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回到了醫院,許念依舊是在熟睡。
看着睡着了許念仍然是抽抽搭搭個不停,顧深心疼不已,輕輕的坐在了許唸的牀邊,手撫上了許唸的臉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念念,我回來了。”
像是低聲呢喃,也像是慎重承諾。
許念緊皺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似乎是把顧深的話聽了進去,但是許念卻沒有轉醒的跡象。但是好在,顧深知道許念是睡着了。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看着許念這個樣子,顧深又忍不住埋怨自己。如果當初他能夠多注意一點,多想一點,多去在乎許唸的情緒一點。或許現在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了。
巨大的悔恨縈繞在顧深的心間,讓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活得何其的失敗。
縱然他是SUN集團的總裁,是華國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他卻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妻兒。讓別人狠狠的傷害了她們,而最後的結局卻是,因爲這件事有很大的關注度,所以顧深不能公報私仇。
若是法律判了慕筱苒三年,那麼慕筱苒就只會受三年的牢獄之災。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卻只夠讓慕筱苒坐幾年的牢。
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他竟然連仇都不能報。
昏睡中的許念覺得頭暈腦脹的。但是好歹,意識慢慢的回來了,許念想起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伸出手下意識的摸了摸。
平坦。依舊是睡夢中的平坦,許唸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點。她的孩子,就這麼沒有了。雖然許念知道這是一個事實,但是許念仍然不肯去相信。
她知道她的孩子,會在某一個地方,等着她的。那是她親愛的寶貝,怎麼會捨得扔下他的爸爸媽媽呢?
許唸的眼睛還沒有睜開,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顧深一看見許唸的眼淚,瞬間就慌了神。只能手忙腳亂的替許念擦去了眼角的淚花,心疼的擁住許念,“念念,念念,你不要哭,我心疼。”
然而許念卻是閉着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無聲的流着眼淚。唯一的動作,就是輕輕掙脫了顧深的擁抱。
這樣的男人,不離婚留着拿來起氣她的嗎?
受害的是他們的愛情結晶,是他們心心念念等待着降臨人世的孩子。作爲她最愛的男人,孩子的父親,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的袖手旁觀?
甚至是在她吵着鬧着要去找慕筱苒報仇的時候,給她注安眠藥,讓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她不是不懂顧深的顧慮,只是有些不理解。
人在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是沒有理智可言的。那些名譽、金錢,全部都沒有這一個人重要。
孩子是在她許唸的肚子裡,許念能夠感受到孩子一絲一毫的變化,但是顧深卻感受不到。他只知道許唸的肚子一天天的變大,並不會注意到這個孩子有多重要。
顧深沒有經歷過,所以他不懂。
“念念,你睜開眼睛和我說說話好不好?”見許念醒了,仍是不搭理自己。料到了許念是爲了昨天的事情而生氣,忍不住勸說道。
但是許念只是默默的將頭偏向了一邊,並不想搭理顧深。
顧深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開口解釋說,“念念,不是我不想爲自己的孩子報仇,只是你才遭遇了車禍,不能走出去吹風曬太陽的。”
說到這裡許念就覺得全身都是氣。許念立馬坐了起來,全然不顧渾身的痠痛,毫不畏懼的看着顧深,“那又如何?我就是想爲了自己的孩子報仇。風吹不得,太陽曬不得,難道這就是我不能去找慕筱苒說清楚的原因了嗎?”
“不是,”顧深想伸手抱住許念,讓她不要那麼動氣。看着許念胸口的起伏很大,顧深怕許念再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便快速的解釋着,“從車禍後,我就讓人把她送到監獄裡去了。你昏迷後,我又去看了一下情況,慕筱苒會受三至七年的牢獄之災。”
顧深原本以爲許念聽到這個消息,情緒會穩定一些。卻沒有想到,顧深的話音剛落。許念就大笑起來,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莫名其妙的。
顧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許念。在他的眼裡,這種笑一般都是悲痛欲絕的時候發出來的,他明明將慕筱苒送進了監獄,應該覺得放心纔對,爲什麼會發出這樣的笑聲?
還沒有等顧深伸出手去抱一抱萬念俱灰的許念,許念就冷眼瞧着顧深,“顧深,你以爲讓慕筱苒坐幾年的牢,就還了我孩子的命了嗎?告訴你,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我要讓她生不入死。”
就像在梅曼裡,她和顧深所受到的那種非人的折磨一樣。她要讓慕筱苒,十倍、百倍的償還回來。
“念念……”顧深的身子明顯頓了那麼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見許念露出這樣的表情。在他的印象裡,許念是清秀而溫柔的。冷不丁的說出這樣的話,顧深總覺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適應許唸的這個樣子。
然而許念並沒有注意到顧深的異常,只是自顧自的說着,“顧深,就算你不幫忙,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說的話冷靜而有條理,顧深看着眼前面無表情的許念。一時間竟然看不穿許念在想什麼,但是顧深知道,許念一定是,要去找慕筱苒,爲自己的孩子報仇。
“念念,你不要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顧深的眉頭微微的皺着,想要勸許念。
但是許念只是冷眼看着顧深,輕笑了一聲,帶着無盡的輕蔑,“我能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不過是讓慕筱苒受些苦頭罷了。”
本來顧深的心裡還只是隱隱的擔心,但是聽見許念這麼一說,顧深就知道會出大事。他不會讓許念再出什麼事的,所以顧深只是冷冷的看着許念,“許念,我是不會讓你離開醫院一步的。”
這還是顧深第二次叫許唸的名字。第一次是鄭重的向她求婚的時候,第二次卻是這樣的時候,一臉嚴肅的告知她,不讓她離開醫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