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這裡,宇文絮覺得自己不能再坐着乾等下去了。既然宇文邕已經說了,突厥的事情交給黃憲就好了,那麼她便代宇文邕去召見黃憲好了。還有朝堂上的瑣事,宇文絮懂得不多,但聽聽黃憲的意見總不會出錯的。
主意打定之後,宇文絮和何泉一合計,乾脆給宇文邕灌了點安神鎮定的藥助眠。何泉領着宇文絮的旨意,很快便將黃憲帶進了未央宮。
黃憲雖是第一次被宇文絮傳喚,但粗略地看了一眼在睡榻上的宇文邕之時,心裡便一清二楚了。宇文絮將他引到偏殿,開門見山地說道:“四叔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因爲操勞過度,所以病倒了。本宮只想讓四叔能歇息一段時間,養好了病,還望黃帥能助本宮一臂之力。”
“公主但有吩咐,老臣定當竭盡全力!”黃憲很是深明大義,這種情況下,宇文家能主持大局的也唯有宇文絮一個人了。
宇文絮莞爾一笑,跟忠心耿耿的臣子說話就是不費力:“本宮沒有什麼吩咐,只是突厥遞上了戰書,我北周不能不應。四叔說這件事交給黃帥便能迎刃而解,本宮不懂兵家之事,一切都只能交託於黃帥了。”
黃憲對着宇文絮行了一個大禮,抱拳道:“老臣定不負陛下和公主所託!”黃憲腳步沉重地離開,忽地又轉過身來遞給宇文絮一塊魚紋符。
黃憲道:“兵法,鬼變。戰場上的事情,沒有人能打包票。老臣能向公主保證,這把老骨頭就算是交付在大漠,也要將突厥人擊退。然,若老臣失敗了,公主得有第二手打算。這魚紋符是我北周的兵符,一旦老臣出了意外,公主可調用任何地方的兵馬前去抵抗突厥。”
宇文絮忽的覺得手裡的東西有千斤重,慌忙說道:“黃帥誤會了,四叔不過是要休養幾天而已,過些天四叔便會出來主持大局。這種東西放在本宮這裡,本宮心裡不安。”
“防患於未然。”黃憲淡笑着離開。畢竟是人生閱歷多於宇文絮多少倍的人,一眼
便看出宇文邕的病不是簡單的積勞成疾。留一手準備,好過於到時候宇文絮措手不及。儘管黃憲對這個長公主沒什麼太好的印象,但總歸是宇文家的人,不信她難不成還信德妃肚子裡的那個嗎?
第三天,黃憲便清點好了兵馬出發了。宇文絮藉口宇文邕抱恙不能吹風,自己作爲代表送了黃憲一程。這種感覺像極了去年送斛律光出征,雖然心情不同,可面對的都是於國於君忠心耿耿的老將軍。
黃憲臨走前,交代宇文絮朝政可以聽司徒王衛和大冢司步鹿泰的話。可宇文絮一聽到大冢司這個官職,心裡就瘮得慌。黃憲自然也明白宇文絮的憂慮,便道:“自從易賊伏法之後,大冢司一職的權力大大削弱了,長公主大可不必擔心。若是公主還是放心不下,可提拔一兩個信得過人協助於公主。”
信得過的人?宇文絮想了想,在這北周,除了宇文邕還真想不出信得過的人了。若真有,她還真是希望仁綱在這個時候能出點力。不過這個想法未免太異想天開了點,且不論北周的羣臣會怎麼彈劾,叫仁綱爲自己的敵人重新干會皇帝的差事似乎也說不過去。
想了下,宇文絮問道:“前軍司馬柳逸軒之子柳文栤尚在,此人的秉性也算正直,不知黃帥覺得此人能否提拔?”
黃憲讚許地點點頭,柳文栤繼承了父親柳逸軒之才,爲此黃憲多次進言,希望宇文邕能重用此人。奈何宇文邕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只是單單叫柳文栤做一個侍衛。黃憲道:“此人可用,公主打算給他什麼職位?”
“既是軍司馬之子,世襲軍司馬之位,該不錯的。”
黃憲聞言點了點頭,安心地翻身上馬。這長安交給宇文絮,想來短期之內不會有大亂的。
送走了黃憲,宇文絮回到未央宮,看到跪了一地的太醫就心煩不已。明明說只是因爲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爲何過了兩天了,宇文邕仍不見醒。今早一怒之下,叫這羣庸醫在這裡跪了一整天。
當然,何泉也不敢真的叫這些人跪一整天,生怕哪個堅持不住的人跟宇文絮說了實話。是以宇文絮一離開,何泉便讓他們起身;只待宇文絮歸來的時候,再做足樣子。
看着這羣人一點膽怯的樣子都沒有,宇文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一羣廢物!跪了一天了,誰能告訴本宮,陛下何時能甦醒?”
老頭子倒是在宇文絮面前膽大些,站出來說道:“原本是三兩日便能醒的,可公主給陛下灌了安神的藥湯,是以甦醒要延遲個幾日。”
宇文絮一下子就被哽住了,竟然還說是因爲自己給宇文邕喂藥的緣故,才讓宇文邕昏睡不醒的。宇文絮怒掀桌,道:“即便是按你所說,本宮給陛下的藥物也是經過你們的討論的。怎麼現在陛下不醒,你們束手無策還怪到本宮頭上了!”
這一番大的動靜倒真的喚醒了宇文邕,只聽得宇文邕嗆咳了一陣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啊!陛下醒了!”老頭子欣喜地指着宇文邕。宇文絮回頭,見宇文邕確實是醒了,便沒好氣地將滿屋的庸醫趕了出去。
“四叔覺得怎麼樣了?”宇文絮連忙扶起了宇文邕。宇文邕看了何泉一眼,只見何泉微微向他點了點頭,便知宇文絮還未得知一切。心下稍安,宇文邕道:“似乎睡得有些久了,絮兒方纔爲何跟那些奴才鬧脾氣?”
“還不是爲了四叔!”宇文絮頓時覺得委屈了,頭一次被一個太醫給頂撞的感覺,真是糟透了,“四叔昏睡不醒,那羣人偏說是我給四叔灌的安神藥弄出來的,絮兒好冤枉啊!”
宇文邕含笑點了一下宇文絮的額頭,道:“誰叫你這麼妄爲,連天子都敢隨便灌藥,還有沒有人能制住你了!”
“他們說四叔是太累了,絮兒只是想四叔多睡一會兒,哪兒曉得四叔一睡就是三天!”宇文絮鼓着嘴撒嬌。
宇文邕笑道:“好啦,四叔知道了,都是他們沒本事,還冤枉我的好絮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