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瘋魔

【世界】[笑芊芊]:【執劍天涯】英雄冰風谷25人金團來今晚的包團老闆, 還有一坑!帶職業密聊訂位,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世界】[笑芊芊]:【執劍天涯】英雄冰風谷25人金團來今晚的包團老闆, 還有一坑!帶職業密聊訂位, 數量有限, 先到先得!

……

【幫會】[笑芊芊]:我靠, 人呢?都死了啊, 我世界頻道發言次數都刷完了,你們不能幫忙刷下廣告麼!還差一個老闆!

【幫會】[蘇末]:馬上算完賬,就來幫忙。

【幫會】[暮歌聽雪]:哎長歌門老闆現在有沒有?

【幫會】[笑芊芊]:沒有, 夫人不在!

【幫會】[鏡溪]:……

【幫會】[暮歌聽雪]:那不用刷了,我一個基友來包團~長歌門!

【幫會】[暮歌聽雪]:哎喲一說到夫人溪總就跳出來了, 真是催人淚下~~我被感動了23333

【幫會】[緋意]:還不開組嗎?

【幫會】[緋意]:溪總?

【幫會】[鏡溪]:君晚醉呢?

【幫會】[花非盡]:他稍微晚點到, 先開組吧我們這兒。

wωw⊕ⓣⓣⓚⓐⓝ⊕C○

……

【幫會】[花非盡]:溪總?

執劍天涯裡能指揮團本的不少, 但鑑於有能力指揮開荒的只有鏡溪和君晚醉,通常幫會金團也是由他倆開組;現在君晚醉不在, 照理是要沈競溪開組的。

但他放在鼠標上的右手沉如千斤,一點都不想擡起來。

距離顧也凡不告而別過去大半個月,沈競溪快要失去玩遊戲的熱情了。

他自嘲地想:“完了,副本都不想打了。這算什麼,失戀的廢人嗎?”

好在有人及時出現解救了他。

[君晚醉]上線了。

【幫會】[君晚醉]:我來了我來了, 開組了嗎?

【幫會】[花非盡]:還沒。

【幫會】[緋意]:……溪總今天怎麼了……

【幫會】[君晚醉]:開組開組, 點我進組, 誰招的老闆今天?

【幫會】[笑芊芊]:我。

【幫會】[君晚醉]:啊?什麼溪總怎麼了?

【幫會】[笑芊芊]:給我個A我拉老闆。

【幫會】[暮歌聽雪]:我的天吶, 溪總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既視感, 不會真失戀了吧?

【幫會】[君晚醉]:#驚恐

失戀失戀,你們才失戀呢, 他根本就……!

……根本就沒開始戀愛,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

【幫會】[君晚醉]:阿奇?幹嘛拒絕進組?

【幫會】[煙花三月]:這個號跟明天的團吧,今晚我不打了,過會兒要出去。

【幫會】[君晚醉]:泡妞?

【幫會】[緋意]:噫。

【幫會】[翎久]:噫。

【幫會】[花非盡]:真的?

【幫會】[煙花三月]:也不算吧……有點事而已。

【幫會】[君晚醉]:雖然現在是夏天了,不過阿奇這個春發的不算晚。我批准了,你去吧。

【幫會】[鏡溪]:?

【密聊】[煙花三月]說:我送小歌去打工。

【密聊】發送給[煙花三月]:……她打工幹嘛?

【密聊】[煙花三月]說:她說要自己掙大學學費,我真是要給她跪下了!

【密聊】發送給[煙花三月]:……

【密聊】發送給[煙花三月]: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

【密聊】[煙花三月]說:好,那我去了啊溪總。

【密聊】發送給[煙花三月]:嗯。

[煙花三月]下線了。

【幫會】[君晚醉]:嘖嘖,萬年單身狗阿奇竟然離開了我們光榮的隊伍,可恥!

【幫會】[且聽風雨聲]:唉……老夫也還沒脫團……

【幫會】[且聽風雨聲]:沒想到阿奇……

【幫會】[蘇末]:單身默默+1。

【幫會】[笑凡塵]:我就笑笑不說話。

【幫會】[君晚醉]:凡塵!帶着你老婆麻溜的給我面壁思過去!其他人跟我進本!

【幫會】[笑芊芊]:關我什麼事?我可不秀恩愛。

【幫會】[笑凡塵]:老婆#哭

……

沈競溪不清不願地,操作着他的極樂宮向冰風谷跑去。

以往集合時,他們團習慣在門口一波小怪的右邊空地上聚集,等人來齊了就先動手清小怪。鏡溪一向是團裡最先進本的幾個人之一,不過他今天進了副本,發現集合的地方已經有了不少人。

幾張生面孔,沈競溪想,或許是今天的老闆吧。

這幾個老闆號無一例外是女號,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團隊】[微微淺笑]:天吶鏡溪大神!!!QAQ

【團隊】[南宮曉雪]:基友和我說來執劍的團能看見活的鏡溪大神我還不信……竟然是真的!!!

【團隊】[染小染]:大神快別動讓我合個影2333

沈競溪:……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對於真正的高端玩家來說,Farm(碾壓副本)期沒什麼好玩的,開荒纔是有挑戰的事情。

雖然被女粉絲堵到副本里這種事不是第一天發生了,但今天沈競溪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他乾脆利落地打開Q|Q,從執劍天涯那個Q|Q羣裡抓了一個dps上線,然後打開了他自從和顧也凡一起玩遊戲以後就鮮少打開的麥克風,沉聲道:“晚醉,我不想打了,我也出去了。”

君晚醉:……

【幫會】[君晚醉]:溪總你……

後面是幫會成員一連串的省略號。

他們這羣人是從其他遊戲一起走過來的,彼此之間長的認識快十年,短的也有三四年,在打副本這件事情上,頭一次見沈競溪這麼任性地撂挑子。

沈競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抱歉,我最近……狀態不太好。”

他也沒想過要瞞着執劍天涯這羣朋友,只是事情尚未理出個前因後果,這份想不明白的感情才露了個苗頭,總不能讓他說,自己喜歡的人莫名其妙跑路了,想不好要不要追回來,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人吧?

君晚醉難得見他這麼低落,大度地一揮手:“行了溪總,你去吧。等調整完了,記得給我們補償啊~”

他的語氣輕快,隔着網絡都能聽出他上揚的尾音,彷彿只是在和沈競溪逗趣而已。

有這麼善解人意的朋友,好像感情的事也不是太讓人頭疼。沈競溪多天未曾擡起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點:“好,知道了。能搞定的話,下版本開荒我包修理費。”

只不過該去哪兒呢?

沈競溪漫無目的地在H市大街上繞圈子,有時順着綠燈開,有時候看見紅燈就踩下剎車,三拐兩繞的,不知怎麼來到了南橋。

南橋在H市也算個挺出名的地方,臨近幾條街三兩步就能遇見一家酒吧或是KTV,乃是H市的夜生活天堂。

今晚他沒有玩樂的心情,本想驅車直接穿過這片地方,可餘光一瞥,看見個有點眼熟的人影。

方宇文?他怎麼在這兒?

星耀世紀的內部爭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了,幾位重量級的大咖先後跳槽,新人上位,能力夠不夠還是兩說,野心卻勃勃。

也罷,就讓他在蹦躂一陣子,等星耀世紀倒了……

沈競溪露出一個不動聲色地冷笑,找地方停了車,跟在方宇文後面走進一家酒吧。

一走進去,震耳欲聾的低音炮音響的聲音就炸裂開來,方宇文的身影早就隱匿到暗處不見,沈競溪皺着眉,慢吞吞地朝裡挪。

這世界上還有安靜聽歌喝酒的酒吧,方宇文的取向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騷包,專喜歡鑽這種喝酒打碟跳舞狂歡的地方。

他在酒吧的陰暗過道來回走了幾遍,眼神搜索着周圍的散臺和卡座,都沒有看見方宇文的影子,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他聽到了一段對話。

“哎喲,方大少,你不是總說你連那前幾年在這兒大名鼎鼎的‘南橋一枝花’都上過,怎麼還能看得上我這兒的孩子?不瞞你說,他和他同伴的那幾個孩子來咱這兒也就是賺個零花,說好了不出臺的,你看這……”

剛纔還吵得聽不見人聲的鼓點此時小了,沈競溪一看,原來他是走到了酒吧後半部分,那聲音從廁所裡傳出來,剛好鑽進了路過的沈競溪耳中。

一句“方大少”讓他停下了腳步。

就聽到一個就男聲來說有些尖銳的聲音笑了一聲:“‘南橋一枝花’?那是我說着好聽的,那個爛屁股的玩意兒送我一打我都不要。三爺,你說一樣是賺零花,跟我一夜有什麼不好?不是個輕鬆愉快賺錢多的好差事麼?”

方宇文的聲音比較特別,沈競溪一聽就認出來了,當即握緊了拳頭。

他請李叔查過這事。

方宇文和顧也凡有什麼過去他不清楚,但近幾年,方宇文一有機會就在顧也凡可能接觸到的圈子裡散佈那個“南橋一枝花”的說法,將他形容成一個流連在南橋區塊,夜夜搜尋目標只求讓人帶走的“公交車”。

還記得李叔向他彙報的時候氣得沈競溪當時就把手中的杯子扔出去砸了個粉碎。方宇文得不到顧也凡,就要把他的名聲毀掉?再加上之前聽顧也凡說他算計他出櫃,還得顧也凡被趕出家門的事,新仇舊恨算在一起,讓沈競溪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把人揍一頓。

可是不行,那裡面還有個他不認識的人,還要再忍忍。

之前那個聲音變得嚴肅了些:“方大少,你也是個生意人,也得知道這世界上做買賣也講究個你情我願。人家小孩不願意賺這錢,你還是歇了這個心吧。”

方宇文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有一瞬間的沉默。

然後那個聲音說道:“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方大少,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把人帶走的。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一下,強|奸是犯法的。”

沈競溪一時沒反應過來,腳下慢了一步,和氣沖沖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這人不矮,身上有些肌肉,皮膚略黑,半長的頭髮紮了個小辮,只看五官的話,應該是個很陽光開朗的人。

可惜那人表情陰沉,邊走嘴裡還邊碎碎念:“呸,什麼東西。”

他說的很輕,但因爲和沈競溪撞在一起,倒是被他聽見了。

這下再也藏不住,和方宇文打了個照面,對方一臉陰森森的笑容看見沈競溪時倏地一收,隨後又重新勾起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哎喲,這麼巧啊?這不是沈三少爺嗎?沒想到沈三少也是個有品味的人,喜歡來君尚。”

剛要走的人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沈三,沈競溪?”

沈競溪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人認識自己,愣了愣,幾乎是立刻開啓了“生人模式”,整個人氣質一變,成了平日裡彬彬有禮的模樣:“對,請問你是?”

“我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叫我Ruby好了。”那人笑了笑,“我聽樊少提過你。”

樊少?樊奕?

沒想到還是個熟人。

這裡來往人少,不是酒吧裡公用的廁所,看起來倒像是後臺工作人員用的地方,此時統共只有三個人,嘈雜聲在很遠的地方,將這裡遮掩。

……既然都是熟人。

沈競溪輕笑了一下。

他壓抑着的情緒和方纔強忍的怒火因爲突然的放鬆重新翻涌上來,新仇舊恨,他想。

於是他笑容滿面地迎着方宇文走過去,然後——

將自己忍得發癢的拳頭狠狠地砸到對方臉上。

Ruby神色泰然地關上門,彷彿這裡什麼都沒發生。

等沈競溪冷靜下來的時候,方宇文已經被他打暈了。

……

嘖,玩過頭了。

Ruby一直守在門外,聽見門裡沒聲便走進來,平靜地越過沈競溪,將暈過去的方宇文往外拖。

“這是幹嘛?”沈競溪問。

“三少給力。”Ruby誇他還不忘伸出一個拇指,“我早就想這麼幹了。酒吧後巷沒監控,把人扔那邊去,萬一追究起來,就說今晚他喝多了自己亂跑,沒人知道他遇見了什麼。”

……這老闆是個上道的。

兩人合力把沉得像死豬一樣的方宇文扔出去,回到吧檯後面閒聊。

這Ruby原是個話癆,見了沈競溪這一手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那樣親切,竹筒倒豆子似的嘰裡呱啦地往外說:“我早就想打他了,可惜我一個小老闆惹不起他。呸,我說這人什麼東西,就他那樣還上過‘南橋一枝花’呢,好像誰不知道他和顧也凡當初那點事似的。”

“哦?”沈競溪及時送上一個疑惑的音。

Ruby便好像一個表演者有了觀衆,更有談性:“他啊,當初暗搓搓地喜歡顧也凡,又非要高嶺之花似的裝作自己是個異性戀,我們周圍這些人吶,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來他喜歡人家。偏偏顧也凡是個實心眼的,說當朋友真一門心思把人當朋友,結果後來就出了那事。”

他說到這裡彷彿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了口。

沈競溪道:“害小凡進醫院的事?我聽他說了。”

“他居然還願意提起那件事?!”聞言,Ruby驚訝地瞪大眼睛,“唉,願意說就好啊,我還以爲他走不出那個陰影了……畢竟死一次的感覺不太好受。反正那件事發生之後,咱們這兒他就很少來了。方宇文倒是一直來,除了中途出國的日子外,好像我經常能在南橋看見他。”

他像看見知己似的,用一種苦口婆心的表情和語氣對沈競溪說:“顧也凡的人品我們幾個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他男朋友是換過不少,但是他不亂來啊。方宇文還真以爲他一面之詞就能抹黑人家了?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指望着風言風語能殺人嗎?”

沈競溪被他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態逗樂了,噗哧一聲笑了:“你說得對。”

風言風語怎麼能殺得了人,殺人的從來是人心。

比如……他在暗中對星耀世紀做的那些“小動作”。

Ruby道:“你說他以爲他是誰啊?不就是靠着家裡有幾個臭錢麼?今天也是,我這兒一個兼職調酒的孩子,長得稍微有點姿色,被他看上了,非要帶回去睡。說要……說給人開……葷……”

他說話還算含蓄,還替方宇文修飾了一下措辭。Ruby招來那個差點被方宇文帶走強上的孩子,介紹給沈競溪:“你看看,多幹淨一孩子,要是我今天真讓方宇文把人帶走,那可真是造了孽啊。我這兒雖然腌臢事不能說沒有,但力所能及的時候,能護的人我還是要護着的。”

沈競溪對此深以爲然,他剛想說幾句表示對老闆的贊同,卻在擡眼後愣住了。

他一瞬間明白了方宇文非要帶走這個孩子的原因。

Ruby口中那個乾淨的調酒孩子正站在Ruby旁邊,十七八歲的模樣,剪一個普普通通的服帖短髮,身上穿着酒吧統一的白襯衣黑襯褲,一臉無辜地看着Ruby。其實硬要說的話,這男生五官長相倒是平平,只是身上流露出一種讓沈競溪很熟悉的乾淨氣質。

有個人他最近朝思暮想,思念如野草燎原似的瘋長,只能用強大的自制力堪堪拉住,纔沒有逼瘋他。

也因此,沈競溪一眼就認出來了。

雖然這男孩子長得沒原主好看,但他站在那裡和Ruby說話,卻讓沈競溪心底冒出一個聲音。

——回到幾年前,顧也凡上高中的時候,大概就是這麼個模樣吧。

方宇文雖然手段不堪,行事偏激,做出來的事讓人無法恭維;可原來,到底還是個癡心人。

可惜一片真心,寄錯了地方,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