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侯府竹帖

劉徹與韓嫣下了樓梯時,恰好一名紅衣女子匆忙上了樓,兩人擦肩而過,耳邊一陣暖風,劉徹轉頭看了一眼,那女子正急忙向子夫的方向奔去,叫了一聲,“子夫,你沒事吧!”他原本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的,這下倒是散了許多,低頭對韓嫣道,“你說的倒也有理,即便念君還在這世上,現在也斷不會在長安這等地方。”

韓嫣低頭答是,片刻後回道,“世上面貌想象的人倒是不稀奇,只是面貌像的人性情也像,那才真叫人稀奇了,翁主從前在宮裡是最沉穩最得體的,哪會像今日這般躲閃膽小,更不會甘心淪落這等風流之地。”

劉徹沉吟半響,問他,“你覺得不像?可是方纔她在屏風後說的那番話……像極了,與從前念君對我說的,並無二致,”他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心痛,“看到她的臉那刻,我差點就真的以爲她沒死……”

“公子,翁主已經去世快一年了,”韓嫣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恕我直言,公子還是多珍惜身邊人爲好,於所有人都是好的。”

劉徹知道他意指的是誰,並沒有答話,只是兩人經過地上那具屍體時腳步停下了,韓嫣看着原本配在自己腰間的那柄寶劍此刻就插在那刺客的腹部,心裡忍不住覺得可惜。劉徹看刺客依舊瞪大着血紅的雙眼,不顧他的慘死狀便想上前尋找些線索,韓嫣倒是一把攔住了他,“公子想找什麼?他不過是一名死士,不管刺殺成功與否最終的結果都是死,公子以爲派他來的人會在他身上留下些什麼?”

“看他的裝束並不像是經過特別訓練的侍衛,方纔與山陽王交手的時候盡是粗野蠻橫之氣,想必是有人隨意買來的死士。”提及山陽王,劉徹擡頭打量了二層的那名男子,此刻正與子夫說着話,心中不甚明朗,“他怎麼會在這?”

韓嫣也皺了眉頭,繼而笑道,“公子,這有什麼奇怪的,山陽王本就是一副閒雲野鶴的派頭,能在這宣菀樓見着他也並不奇怪,只是幸好他沒有揭穿您的身份。”劉徹暗笑一聲,“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子夫正與柳文安心不在焉的說話,眼角的餘光瞥見劉徹與韓嫣二人在刺客的屍體旁停留了片刻後終於離去,這下終於鬆了口氣,不知他有沒有懷疑,有沒有相信,她一時間愣了神,心中有股子悵然若失的奇怪感覺。

“你有沒有傷着啊?”寒秋拉着她恨不得將她全身上下都檢查一番,子夫拉着哭個不停的雁兒起來,無奈笑道,“放心,雖然方纔那劍刃就擱在我脖子下面,但終究還是沒能傷着。”她瞥了柳文安一眼,話中帶着些氣惱。

柳文安輕聲一笑,將手中的玉簫置於家僕手中,道,“今兒在下救了姑娘一命,不知姑娘該作何答謝呢?”寒秋一時驚訝,見着那柳文安分外眼熟,終於想起就是先前她舞完時叫住她的男子,她擰着眉頭笑道,“想不到公子倒還有幾分膽量?”

“見笑,不過雕蟲小技。”柳文安答的雲淡風輕,倒是一旁的子夫哼了一聲,冷笑道,“倒真是慶幸柳公子的劍法夠快,你不着一聲便去驚動那刺客,只怕你要是慢了一刻我早已命喪劍下了!”雁兒臨陣倒戈,“姐姐,柳公子肯定是心裡有把握纔出手的嘛……”“多嘴。”子夫心裡一陣煩亂,戳了她的額頭,“要你有什麼用,就知道哭。”

寒秋向那下方瞧了一眼,心中甚是納悶,“真是奇了怪了,我在宣菀樓呆過好些時候都沒見着那個殺手跟過來,怎麼今兒便是這麼一陣鬧騰,你們說,是不是咱們的客人之中有誰惹了事引得仇家跟了過來?”

“想來不是簡單的仇家。”子夫心裡想着,那刺客躲於暗處根本就是想讓劉徹一招斃命,他必然是知道劉徹的真實身份,只是……有人居然蓄謀要殺當今皇上,那麼……究竟是宮外還是宮裡的?

那晚,子夫與寒秋隨着宣菀樓的師傅丫頭們將亂作一團的廳堂與樓梯收拾了好些時候,兩人忙至深夜才睡下,熄了燭火,整個房中寂靜清爽。

已近了子時,子夫卻是怎麼也睡不下,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還是下方歷歷在目的驚人事件,算了算日子,按照原定的安排是下月初五回公主府,也就是說那日便是皇上祭掃的大日子,只是劉徹怎麼自己先跑出來了,也許是宮中太過煩悶便拉着韓嫣出來散心,只是不曾想遇上了刺客。

寒秋也未睡着,睜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由自主道,“子夫,你說那柳公子究竟是什麼人?”

子夫沒料到她還醒着,側頭望了一眼,腦中想到柳文安執着玉簫的身影,笑道,“寒秋,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哼,我看上他?”寒秋原本是一陣臉紅,只是黑夜中他人自然看不見,硬着脾氣道,“他擺明就是與我命裡犯衝,有我的地方就沒他!”

子夫暗暗偷笑,說到底她也曾今活到了二十八歲,漢朝小女孩家的心思她還能猜不出來,裝作無意間道,“哦,是嗎,那你半夜睡不着還想他?真是叫人奇怪。”

寒秋一下子起了身,湊到子夫身邊撓她,聲音中帶着羞惱,“你還說你還說……”子夫憋不住終於大笑起來,坐起來舉雙手投降,“好好……我不說便是了……”這下兩人更是沒了睡意,寒秋索性點了一盞油燈,兩人靠着窗子說話。

“依我這麼多年看人的經驗,那柳文安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寒秋拉着子夫道,“你想啊,一般人看見刺客都像老鼠一樣逃得不知所蹤了,他居然還有膽量與人比試救你性命,況且,看他那樣子也不像個什麼江湖大俠……”

子夫託着下顎聽的無意,打斷道,“那無非就是哪個王親貴胄唄,姐姐若有興致,等哪日他再來了我替你好好打聽便是。”寒秋這下並沒有扭捏羞惱,反倒坦然了許多,“子夫,我當你是姐妹,有些心裡話也並不想瞞你,這公主府的畫眉堂亦或是宣菀樓都不是我想長久呆的地方,從過去到現在,我一心盼着能出現一個真正對我好的男子,家中不必大富大貴,只要合了我的意,日後待我好,我便與他相守一輩子。”

“只是能遇見一個合自己的意同時也待自己好的人,似乎是很難吧。”子夫聽得有些感傷,想及前世的自己,大齡剩女一枚,父母給她安排的相親最是懶得去,整日只顧着撲事業,結果連個辦公室戀情都沒有。她伸手攬過寒秋,笑道,“放心,以你這樣的姿色還怕沒有心儀之人麼,公主絕不會虧待了你的!”寒秋聽聞只是一笑,拿了一個方枕墊在下巴處,閉着眼睛只待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子夫正洗完臉幫寒秋梳頭,阿莫在走廊外邊一聲聲欣喜的叫道,“給二位姑娘道喜了!”房門被推開,雁兒規規矩矩的跟在阿莫後邊端着甜點,阿莫笑盈盈的上前坐在寒秋一旁道,“寒姑娘衛姑娘,你們猜今兒一大早宣菀樓的大師傅收到什麼了?”子夫將手中的一股髮辮攢成髮髻用簪子固定,這才緩過神來,“方纔都聽見你在外邊叫了,是有什麼喜事?”

阿莫笑道,“可不是麼,你們二位瞧瞧,這竹令上寫的是什麼?”正說着,她從袖口處掏了一片絳青色的竹片出來,上面清清爽爽的寫着幾行字,子夫還未細看便聽寒秋驚訝道,“平曲候府?”

“正是!”阿莫將示意雁兒將甜點之類的端過來,一邊道,“昨日想必你們是得了公孫家的意,今兒一大早平曲候府的人便送了這竹令來,指名要你們二人前去!”

子夫拿了塊糕點塞進嘴裡慢慢嚼着,心裡想着阿莫口中的平曲候是哪門哪路,皺眉問道,“這是什麼地方?”阿莫道,“這你都不知道,那平曲候公孫昆邪是當年參與平定吳楚叛亂的將軍,如今請你們過去的是他的長子公孫賀。”

公孫賀?子夫一聽這名字便覺得有些熟悉,腦海中的歷史書一頁頁地翻過,這個人什麼身份來着,怎麼這麼耳熟卻又記不起來了。昨天他有來麼?她獨自想着,難不成……所謂公孫賀就是那故弄玄虛的柳文安?一旁坐着的寒秋大抵也與子夫一同的想法,璨然一笑,接過那竹令看了半響,字跡剛勁卻又不失清爽。

阿莫剛走,雁兒急忙湊了上來問道,“姐姐,吳楚叛亂是什麼?”子夫正想着,經她一問回過神,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那時候你我都還沒出生呢!”雁兒一聽更是來了興致,扯着子夫的衣袖不願罷手,“姐姐說與我聽嘛!”

子夫伸手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雁兒的嘴裡,道,“吳楚叛亂就是當年的七國之亂,是由當時的吳王劉濞爲首的,只是後來不成氣候,先帝派瞭如今的竇丞相和當時的周亞夫將軍將它平定了。”雁兒聽得雲裡霧裡,驚訝道,“原來竇丞相還打過仗?”

一旁的寒秋笑道,“子夫,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97.塵翻雲起(下)96.塵翻雲起(中)25.館陶誡語53.主僕生疑(中)24.流言宮中27.嫣過留聲49.淒寒殤秋32.酷吏徹查76.廢后陳氏(中)10.臨終許配1.未央宮門25.館陶誡語80.韓嫣之死(上)19.屏障輕隔85.不復當年(下)89.深宮細語29.夜色之火73.碧落身死28.替死冤魂51.承倚後黨42.玉簫離手68.更深露重68.更深露重30.露臺風清79.上林之行39.歲羽質詢24.流言宮中3.中秋初見33.廷尉審訊82.韓嫣之死(下)13.夜闌心驚11.心潮初動6.內殿私語47.和風之變(下)13.夜闌心驚63.正面交鋒(上)52.主僕生疑(上)45.宣室相知46.和風之變(上)16.簾後聽聲55.青寒劍刃25.館陶誡語50.悄然之喜63.正面交鋒(上)65.朝勢逆轉49.淒寒殤秋36.長秋舞罷(上)20.相見陌路32.酷吏徹查12.驛站籌謀44.漪蘭承寵4.椒房殿外50.悄然之喜26.追根究底74.後位動搖11.心潮初動35.回眸相隔14.翻天覆地91.甘泉之夜79.上林之行60.粉墨登場86.歲月如風40.寒夜深沉3.中秋初見90.傾城不再82.韓嫣之死(下)63.正面交鋒(上)19.屏障輕隔62.暗欲涌動(下)80.韓嫣之死(上)38.城門訣別37.長秋舞罷(下)4.椒房殿外7.京城屠戮90.傾城不再53.主僕生疑(中)30.露臺風清9.宣室未眠33.廷尉審訊83.不復當年(上)85.不復當年(下)78.冊立新後85.不復當年(下)7.京城屠戮68.更深露重88.命懸一線90.傾城不再32.酷吏徹查85.不復當年(下)58.滿月之喜94.朝勢迭起38.城門訣別51.承倚後黨8.尚陽翁主22.平曲再見7.京城屠戮9.宣室未眠43.主僕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