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的太陽高高的掛在虎子鎮上面,把陰森的天氣變得晴亮起來,掃走了人心上的一些陰霾,似乎連帶的連腦袋裡的重壓也變得輕了一些。
上官沂沒去找劉小偉之前劉小偉找上了他。
這次,倆人的會所是在上官沂旅館的房間裡,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似笑非笑:“看來,你信我了?”
上官沂對他的電話毫不猶豫的答應,說明了……一切又再度往不有利於他的方向開始。
“嗯。”上官沂應了聲,作了手勢:“請。”
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劉小偉道:“那句話現在還是有效,有什麼我能做的,你儘管說。”
上官沂說道:“你不恨我?”
劉小偉淡淡回道:“我討厭你,你浪費了我不少時間,但這不會阻礙我們的合作。”他看向上官沂,陰厲的一瞥,繼而說道:“你應該知道了,我死了,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是的,他死了,龍王出世,龍虎再相鬥,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你要什麼?”上官沂問道。
“呵呵……”劉小偉笑了起來。
上官沂垂下眼,看着桌子,不語。
笑了半天,劉小偉終於不再感到好笑:“我爲了什麼,上官先生再清楚不過了。”
上官沂點點頭。
然後他問:“怎麼找到虎王的蹤跡?”
劉小偉聽言沉默幾許,然後才說道:“你前日是在找什麼?”
上官沂看向他,爾後說道:“我聽說這裡埋了具上古的將屍,我在找它。”
劉小偉沒有絲毫奇怪,點下頭:“這你也知道了,確實不愧爲人間首屈一指的陰陽師。”
上官沂扯扯嘴皮:“沒你說的那麼玄,劉先生還是直言不諱的好,我們別浪費時間了。”
不想浪費時間,所以劉小偉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再曲曲折折下去,又是另一個天涯海角的距離,那時候人都死光了,就用不着救了。
劉小偉看他平靜表情下藏着不耐跟冷酷,居然也笑笑,說:“你是不是認爲,龍脈的形成是那具屍體的原因?”
“不是嗎?”上官沂挑眉。
“不是。”劉小偉斬釘截鐵搖頭道。
上官沂沉下了臉,那棱角分明的臉越發顯得冷酷了起來。
“它是虎王甦醒的原因。”劉小偉笑得陰冷,破壞了身上那文質彬彬的氣質,“你以爲我妻子跟孩子是託那屍體的福纔沒死乾淨的吧?這倒是對,確實陰差陽錯,他們成了殭屍,鮮血倒是貢獻給那具死都不忘了血腥的屍體。”
上官沂心下一動,閉了閉眼。
劉小偉說:“你不用找那具屍體在哪個鬼地方,”他冷哼了一聲,“就在現在的體育館下面,西北坡的正中位置……”
他說道:“挖下去,有本事你挖下去,你就可以找到他了。”他冷笑着說道。
上官沂聞言喉嚨一窒,想開口,劉小偉不給他機會,接着說下去:“不過,你得用方圓百里的人命作賠。”
他說:“上古的兇將……”他像是感到有趣一樣地眯起了眼睛,眼睛裡一片通紅:“虎王真是如虎添翼了。”
一件再糟糕不過的事情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像是有點嘆息,這個時候,他看起來……像在嘲笑,也像在唏噓,上官沂似乎在他的神情裡看得到一點龍王的影子。
“屍體在哪裡,虎王也在哪裡……這麼多的血,足夠讓一具上古的屍體重新站起來了。”劉小偉說道。
自古人求長生,連自古第一帝贏政都擺脫不了這個桎固。
上古的將戰想尋求再一次的生活,似乎於情於理都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劉小偉站起身,欺近上官沂:“別讓我死,我跟龍王的交易是讓我死後這具身體就交給他,我死了……你就又多了一個敵手了。”
他往門邊走,站在門口,回頭對上官沂說:“你知道我要什麼的,不是嗎?”
門被關上,“砰”的一聲,又是另一個戰場的開端,另一個狹路的相縫,是真是假,上官沂現在倒不想管得太清了,現在開始,他只不過要把他的拍檔救出來而已。
他似乎當不來英雄,他只知道,救不來荔枝,以後他又得花很長一段時間找情報的拍檔,費時又浪費錢,很虧本的一件買賣。
所以他不幹,人,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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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沂的主顧老闆對事件有點耿耿於懷,終於耐不住打來電話詢問,上官沂淡淡回道:“如果不想死,這段時間就別來虎子鎮了。”
可能是上官沂的聲音太過低沉陰森,主顧老闆嚇得電話一鬆,掛了,後來也提不起勇氣再打,咬牙自認倒黴,大不了這欠工程全虧了算了……這樣一想,唉聲嘆氣,斷了想新包個小蜜的念頭。
上官沂去鎮子裡買了些作法的東西,李家豪跟他屁股後面,看半天說:“你要作法?”
上官沂點頭。 ▪TTKдN▪C〇
“啊?”李家豪趕緊把手伸過去,“你幫我看看手脈,我今天是不是有一劫。”
上官沂眼皮都沒一擡,點頭:“有,死劫,逃生去吧。”
李家豪嘆氣,拍拍頭,“算了,這麼多年,什麼怪事哥們沒陪你一起幹過,去就去吧,大不了被鬼活吃了。”
上官沂冷嗤了一下,後說道:“你管這邊的事,法事我一個人做就成了。”
李家豪狐疑:“這次對手這麼強,真不用我拎狗血在後面幫你一把?”
上官沂對於李家豪的冷笑話明顯不受用,嘴都懶得張,把手中裝黑米的袋子扔車上,轉過身把香燭給拿過來,上了車。
“去哪?”李家豪問着下一站。
“是找張上百年的八方桌。”上官沂淡淡地道。
“嗯。”李家豪沉默了一下,說:“哥們,八方桌這鎮子應該不能找,但是,上百年的,我記得這裡沒博物館。”
對於上官沂的挑剔,他發表了一下他的看法,可惜沒被上官沂採納,他說道:“找不到也得找。”
“能不能找別的?”李家豪無奈,打了電話給手下,找他們也幫忙找,順便再問一下上官沂的決定。
上官沂冷瞥了下李家豪,關鍵時候總是讓人覺得他是在找抽,如果平常桌子能行,他至於要個上百年的嗎?沒事吃飽了撐着沒事幹?
李家豪明知不能,但還是想問問,這樣……好歹他這個兄弟不會冷酷得像個辦事的機器,能生氣就好,像個人。
虎子鎮上百年的八方桌難找,基本沒有,找遍所有能知道這個訊息的全部消息,沒找到……到了夜裡,倆人都無功而返,回了旅館。
李家豪趕着他的案子,又回去通宵奔忙,上官沂睡不着,找了小黑出來,讓它去找桌子……小黑一飛出來,捧着蘋果咬了幾口,憤憤地說:“你找了一天都沒找到,我怎麼可能找得到?”
不過,它還是掩飾不住好奇,說:“縛仙陣真的能困住那隻虎跟那屍體啊?”
上官沂一記冷眼甩過去,小黑抖了一抖,抱頭:“去哪找上百年的八方桌,哪找啊哪找啊?”小黑飛了出去,它靈獸的靈氣,居然用來找張桌子了?唉,真是一年不比一年,它一年比一年乾的事情更上不了檯面。
小黑在黑夜的鎮子裡轉了一圈,沒轉到桌子,反倒去西北坡扒了扒土,聽土地下的聲音,聽了半天,蹌蹌踉踉站起來,飛得歪歪斜斜回來了。
“報告阿沂,沒找到桌子。”小黑認真地道。
在牀上打坐的上官沂睜開眼睛看它。
“不過,我去了西北坡那個鬼地方。”小黑繼續報告,說得悽慘,“我飛下去,差點回不來。”它拍了拍翅膀,伸給上官沂看,它身上的黑血流了一翅膀,看起來倍兒可憐。
上官沂皺眉,施了符,傷口馬上覆原,小黑滿意地點了點怪頭,又嘆氣說道:“上面是乾淨的聞不到氣味,到了地下,就困住了很多生靈,我差點沒被凶氣給蒙死……我就一時好奇鑽了進去,差點就回不來,好害怕……”好害怕的小黑挑了個蘋果,咬了倆口,終於把害怕的小心肝給安定了下來,說:“沒想到下面這麼的黑暗,嗷……”它嗷了兩嗓子,飛到上官沂肩膀上:“阿沂,咱們要找桌子。”
上官沂要的不止是上百年的八方桌,而且必須是桃木做的。
桃花村桃花樹,其實白天時上官沂問的就是這個地方的桌子,去了好幾家,都不到上百年,根本壓不住邪氣。
縛仙陣是一種縛住所在地方所有生靈的陣法,只要在範圍內,不管牛鬼蛇神還是神仙天將,一被縛住,不得離於陣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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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所要的東西也很講究,十年的黑狗血,百年的八方桌,千年的桃木劍。
上官沂有祖傳的桃木劍,這個不是問題。
十年的黑狗血也不難找,上官沂已經在外面買了一條,正在運往虎子鎮的途中。
只是這上百年的八方桌,找遍全部市場,都沒有訂到……如果擴大範圍,所花費的時間長,到時候也就來不及了。
這不是,人都死光光了,來百張上百年的八方桌也沒用。
事情,迫在眉睫啊。
小黑細想了想,發現它飛出去的時候,看到……呃,不小心的瞄了一眼,嗯……於是它在上官沂耳邊輕聲地道:“阿沂,我飛到桃花鎮的時候……你知道我發現什麼了?”
“什麼?”上官沂收了身形,去桌上倒了水喝。
“那不是……桃花村不是有棵據說上了百說的桃花樹嗎?”小黑說。
上官沂手一頓,接着若無其事地把水一口喝乾,說:“那是受文物保護的。”桃花村倒還真有那麼一棵樹,上官沂眯了眯眼,他見過一次,呃,挺粗壯的,建張八方桌倒不成問題……他甩甩頭,把這個念頭甩掉。
“上百年的桃花樹,哪找去?”小黑小聲嘀咕。
“你想幹什麼?”上官沂冷眼看它。
小黑理直氣壯地說:“你剛纔想的就是我現在想的。”
沒法沒天了,居然敢猜測他的心思了,上官沂冷哼一聲。
小黑倒不怕它了,飛他頭上,“阿沂,偷了它,這件麻煩事就交給李家豪那傻小子,反正他是警察,正好在這地盤上,不用白不用……”
上官沂對他的提議無動於衷,上牀閉了眼休息。
“阿沂,茹血之後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脫形而出,我們來這裡已經四十六天了,只有三天了,你再不困住那個奇怪的棺材,就再也困不住他了。”小黑偏着頭說道:“那隻老虎倒好解決,大不了我們把命丟半條把它扔封咒裡困它個千年百年,可那屍體沒那麼好惹,渾身的煞氣……”
“他殺了很多人的。”小黑說:“他要是再出來,更多的人會死去。”小黑說道,凝重神情,憂國憂國的嗓音。
上官沂繼續不爲所動。
“爲了救人,所以,阿沂,咱們勇敢地偷吧。”小黑慫恿。
上百年的桃花樹是桃花村的命根子,當神仙寶貝一樣的寶貝着,普通人碰都不願意讓人碰,圍了個鐵柵攔着,想偷?一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會被全村人打死的,神佛詛咒而亡的。
後者上官沂倒不怕,上天還是入地,他早就無所謂了,不過,要是被人逮住當賊暴打,他可不願意,所以,面對小黑的慫恿,明知事態嚴重不應遲緩,他還是保持沉默。
小黑綠瑩瑩的眼睛一轉,低頭道:“要不,這事幹脆交給李小傻子辦吧?他沒什麼用,這點用應該是有的吧?”
上官沂聽言仔細思考了一下,良久,他嘆了口氣,說:“我給他打個電話。”
他一臉的嚴肅認真,無可奈何,小黑用翅膀捧着頭在牆角躲着悶笑,這廂上官沂打通了李家豪電話,淡淡地說:“我倒是想到一個法子找八方桌了……”
李家豪:“哪?缺錢的話告訴我一聲,我這借你。”
上官沂聞言扯了下嘴,真是好兄弟,這種時候都不忘了借他錢,於是他平下心,掩住“感動”,把爲什麼要上百年的桌子,並且是補充是桃木桌的理由說了一遍……李家豪聽完解釋,知道再邪門也得信上官沂,於是發言:“這桌子是一定要找的,你說,這桌子在哪,我幫你去拿……”
上官沂聽言終於欣慰地不再皺眉頭了,淡淡地說:“桃花村有棵上百年的桃花樹,找幾個好的工匠做張桌子花不了一天。”
李家豪聽言就拍板:“我幫你找。”話一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小心翼翼地問:“上百年的樹?這不都是保護樹木嗎?”
“嗯。”上官沂坦陳不諱:“是啊,所以,才找你。”
李家豪在那邊沉默,過半晌,幽幽地說:“阿沂,你又暗害我。”
上官沂向來只幫人解決麻煩事,卻是從來不暗害誰的,所以他說:“沒,我就是給你這麼一建議,我想警方不想再多死人了吧?如果那個地方不被困住,我想虎子鎮全部消失不是警方所想見到的。”
李家豪咬牙,上官沂這不是披着文明皮子的老狐狸嗎?虧得一本正經,李家豪被氣住了,沒好氣地說:“這事我不好出面,我是來辦兇手案的,不是來拆人家樹的……”
上官沂說:“那你看着辦吧。”他掛了電話,對飛過來的小黑說:“這事就交給他了。”
小黑嘎嘎亂笑……一人一蝙蝠對了個眼神,終於安了點心,休息……
半夜,旅館門被敲響,李家豪飛了進來,痛苦地對上官沂道:“我找了洪局長,說那棵樹是桃花村的命根子,動它就得作好跟桃花村全村人民作對的準備。”
上官沂睡了不到一小時就被鬧醒,明顯的精神不佳,不理會李家豪,坐牀頭老神在在閉目養神。
“阿沂……”李家豪着急,人命啊,他是警察……豈能視而不見?偏偏那隻該死的冷狐狸把包袱甩給他就不當回事了。
“你還救不救荔枝了?”李家豪憤怒,暴怒地說。
上官沂的眼睛終於睜開,裡面甩出冰冷的光。
李家豪見到他終於把眼睛睜開,攤手:“說吧,怎麼把那桌子給搞定。”
上官沂沉默半晌,崩出一個字:“偷。”
這下臨到李家豪沉默,張着嘴巴愣半晌,遲疑地道:“偷……偷……”
上官沂讓他口吃,李家豪口吃完了他道:“那麼,你有更好的辦法沒有?”
李家豪青了臉,然後臉又全黑,想半天還真沒想到什麼好主意,農村的人相當的迷信,不管用什麼辦法什麼樣的名目在這麼短的時間把樹給砍了,這桃花村的人還真得拼命了……現在這虎子鎮都人心慌慌了,再鬧這麼一出,怕真跟沸騰的油鍋一樣想平息都熄不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