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客京華

回到內城時天已薄暮,華燈初上。

那頭八千錢買來的馿子已經被蕭瑤賤賣給了一家肉鋪,想來應該是拿來馱貨用。

蕭瑤先行去找了間裁衣的鋪子,算算日子,明日當是終南山得道高人趙玄壇聖誕,當以白色爲最佳,二者說來,若要遊歷秦淮水榭河畔,不還有着“白衣卿相”一詞嗎?自然是要身妥帖衣服來配的。

於是蕭瑤一腳踏入了臨安城內一處物料鋪中的。

“掌櫃的,你這可有成衣?”

一個身着銀鼠比肩,戴着彩幡的胖男人見有顧客上門,忙從櫃檯走出迎道:“這位公子身形模樣端得是極好,敢問公子是想要哪種成衣?”

“就平日裡穿的長衫就好,素淨一點最好!”蕭瑤答道。

“公子你這可算是找對人了,本店正好有一件前陣子當朝探花郎訂做的白帢青衫,如今考上了功名,再穿自然不甚合適,依我看,正適合公子。”

“你且拿出來,我試一番再做定奪。”蕭瑤說完順勢就在一旁落了坐。

掌櫃的見蕭瑤這副作派,知道是誠心要買的主顧,連忙從一張梨花木櫃子中端出一套白色便帽和青色衣衫來。

“公子且到後院換來試試,有道是‘風帆送客到夷州,白帢青衫談不朽。’這衣服拿給公子穿,再合適不過。”

蕭瑤也不廢話,接過衣服,但在掌櫃指引下到了處小隔間將舊衣物換了下來。

“哎呀呀!這身衣服穿在公子身上可真是萬分妥帖!”裁縫鋪掌櫃盯着換好行頭的蕭瑤驚喜道。

蕭瑤展開衣袖,拉着細細打量了一番,直領對襟的樣式,棉布材質上用絲線勾勒出龜背紋的服採,煞是好看,當即從包裹中摸出兩貫錢來,扔給了店鋪掌櫃。

“喲!謝謝客官!客官咱小店還有寶頂背褡,褙子筆帽,就是南洋來的高級貨小店也是不缺,要不小的拿出來給您瞧上一瞧?”裁縫鋪掌櫃的接過錢,自然是滿目歡喜,眼見做成了一單生意,便急着想要推銷其它衣物。

“今日還有事,改日再來!勞煩掌櫃幫我把換下來那一身舊衣服包起來。”

“好咧,客官稍候,小的這就去給你包好!”

……

蕭瑤從裁縫鋪出來已是戌時,街邊小販又換了一批,越靠近皇城根越是繁華,人煙浩淼。

水飯攤,烤肉攤,肉脯攤……數不勝數,還有賣卦,喝故衣,探搏,剃剪紙畫的……不勝枚舉。

蕭瑤眼前一處賣須腦子肉的攤子堆前更是圍滿了人。

市合剛開始營業,正是熱鬧時分。

臨安城的百姓平時來夜市吃東西叫做“雜嚼”,粗俗來講就是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賣的,亂七八糟什麼都吃的意思。

遠處架起的一口鐵鍋引起了蕭瑤的注意,那是家浮鋪當街賣養元調氣二陳湯的。

蕭瑤覺得好奇,走過去詢問道:“店家,你們這除了這現熬的二陳湯,可還有別的丸劑?”

那個被煙燻的面色潮紅的店家見來了顧客,放下手中漏勺,雙手撐着爐竈兩頭,身子往前一倚,問道:“不知道小哥想要哪方面的丸藥,我好給您挑一挑?”

“許是近來連日趕路,勞累過後只覺着腰腿痠痛,精神不振,好像身體被掏空,這是嘛問題?”蕭瑤偏着頭想了想,答道。

“小哥最近可有新納入房的小妾?”

蕭瑤搖頭,疑惑道:“店家的意思是?”

那藥湯店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往蕭瑤身邊一湊,悄聲說道:“公子這是腎臟陰陽不足導致,無甚大礙,你要信得過我,只管放心便是。”

蕭瑤一愣,我啥也沒幹,你丫說我腎虛?繼而一陣焦慮襲來。

“那敢問可有對症方藥?”

“客官,你算是來對地方了!別的不敢說,就您這問題,小店的方藥千兒八百種隨便你挑,只需一帖下去,保管你生龍活虎,叫蘭香館的姑娘們招架不住!”

“多錢?”

只見湯藥浮鋪那店家伸出一根指頭。

蕭瑤見狀,一邊掏錢一邊喃喃說道:“一貫錢是吧!我這就給你!”

店家卻搖搖頭,“小哥莫不是來消遣我,我這指頭的意思是要一方銀子!”

……

“那也買!”

蕭瑤埋頭,差點把牙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