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通……”杏花失聲。
“不……”她猛地搖頭,“不可能。”
上官沂冷笑了笑,“如果不是,那麼就是你?”他手在空中一擡,一道鬼影呈現,那是一個只有骷髏的影像。
“**……”杏花美麗的臉上有着驚慌,另外,兼有不敢置信。
“是你殺的?”上官沂說道。
“不……不是……”杏花看着那道鬼影,搖着頭哭道。
“**……”她駭怕,但還是忍不住那道鬼影看去。
**笑了……他在搖頭,骷髏頭呈現出醜陋的弧度。
上官沂看了半晌,靜靜地說:“是,不是你。”
他轉向那骷髏頭,問:“是不是劉達通。”
骷髏眨眨眼,黑色的悲傷氣息瀰漫全身,那白花花的頭骨往下點,杏花看着他點下的頭,絕望地退後,椅子倒了,她摔在了地上,痛哭了起來,她喃喃地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上官沂憐憫地看着她,手一揮,骷髏鬼消失……
他低下頭,聲音低沉,似鬼似魅,對着杏花說:“他被人害了,不到一年連骨頭都給腐爛了,我做了法,才得已讓他以這個樣子以鬼存在,他怨氣太重,連胎都投不得,你說,**對不對得起他?”
杏花頭埋在地上,握着嘴哭,拼命搖着頭,“不……不是……”
屋子內有聲音響起,上官沂定神一聽,知道有人醒來,他放了張紙片到桌上:“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想清楚了,打電話給我,我想知道……自**死後……他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陽光射不到這個角落,陰暗的地方里,永遠是暗鬼叢生,不知不覺間,生命就此消失,從無根據。
上官沂出來後,開車到了鎮了,天已經黑透。
小黑從他臂內出來,餓得呱呱叫,在車內翻到一個蘋果,吃完了纔有力氣說話,“阿沂,你真像個陰謀家。”
上官沂把這當成是讚美,心不在焉地說道:“謝謝。”
小黑翻了翻並不存在的白眼,說:“接下來你想幹嘛?”
上官沂聳聳,不語。
“荔枝在龍王手裡誒……”小黑苦惱地扇扇翅膀,“真是個老奸猾,打不過虎王就要拿你當槍手……”
上官沂再從置物箱裡掏出個果子,堵住小黑的嘴。
反正比烏鴉嘴還難聽,不聽也罷。
桑洛兒也幫龍王,劉小偉跟龍王是作了交易的,倆人共一體,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不能輕視的存在,連道士那邊……怕也是視龍王馬首是瞻吧。
上官沂再去了西北坡,這次去的時候是走路去的,一路把自己的氣息埋了,任誰都覺察不到。
到了地方,他藏在陰暗角落,嘴裡喃喃自古的招引術,不一會,陰氣四起,他的前面站目了一個穿着戰袍的……殭屍。
是是,是殭屍,高大威猛,只不過沒有血色,僵硬無比的軀體,但還是能看得出不怒而威的氣勢來。
上官沂一向是個很有禮貌的紳士,就算面對遠古的人類,也是彬彬有禮,不會失了客套的,他稍彎了下腰:“第一次見面……”
殭屍……或者說將軍在打量他,那雙黑得像魔物的眼睛亮了一亮,然後點了下頭……這虎王的盟友看起來也挺……呃,氣勢跟虎王樣,像個大度之人。
看得出來,福將不愧爲福將,不辱其名。
那殭屍像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麼,那僵硬的白臉微動了一動。
“您想復生?”上官沂平靜地問。
那殭屍點了點頭。
“地府不收您?”上官沂再問,這位將軍應該在死時就應該墮入輪迴了的。
殭屍搖了搖頭。
上官沂看他,說道:“不入地府有兩者,未盡之事與冤結於世,將軍是前者還是後者?”
殭屍只是看他。
上官沂說道:“前者?”
殭屍點了下頭。
上官沂苦笑,“這都千百年過去了。”
福將像是也是覺得好笑,望了望天空,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了頭,像在嘆息。
“我送您去地府,你可願去?”上官沂說道。
殭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上官沂。
上官沂明白他的意思,喃喃地說:“當然,這有難度。”
隨即他閉嘴,小黑小心翼翼地從他肩膀處探出頭,看了看福將,覺得沒什麼威脅性,就飛了出來,在他頭上打了個轉,停在上官沂的肩上,拍拍翅膀:“你好,我是小黑,很高興認識你。”
對於小黑愛亂交朋友的性格上官沂再一次選擇無視,他繼續問:“您跟虎王是朋友?”
殭屍點了點看,不看他,看着小黑。
“你肯定是要幫虎王的。”上官沂陳述,說:“大家都有幫手。”
小黑在旁邊嘰呱,“阿沂你也有,我幫你。”
上官沂瞪了它一眼,叫它閉嘴。
上官沂有禮地問完問題,再度沉默。
殭屍復生,是有可能,只不過就是需要鮮活的人血,七七四九人命過後,自然可以代替鮮活的人命繼續活下去。
他懂,想必這個被稱之爲福將的將軍也懂。
不過,既然稱爲將軍,想必人命是不放在眼裡的,他殺過的敵上沒有十萬必須也超過萬數,數十幾條區區人命是不放在眼裡的。
千年殭屍……都說是百年成精,何況是千年的殭屍,沒這麼好收服的……更何況……他還沒殺一個人呢,上官沂頭疼不已。
更頭疼的……他現在的敵人不是虎王跟這位殭屍將軍,而是老奸巨滑的龍王。
那位龍王,想必是蟄伏得太久,這次是勢在必行了,跟虎王的爭鬥,他肯定是不想再輸了的。
其實事情說起來沒意思,要是鬼,上官沂再難也會收服了他們,可是,都是妖鬼之間,龍王虎王現已都不是神,神早就絕了跡,這頂多就算是個妖。
妖上官沂也是收的,但就是沒收過曾是神的妖……不是棘手,而是太棘手,什麼事都不太好辦,家傳的法術並沒有告訴他收服這種似神似妖的東西。
殭屍將軍不是不能對付……這其實是他最擅長的,再厲害也是貼幾個強有效的符就成,但他的背後……他知道只要他一動作,虎王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給撒碎。
民不與官鬥,收鬼的不與神鬥,這道理上官沂自然懂得,所以他也只是客氣地問完問題,跟殭屍將軍大眼瞪小眼,都沒有再繼續溝通的意思。
虎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時候,小黑那小身子抖了兩抖,抓住上官沂肩膀的爪子緊了緊,呼了口氣才調皮地說道:“虎王好……”
“蝙蝠大神好啊……”虎王也跟他打招呼,強硬的臉上竟浮現出遇見好友似的欣喜笑容:“這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都好幾千年了吧,沒想到你還活着啊,我還以爲你在那個巖洞裡凍死了呢。”
小黑苦笑,嘎嘎了幾聲,喃喃地說道:“哪裡,哪裡,託福託福,還活着……”
上官沂冷冷地看了眼他的冰蝙蝠,嚇得它一縮頭,才把眼睛看向虎王:“虎王來了,怎麼不現身……”
“本王只是好奇,你會跟將軍說什麼,哈哈,一時好奇,不要見怪……”他哈哈大笑,像是他一直躺在暗處的行爲是完全不值得一提。
上官沂沒賠笑,只是說:“龍王與虎王,在下無論往哪邊都是討不了好的。”
虎王覺得他說得挺對似的竟然點頭:“不錯。”他已走到了殭屍將軍的身邊。
上官沂說:“虎王有沒有更好的理由?”
“理由?”虎王奇道。
“嗯。”上官沂點頭。
“什麼理由?讓你幫我的理由?”虎王笑說道。
“是的。”上官沂再度點頭。
“沒有。”虎王搖着他手裡的扇子,“我沒想要你幫我,自然也不會幫你,兩都都不需要什麼理由。”
“這樣……”上官沂“知道了”的點頭。
虎王看了看旁邊挺立站着一動不動的殭屍將軍,笑了笑:“我已找了將軍合作,當然不會再找另外的人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上官沂,一派的悠閒樣子。
上官沂知道在他們現在的形勢裡,他是吃虧的,虎王不在乎他怕加盟與否,反正他有的是實力,何況,荔枝在龍王手裡,上官沂自然不會遷就龍王而與他來斗的,更何況……一有合作,上官沂提出的所謂“理由”,那個代價是虎王不想付的。
殭屍將軍要復活,這是他們的條件,一目瞭然,上官沂要阻止,唯一的辦法怕是要在收拾好龍王好了。
上官沂在心裡嘆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畢竟現在看起來,他處於完完全全的劣勢。
上官沂想利用虎王,可惜,虎王不想利用他,因爲沒有必要。
談判破裂,上官沂只能選擇一切靠自己。
他點了下頭,算是跟他們道別,踏出陰暗地角。
那路邊的荊棘,身體四惻的冷意,還有那纏綿入骨的陰氣,都沒有讓上官沂變一變臉色,但一聽到背後的聲音,他還是眯了眯眼,回過了頭。
“你那個好友……”虎王說道,看着他回頭,竟笑了笑,說:“龍王那地方不是凡人好呆的,你還是早救出他的好,要不,命不久矣。”
上官沂仔細看他的臉,滿是誠意,看不出幸災樂禍,當然,就算有,虎王也不會愚蠢地表現出來。
上官沂說道:“多謝。”
這次回過身,就再沒有回過頭了,虎王沒有喚住他,也就是說,他在看着他的行動……永遠都有利於他自己的行動,虎王換不着跟他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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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沂站在三清觀旁邊半會,黑色幕布裡,觀門前那兩盞昏黃的燈搖得他的英俊硬氣的臉忽隱忽現,慢是添了幾份危險的氣息。
他沒有敲門,但過了半會,門在裡面被打開了,竟然是三清觀的觀長無憂道長。
“道長……”上官沂說道:“打擾了。”
“無量壽福……施主請進。”無憂對他的到來毫不奇怪,請他進門。
上官沂微點了下頭,從一進門開始,他就四處打望,動作很是唐突,無憂道長在旁看着他的動作,一路都沒有再說話。
進了屋子,席地而座,茶桌上有水,還有茶葉,是極好的龍井,香味四溢,在這樣深的夜裡讓聞者都能不禁精神一振。
上官沂喝了口茶,讚道:“好茶。”
沉得住氣的無憂道長微微一笑:“謬讚了。”
上官沂把玩着茶杯,在手中轉着圈,淡淡地看了無憂道長一眼,說道:“看來道長是知道我來是想做什麼了?”
無憂道長和藹一笑:“不知,不過但聞施主一說。”
上官沂抿嘴又喝了一口,才說道:“我想知道,道長護的是劉小偉還是龍王?”
此話一出,靜室裡又恢復他們沒來到時的靜默,只有桌上的小炭火微微地發出飄動火光的聲音,這時候怕是一根針掉地上都是驚天大雷。
無憂道長在這樣的寂靜裡率先打破沉默,他說道:“施主說的……貧道知道……”他看了看外面,說:“三清觀建觀三百餘年了……”
上官沂點頭,看着簡陋陳舊卻透着一股古樸的沉重的室內,嘴裡竟微微地嘆了口氣。
“三百餘年,能存至今……不是天佑,也不是人福,三清觀磕磕碰碰存在至今,也不知度過多少兇險,天災人禍,這幾百年這道觀內不知庇佑過多少良民,每次都有驚無險,施主可知原因?”
上官沂掩嘴喝茶,一杯而盡,無憂道長拿着茶壺再添了一杯,他看着無憂道長那行雲流水的姿態,說道:“道觀此處正壓龍尾,兇險,福氣薄澤,但天龍相佑,才每次有驚無險吧?”
無憂道長撫須,說道:“龍王在,道觀在,龍王沒了……”他把杯子放到水裡清洗:“我等也不知何去何從了……”
上官沂起身,“多謝道長的茶……”他拱手,就要道別。
無憂道長靜默,爾後說道:“就讓貧道送你一程吧。”
上官沂點頭,踏出門的時候一道細微的疼痛鑽進了他的骨頭,他眼一閉,嘴裡喊了一個字“去……”疼痛消失,他才睜開眼。
其實那一閉一睜也只是電光火石間,可上官沂睜開眼時無憂道長的臉由平靜已轉爲驚訝,他說道:“沒想到,施主有如此修爲。”
“承讚了。”上官沂淡淡地說道,先走出了門。
無憂跟隨他到了道門口:“孰是孰非,有時候是禁不起考究的。”
上官沂看着沒有星星黑夜,深吸了口氣,嘆息:“是啊,誰是誰非,又有幾人看得清……又有誰能分得清。”
他回過頭,對無憂道長施禮:“您有您的路,我這也有自己要盡的職責,以後有得罪之處,還請道長海涵。”
無憂道長臉色一變,突地倒地。
上官沂搖首……周圍彌霧四起,他慢慢地消失在了霧中,剛纔的影像,像是曇花一現,不曾發生過一般。
“師父……師父……”道童敲響了無憂道長的門。
“進來。”無憂放下正在練功的手,站在洗臉的盆前,問道袍,“昨晚可有人進來過?”
道童搖了搖頭,好奇地看着好像有點出神的無憂道長。
“沒什麼,你下去吧。”無憂叫退了弟子,沉思,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記得有什麼人來過,卻又不記得了……他拍了拍腦袋,什麼也想不起來。
“師兄……無憂師兄……你準備好了沒?”無塵在外喚他。
“好了。”無憂道長趕緊說道。
無塵沒有聲音,想必去了前殿了。
早課的鐘聲響了,無憂道稱把剛纔的困惑拋之腦後,去做早課。
門被咚咚咚咚地激烈地敲響,上官沂從被窩裡鑽出來,把門打開,坐回牀上,剛點燃煙,李家豪就已經坐到椅子上,罵着說:“我早晚要弄明白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裡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李家豪看起來暴躁得像七月裡一點就着的乾柴,上官沂卻老神在在……
看着他那漠不在乎的樣子,李家豪氣不打一處來,“你剛出醫院,是不是再想進去?”
他總是找不着上官沂,知道他肯定不要命地到處奔波,他想早死其實很簡單的,他可以免費送他顆子彈。
上官沂沒把他憤怒的樣子放眼裡,打了個哈欠,頗爲冷靜地說:“你打擾我的休息了……”
李家豪圓瞪着眼睛,最後卻對他沒奈何,問:“你這邊有消息沒?”
上官沂沒回答他,反問:“還死人沒?”
李家豪聞言更是暴躁,粗魯地抓了抓頭髮說:“現在沒有……鬼知道什麼會有。”
上官沂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嗯”剛好把李家豪這捆乾柴給點着了,只見他暴躁地跳起來:“是不是還會人死?難道就沒應對之策了?”
上官沂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李家豪一咬牙,“媽的,老子自己去找人……”
他衝出門,“我就不信了,這年頭邪還壓得了正了。”
上官沂喊住他,問他:“幹什麼去?”
李家豪咬牙說道:“找黑狗,把這鎮子給淹了,我就不信還死得了人……”
上官沂嘆息,爲這警察朋友的魯莽再一次感嘆不已。
他走下牀,對他說:“既然想辦,就去找個德高望重的術師來……”他說道,把抽屜拉開,“我這畫了些符,叫他給他們……”
李家豪眯眼,打量着那懶洋洋的讓人感覺高深莫測的老友。
最後,他展顏一笑,點頭:“好。”
捧着東西就要走,上官沂拉住他:“把人先叫來再說。”
“請誰?”李家豪再次眯眼。
“傳說誰最厲害就找誰。”上官沂淡淡的說。
“李天師……”那是傳說中的傳說,找他沒錯。
“好。”既然是來當幌子的,要是的就是虛名,上官沂再度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