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五章 大人,刀還在!

王一林踏着月色而來,順着一條冒着惡臭氣味的小道往裡走。

沿路席地而坐、衣衫襤褸的士兵們,僅僅是斜了王一林一眼,不用說行禮,連聲招呼也懶得打。

王一林筆直往前走着,一箇中年漢子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來,他用祈盼的眼神看着王一林,緊張地問道:“王大人,怎樣……王爺肯收容我部人馬嗎?”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身上幾次破爛的軍服,依稀還能辨認出是百戶官服。

然而,雖說是戰亂之際,可終究是天子腳下,一個百戶淪落至此,已經足以令人心酸了。

朝廷是“仁慈”的,雖然沒有賞賜撫卹這些倖存的潰兵,但也沒有降罪責罰他們臨陣脫逃之罪。

只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天意難測,半個月之前,他們還是堂堂朝廷水師將士,半個月後的現在,卻淪落到連乞丐都不如。

王一林沉默着,微微搖頭。

那百戶失望地嘆息一聲,原本還有着神采的眼睛,漸漸灰黯,“想來也是,我部本是朝廷水師,連朝廷都不肯收容,何況是遠在杭州的郡王……可王大人,郡王也是大將軍啊,說起來,我部也算是他的麾下,況且,公爺組建新水師,起初也是大將軍的意思……哎,說這些也沒用了,我部早沒有了糧食補給,若是沒有大人拿銀子貼補着,怕是早就熬不過去了,可大人又能供養幾天呢,這可是數千人哪?!”

邊上不少將士聽着那百戶的話語聲,慢慢地靠近,空洞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神采,這一幕若是讓吳爭看到,怕是第一反應就是植物大戰殭屍。

王一林搖搖頭道:“不是王爺不答應,是我壓根沒提起此事。”

那百戶驚訝道:“大人這是爲什麼啊?王爺麾下瀝海衛每人省口吃的,就能讓我部活下去……不成,既然大人不好意思開口,那就我去求王爺。”

“去求什麼?”王一林怒道,“我叔是怎麼死的,你們都忘了……吳爭被皇帝下旨追殺,卻還想擁戴朱氏,讓我帶你們繞出定淮門夾擊大勝關,可我不答應,我寧可餓死,也不再替朱氏效力……我有銀子,叔給我留下了些銀子,明日我再取來買些糧食來……總餓不死你們。”

那百戶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定定地看着王一林,“大人就算家財萬貫,怕也喂不飽這數千張嘴……大人方纔是說,王爺有意啓用我部,攻大勝關側翼?”

王一林被問愣了,他突然擡手狠狠地抽了百戶一記響亮的耳光,“王亮,你可是叔一手提攜的,難道你要爲一口吃食,還想讓兄弟們拿命爲朱氏賣命?你可知道,兄弟們兵甲匱乏,得死多少人?就算這仗勝了,那也是替朱氏打的……我不甘心!”

王亮“嚓”地一聲撕開自己的破爛官服,露出疤痕累累的胸膛,然後慢慢跪在王一林面前,仰頭道:“大人,只要你一聲令下,就算是即刻舉兵攻皇城,身先士卒、粉身碎骨,我王亮也不帶一絲含糊的,可先得讓弟兄們吃飽了肚子,你說不能劫掠民衆,我王亮這些天約束着弟兄們,可有搶過百姓一糧食?大人哪……總得先活下去啊,求大人了,帶兄弟去攻大勝關吧!”

王亮說到此處,伏下身子,向王一林磕起頭來。

王一林憤怒的擡腳猛踹,可週圍無數的士兵都圍着王一林跪了下來,他們不說話,只是象王亮一樣的不斷磕頭。

王一林踹不下去了,他驚愕地看着黑壓壓地一片人影,看着他們身上的襤褸衣衫,王一林流淚了。

他哽咽道:“你們可知道,這是送死,吳爭可沒拿你們當過自己人,他明知道你們的存在,可從不提及來補給你們,此時他只是需要一支偏師,去牽制清軍。你們應該知道,連京衛、建陽衛都奈何不了的清軍,就憑你們這支不知所謂的潰兵、連把象樣的刀都沒有……連長安街上的乞丐都比你們光鮮……你們還能殺敵嗎,是去送死吧?那還不如餓死在這,好歹是亂墳崗,能留個全屍。”

“嗆啷”一聲清脆的出鞘聲響起,一直磕頭的王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執刀在手,他雙手倒執佩刀,呈給王一林道:“大人,刀還在!”

一連串的“嗆啷”聲響起,“大人,刀在!”

王一林眼中的淚終於落下,他仰頭大呼道:“叔父啊,您可聽到了?您麾下水師的刀……還在!”

……。

朱媺娖是真累了。

從昨夜到今日此時,她所經歷的,無疑是她這一生,最無常的時刻。

看着階下無數朝廷重臣你來我往的爭吵,四下飛濺的唾沫,朱媺娖有一種想放棄的衝動。

她寧願時間回到四年多前,嘉興府官道上那一刻。

然而,她明白這不可能,逝去的東西永遠不能再回來。

可她的心裡,確實在擔心,吳爭會趁機奪位,如此一來,義興朝就再沒有朱家什麼事了。

兄長生死不明,她有着強烈的使命感,要將這片基業支撐下來,支撐到兄長安然回來,再還給他。

她只能選擇接受,因爲只有這樣,義興朝還是朱明的義興朝。

可在決定的那一刻,她的心依舊痛了。

因爲朱媺娖明白,自己從此時起,將與吳爭爲敵。

哪怕不情願,不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不是朱媺娖不信任吳爭,而是二人代表着兩個陣營,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

朱媺娖突然理解起兄長來,吳爭的影響力太大了,大到他人不在,奉天殿中任何事,依舊離不開他。

其實黃道周和錢肅樂都想錯了,冊封吳爭爲吳王的決定,並非朱媺娖一時性起亦或者夾雜着兒女之情,恰恰相反,朱媺娖在正治這方面的天賦,遠勝其兄長一籌。

兄長生死不明,自己倉促繼位,北有強敵,京城民亂未平,可謂內憂外患。

如果不安撫住吳爭,那麼自己的登基或許就是敲響義興朝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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