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上到火車後，剛剛坐穩，就有穿列車制服的人在過道上推銷。
華克明和遠峰都是揹着這個推銷場面坐的。遠峰坐的位置在過道旁。他只要側了身子，就可以得清楚。
爲了看得清楚，華克明站起來，而且轉了身子。因爲，華克明是靠着窗戶坐的。
推銷員？
穿列車員的制服？
華克明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現在，允許列車員推銷產品嗎？
這是一款被說成會吸水的魚鱗巾。對於洗浴後的女人，尤其是有長頭髮的女人，特別適用。
做推銷的人在做試驗。他把半杯水倒在這種魚鱗巾上。他把這片魚鱗巾展開，像掛着的一樣，沒有水滴下來。
大家見證了的，剛纔，那可是半杯水啊。
吸水這麼厲害。
只見，推銷員把這片魚鱗巾往一隻小塑料盆裡擰水。還就擰下來不少水。
再度抖開後，這條魚鱗巾，已經乾燥如初。
這麼神奇？
推銷的人繼續炫口才。
“走過的，路過的，不要錯過啦。買一條，送給你有情的，送給你親愛的，都是拿得出手的。禮品雖小，可以博女人一笑哦。”
已經有人在買。
這種情境之下，只要有一個人帶頭，後面，就有跟風的。
當然，有人在猶豫。畢竟，這一條魚鱗巾，要二十元一條。
遠峰要過來這條魚鱗巾，手摸了，沒有水感。憑想象，如果張曉芸洗浴後，用上這條魚鱗巾，會怎麼樣？
洗澡時，尤其是冬天，張曉芸從衛生間裡出來，會爲弄乾淨頭髮上的水，牢騷。
當然，可以用電吹風。但，張曉芸又有牢騷，說電吹風傷頭髮。
要是有了這種毛巾，真的可以博妻子一笑了。
想到出來之前，張曉芸還在鬧的小情緒。遠峰也就跟風買了一條。
一隻圓筒裝的。看起來，挺上檔次。
圓筒有好幾種顏色。遠峰選擇了一個粉色的。
華克明卻抿嘴一笑了。遠總這審美。這顏色，也太嫩了吧。
以華克明的眼光，選擇淡藍色，就挺好。
遠峰問：“克明，你不買一條？”
華克明手摸了頭，說：“想買，沒處送啊。”
“哦。也是。你也該談一個了。不要眼光太高。”
“其實，我眼光不算高。”華克明回話時，也就坐下來。
“不對吧。我聽說，有兩個女工，對你不錯。”遠峰這就說了兩個女工的名字。
這兩個女工，都是遠程公司的文藝積極分子，一個愛唱歌，一個喜歡跳舞。
華克明說：“我現在不做文娛幹事了。再說了，一個人，自由。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這個說法，邏輯上不通。”
華克明只能嬉笑。
情感問題，想說清楚，真不容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本經。
遠峰說：“組建一個家庭後，你工作上，可能會安心許多。安居樂業，並不僅僅是有房子。房子裡沒有人，那不叫家。房子裡只有一個人，也不叫家。”
華克明坐着，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個戀愛婚姻問題，被遠峰說出這麼多的道道，華克明也是服了。
看見華克明不自在，遠峰也就避開了這個話題。
在火車上，不說話，只能是閉目養神。
可兩個人這會還都不困。只有說話。
今天的這趟列車上，尤其是他們乘坐的這節車廂裡，座位沒有坐滿。尤其是遠峰和華克明坐的這邊。可能是晚班車的關係。
還有，就是做推銷的那個人，已經挪位。由車廂這頭，去到車廂那頭。
有幾個乘客，也就又跟過去看熱鬧。這邊，座位就更是空了。
遠峰看對面位置上的人離開，就坐到了那邊的窗口邊。
這邊和對面，四個人的座位，這會，就他倆。
兩個人都靠着車窗。
不時地，車窗外，有樹木樣的景象，撩窗而過。
那邊，推銷魚鱗巾的場景繼續。
華克明說：“這種推銷，挺厲害。這一列車上，到終點站後，不說賣一千條，起碼也得賣上幾百條了。”
遠峰點頭。
華克明說：“我估計着，這種魚鱗巾，他拿到手的價，也就七八塊錢一條。現在賣二十塊錢一條。厲害了。”
“是啊。”遠峰說：“這是一個銷售爲王的時代。不再是隻管生產，不管銷售。”
“......”這個時候，華克明在傾聽。他知道，遠峰後面還有話要說。
遠峰又說：“有人曾經在遠程公司鼓吹，說只要生產出來，早晚會把產品賣掉。這是不對的，落伍了。”
華克明知道這是指誰。
“這是程頌說的。”因爲，華克明曾經是工會幹事，每年的職工代表大會，工會要參與組織。
有時候，碰上攝影幹事請假或者出去開會什麼的，華克明會頂替着，當一回攝影幹事。職工代表大會上，程頌會反覆鼓吹自己那一套。
正是因爲程頌的反覆強調，遠程公司的職工，也就受到了影響。後世管這個叫洗腦。
大家的頭腦裡，也就形成了一個概念，生產企業，就是生產、生產、再生產。
而遠峰接任後，提出的觀點，恰恰與程頌的相反。
關於遠峰的觀點，華克明也很清楚。
華克明這就有了話頭，說：“從推銷這種魚鱗巾，可以看出。如果生產再多，不做宣傳，不做推銷，只能放在倉庫裡。”
遠峰接了話頭，說：“其實，這個道理，古人就知道了。酒好也怕巷子深。推銷這一做法，有時候就有了。挑着酒箱，走街串巷。
我把市場部拆分，就是要通過這一着，多派一些人出去。雖然，現在的銷售員，比之前的要多，但還不夠。不少片區，還缺人。一定要改變重生產輕銷售的觀念。”
如果，華克明還是工會的幹事，遠峰不會提及這個話題。
現在，華克明已經步入遠程公司的管理層。遠峰還有意培養這個年輕人，也就把一些話題往這方面引導。
只有管理層的人思想高度統一，認識到銷售爲王，才能使遠程公司完全適應當今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