌握在自己手裡，連被你戒備的斯萊特林都懂得尊重自主權，你是怎麼做得？當年的西弗勒斯，現在的波特和奧利安塔，每個出衆的斯萊特林你都心懷疑慮！”菲尼亞斯語氣冷硬，顯然囿於畫像內的前任校長對現任繼承者不滿已久。
“菲尼亞斯，我保證，只要艾米麗沒有危害到巫師界平衡和霍格沃茲安定，她不會受到任何阻礙，”鄧布利多嚴肅承諾。
“但願你的信用沒有貶值到零下，”菲尼亞斯很斯萊特林地擡頭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