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綱在原地佇立了良久,微微嘆了一口氣,摘下黃冕丟到景禮手上,道:“傳朕旨意,今日不用早朝。若無大事,都交給左相處理。”四目相對了一瞬,宇文絮慌慌張用害羞掩飾興奮,仁綱心中喜憂參半,臉上卻寫滿了寵溺。
一連三天,宇文絮用各種生硬的理由要求仁綱留在身邊,仁綱每每只是淡笑着答應。第三天傍晚,斛律嵐心急火燎地來到了因風苑的宮門口。“本宮有急事要見陛下!”看守因風苑的侍衛互相看來看去,都拿不定主意。
“進去通報,就說本宮要見柳妃娘娘。”斛律嵐想了想,換了個說法,軟硬兼施,“柳妃是本宮的姐姐,耽誤了本宮和姐姐見面,當心柳妃娘娘責罰你。”看門的侍衛聽到會被柳妃責罰的時候,面色大變,連連說“是”然後一路小跑進去了。
素瑾有些爲自家主子不值,抱不平地說道:“娘娘何必要借柳妃的勢壓這個奴才!娘娘你纔是皇后啊!”斛律嵐搖搖頭,淡然地說道:“皇后又如何?這宮裡得寵的纔是主子,你該慶幸得寵的是絮姐姐,不然日後你跟着我的日子恐怕更難過。”
“娘娘!”素瑾心酸了一把,“娘娘總是這般不爭不搶,原先在府裡不需要爭奪,可這是宮裡,恩寵是要自己爭取的啊!”斛律嵐平靜地微笑着,對素瑾說道:“陛下不肯給的,爭也爭不到,穆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好啦,素瑾,有些東西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這些話不要再說了,姐姐聽到了,會難過的。”
“娘娘總是這般爲柳妃着想,可柳妃她……”斛律嵐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打斷素瑾的話,說道:“我爲姐姐着想,姐姐也爲我着想,這些事姐姐也有苦衷的。你再敢嚼舌根,休怪我不念及我們多年的主僕感情。”“是,素瑾記住了!”素瑾無奈地應着。
進去通報
的侍衛不一會兒便跑了回來,身後不遠處還跟着腳步匆忙的宇文絮。姐妹倆乍一見面,斛律嵐依舊如從前一般恭敬地喚了聲“姐姐”,宇文絮的臉色尷尬着,一時間不知怎麼面對斛律嵐。
“混賬!連皇后都敢攔着,你們還把誰放在眼裡!”宇文絮轉而訓斥守門的侍衛,嚇得他們慌忙跪倒了一地。“姐姐不必責怪他們了,快些帶我去見陛下吧!”話音剛落,一聲焦急地呼喚傳來:“絮!”
仁綱面色緊張地跑過來,一把抓住宇文絮的手腕,聲音急切地說道:“朕不過是打了個盹兒,怎麼醒來你就不見了?”宇文絮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試圖掙脫仁綱的手,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斛律嵐的表情。
仁綱順着宇文絮偷瞄的方向,這纔看見了斛律嵐,斛律嵐主動行禮,仁綱問道:“你來做什麼?來找絮的嗎?是的話就趕快把事情說完,朕要跟絮一起用晚膳了!”“陛下!”宇文絮猛地甩開了仁綱的手,退到斛律嵐身後,說道:“皇后是來找陛下的。”
仁綱不耐煩的瞟了斛律嵐一眼,斛律嵐識趣,連忙說道:“稟陛下,邊關急報,武濟已經失守了,黃憲連夜帶兵圍了洛口,燒了黃河浮橋。爹爹和高阿那肱被迫退守中潬城。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做,請陛下早做定奪!”
邊關急報!宇文絮猛地一驚,斛律嵐親自過來竟是爲了邊關急報!昨夜戰報已到,宇文絮刻意沒有告訴仁綱,這下子豈不是意圖太明顯了?宇文絮試探地看向仁綱,正對上仁綱疑惑的表情,宇文絮咬咬牙,連忙跪地說道:“臣妾有罪!昨夜景禮同臣妾說起過此事,臣妾記性不好,忘了告訴陛下了。臣妾甘願受陛下責罰!”
果真是如此……斛律嵐微微嘆一口氣,正欲向仁綱求情之時,仁綱卻上前扶起宇文絮,淡淡地說道:“是景禮這個奴才
糊塗了,這種事情居然也要勞煩你。絮乃是無心之過,朕不怪你。”斛律嵐愴然,仁綱的意思已經這般明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便道:“陛下寬宏,還請陛下早作決斷吧!”
“朕記得後宮是不幹政的,你的急報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呢?”仁綱輕輕將宇文絮摟在懷裡,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着斛律嵐。斛律嵐百口莫辯,消息確實是斛律光私自傳給她的,她確實沒有見過急報。可眼下斛律嵐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看過了急報:“臣妾僭越,見送戰報的小卒,好奇地要過來看了一眼。這些天陛下沒有離開過因風苑,臣妾料想陛下是沒看過急報的。”
“皇后還真是會揣測朕的心思啊!那麼朕現在在想什麼,皇后知道嗎?”仁綱冷笑一聲,宇文絮和斛律嵐心裡都沉了一下。宇文絮暗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借小嵐的事情警告我嗎?”斛律嵐心裡有些不好受:“看來陛下已經在想法設法挑我的毛病了。”
“皇后與朕成親,有大半年了吧,似乎一點爲皇室開枝散葉的跡象都沒有!”仁綱冷冷地說道。斛律嵐明白過來,心裡有種蒼涼感,未曾圓房,怎會有子嗣?宇文絮也從這句話中嗅到了不一樣的地方,想來想對仁綱說道:“陛下何必心急,皇后還年輕,子嗣會有的。”
“哦?若是沒有呢?那朕與斛律家聯姻的意義又是什麼?”仁綱已經冷冷地看着斛律嵐。斛律嵐平靜了一下心情,道:“斛律家還有柳妃在宮裡,臣妾做不到,柳妃產下皇子也是一樣的。”
仁綱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不依不然地接着說道:“皇后糊塗了啊?這嫡出皇子和庶出皇子怎麼能是一樣的呢?”斛律嵐聞言瞭然,原是打的這個主意,便道:“如陛下所言,嫡出與庶出有別。臣妾無能,不能替陛下誕下皇嗣,皇后之位,還請陛下交給別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