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份契約,是一份關於張一凡,沈婉雲,小沈浩之間的契約。()
契約上寫道:老爺子以沈家長輩的身子,將孫女沈婉雲私下許配給張一凡。雖然此舉有違婚姻法,但是張一凡與沈婉雲兩人既成事實,並生了一子。因此,沈婉雲註定就是張家的人。
只是礙於沈婉雲和張一凡的身份,這份夫妻之實的關係,並不公佈於衆。
契約規定,不管以後張家和沈家之間關係如何,張一凡都必須遵合這終身不變的承諾。小沈浩將正式成爲沈家的人,不受張家以及其他人的限制,他的名字,將載入沈家族譜,永不得認祖歸宗。
而張一凡本來,除了遵守這些規定之外,以後不論沈家有什麼自身無法解決的困難,張一凡都得無條件支持和協助沈家度過難關。
這是一份用毛筆書寫的契約,張一凡意外地發現這些字跡很熟悉,仔細看下去,才知道起草人竟然是張雲漢。也就是說,張家老爺子已經私下同意沈婉雲這個孫媳婦,也同意將沈浩留在沈家,成爲沈家第四代中的男丁。
此外,契約還透露了一個信息,這不只是張一凡與沈婉雲之間的事,而且張沈兩家之間的頭等大事。儘管老爺子很開明,終究逃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思想桎梏。
沈婉雲看着他,表情很複雜。
她當然希望張一凡將這份契約簽了,成全老爺子的心願,否則他真的會死不瞑目。
而且沈家能做到這個份上,把沈婉雲當地下夫人送給張一凡,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張一凡拿起筆,“我籤!爺爺”
一隻飽醮墨水的毛筆,龍飛鳳舞寫下張一凡這幾個字。
簽了字,按了手印。
張一凡鄭重地將契約遞給老爺子,讓他過目。
沈老爺子露出一絲滿意的笑。
沈宏偉夫婦走進來,老爺子將手裡契約給了兒子,沈宏偉雖然有些不悅,卻也無奈。這是老爺子的命令,他沒法反駁。
張一凡拉着沈婉雲的手,雙雙跪在牀前,恭恭敬敬給老爺子磕了三個頭,又給沈宏偉夫婦磕了三個頭。老爺子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目光落在張一凡和沈婉雲身上。
“咳咳——”
突然,老爺子急烈地咳嗽了起來,沈宏國立刻飛奔而出,“醫生,醫生!”
沈家大院裡,沈繼文正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老爸和老媽都進去了,他心裡着急,卻不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張一凡和沈婉雲在裡面呆了這麼久,希望不要有什麼事纔好。
看到老爸如此神色慌張,他也跟着急了。房間裡隱隱傳來沈婉雲的聲音,爺爺,爺爺——大夥聽到這個聲音,心裡一陣緊張,那些第二代,第三代中的重量級人物,紛紛朝房間裡涌去。
趙可馨挺着大肚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突然覺得口渴,她就去倒茶水。
對面的院子裡鬧哄哄的,趙可馨心裡一陣緊張,該不會是老爺子走了吧?
妹妹趙可情正陪着姐姐,趙可馨說了句,“可情,你過去看看?”
“哦!”
趙可情撥腿就走,還沒出門口,背後傳來姐姐的呼聲,“啊喲——好痛!”
趙可情抽身而回,“姐,姐,你怎麼啦?”
“剛纔他踢了我一腳,好痛!”趙可馨撫着肚子,感覺到下面有液體流出。
她是生過孩子的人,心裡有數,伸的一摸,“羊水破了,快叫醫生。”
“哦——”
趙可情慌張扶着她躺下,匆匆跑出去叫醫生。
老爺子的病房裡,大家都圍在一起,老爺子經過剛纔那急烈的咳嗽,已經奄奄一息。只見他躺在牀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兩隻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
旁邊的醫生搖了搖頭,顯然是宣告不行了。就差一口氣沒有下去,嚥下這口氣,將完成他光輝偉大的一生。
趙可情突然闖進來,“姐夫,姐姐要生了,快!”
沈繼文還沒反應過來,兩名醫生和護士,立刻拿來起工具朝對面的房間跑過去。一部人開始朝對面的房間跑,趙可馨躺在牀上,不住地呻吟。
羊水破了,染溼了被單,幸好她知道生孩子的歷程,已經側臥着身子等在那裡。醫生匆匆而來,馬上準備接生。
“男士迴避!”
沈繼文也被趕出了房間,趙可情跟在房間裡幫忙。
這是怎麼回事,都湊到一起了。預產期不是在一個星期之前嗎?沈繼文走出來,朝老爺子的房間跑過去。爺爺也快不行了,沈家的人等着送終。
大家整整齊齊,一言不發地站在牀邊,只有兩個兒子沈宏國和沈宏偉兩人,一人拉着老爺子的手,“爸,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說吧!”
老爺子張了張嘴,望着兩個兒子。
牀邊站着一排孫子,孫媳婦,女兒,女婿,外孫等等,一屋子的人。有人暗暗抹着淚水,悲痛不已。
張雲漢父子坐在外面的大廳裡,還有一些平時與沈家關係較好的高層,每個人一面嚴肅。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這邊沈老爺子等着嚥氣,那邊趙可馨正在臨盆。
張敬軒一個勁地抽着煙,他活了幾十年,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悲喜同憂,一輛黑色的紅旗開進大院,趙明誠夫婦匆匆而來。
張一凡姑姑直奔女兒那邊的房間,趙明誠則朝老爺子和張敬軒走過來。
沈老爺子的房間裡,掛着一幅字畫,他的書法一向不是太好,因此也很少留墨,但此次,他卻親手寫了幾個字。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張一凡發現沈老爺子的目光,一直望着那幾個字。他心裡明白了,老爺子到死也在想着沈家香火的問題。
在沈家第三代中,有三個男丁,沈宏偉的兩個兒子,雖然都是處級,廳級幹部了,可生兒子的本事一點都沒長。沈老爺子到現在都沒有嚥氣,估計與這事有關。
對面的產房裡,醫生正緊張地進行。
趙可馨雖然生的是第二胎了,可這次情況有些特殊,醫生也覺得有些古怪,明明在預產期之前,到醫生做的檢查,一切正常,胎位也很正,怎麼現在接生的時候,就變成了頭在上,腳朝下了呢?
有人建議馬上送醫院進行部腹產,醫生說恐怕來不及了。
胎位不正?這是醫學中的大忌,接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眼下情況緊急,醫生一邊吩咐旁邊的護士做好準備,一邊開始動手接生。
十幾分鍾之後,小孩的雙腳已經露出來了,可趙可馨痛得臉郟發紫。雙手死死抓住被單。
趙可情看到這情景,嚇得捂着眼睛,不敢再多看一眼。血水和羊水,正不斷地流出來,小孩的雙腿,正一點點往外冒。醫生拉着小孩的雙腳,小心翼翼地給趙可馨接生。
張一凡姑可急了,聽說胎位不正,小孩的頭朝上,腳朝下,當時就嚇得臉色蒼白。她一個勁地在那裡祈禱,求菩薩保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舒安影也在旁邊,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只有趙可情,剛開始很主動地說自己來幫忙,可她一旦看到那些血水和羊水,當時就嚇傻了,還有那小孩子的雙腳,正一點點從那裡伸出來,兩個醫生忙得手忙腳亂。
看到這一幕,她發誓,這輩子打死也不生孩子。
老爺子這邊,醫生也束手無策,老爺子明明已經不行了,可他偏偏就是不嚥氣,眼睜睜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在等待什麼結果。
張一凡站在人羣中,感覺到一種無比的壓抑。
哇——半小時後,終於從趙可馨那邊的產房裡,傳來一聲嬰兒的哭啼,好大,好洪亮的聲音,響徹了夜空。一個護士跑進來,“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那一刻,沈老爺子笑了,安詳地躺在那裡,象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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