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西的點點流浪貓狗收養中心,張恕把車停在門外,“這裡不允許機動車駛入,咱們走進去吧?”
“好!”
站在點點流浪貓狗收養中心的大門前,景玉有一瞬的失神,作爲一名資深的愛狗人士,她去過流浪狗收容所,但僅限一次!
對於承受能力較低的她來說,一次已是極限!
一次的經歷不足以讓景玉知道正常的收養中心是什麼樣子,但一定不是眼前這個樣子!
這是收養中心嗎,這是天堂!
“這邊是狗的地盤,圍牆那邊是貓的。”張恕沒有發現景玉細微的眼神變化,邊走邊給景玉介紹。
“我們這裡有三項規定,一、非愛狗愛貓人士不許入內。怎麼評判呢,申請義工的人可以進入,帶着寵物遛彎的人可以進入,其他的都不行!”
“二、機動車不許入內。如果是自行車需要到門衛處申請。”
“三是關於領養,說實話,我都有點兒羨慕這裡的貓貓狗狗了!要想領養這裡的寵物必須提交領養緣由和目的、家庭經濟狀況和有無飼養經歷,審覈通過才能領養,不過最後還得過寵物那一關,如果它不想和你走,什麼都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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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聽呆,這都趕上領養一個孩子了!
“怎麼樣,你也羨慕了吧?”
景玉搖頭輕笑,心裡說不出的感覺,“你去忙吧,別陪我了,我轉一會兒就回去了!”
聞言,張恕的眸色黯淡了幾分,他抿着脣想了片刻,然後拿出手機,一臉如常地笑道:“你手機號多少,走之前支會我一聲,如果我忙完了就送你回去!”
景玉擡眸看着張恕,頓了兩秒,然後徑自報出手機號。
大衣的口兜傳來嗡嗡地震動聲,景玉用帶着手套的手輕輕拍了拍口兜,淡淡笑道:“今天很高興遇到你,以後常聯繫,宜海寧空隨時歡迎你!”
“嗯!”張恕抿着脣,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
“嗯!”又是一個點頭,比上一個更用力。
景玉莞爾,上前一步給了張恕一個很輕的擁抱,然後轉身向一條彎曲的小路走去。
遇到張恕很開心,可惜牽扯出了收養中心的事,她沒辦法若無其事地敘舊,所以就這樣吧!
腳下的路落滿了厚厚的積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不同於外面,這裡的雪沒有被清掃,是沒有人,還是故意而爲之呢?
是後者吧,狗狗的世界就該這樣隨意!
這兒以前是座公園,景玉沒少來,所以對這兒還算熟悉,假山還是以前的假山,溪流還是以前的溪流,樹木還是以前的樹木,其中變化最多最大的就是供人散步的塑膠道,放眼整座公園找不到一點兒塑膠道的影子,到處都是腳下這種凹凸不平的石子路。
突然,腳邊的一堆乾草簌簌地抖動起來,接着一隻臃腫的大白狗慵懶地探出頭,它擡頭看了一眼景玉,然後砸吧砸吧嘴又趴回乾草裡。
景玉會心一笑,蹲下身來和白狗對視,“Honey,你好啊!”
景玉喜歡稱呼陌生的狗狗爲honey,她覺得這樣可以拉近她們之間的關係。
白狗扭過頭,下巴搭在前爪上,眼皮一眨一眨,眼珠骨碌碌亂轉。
“Honey,honey,honey……”
景玉每叫一聲honey白狗就擡眸瞧一眼景玉,幾次下來白狗發現自己被耍,閉上眼睛假寐不理景玉。
景玉被白狗高傲的模樣逗笑,更加頻繁地叫着honey,只是她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小,一次比一次輕,直到最後眼淚打在乾草上的聲音蓋過她嘴中的honey!
白狗再次睜開眼,這次它沒有左顧右瞧,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景玉。
景玉的眼淚掉得更兇,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囔囔地問:“honey,你有沒有見過安胥?”
“嗚~”像是聽懂了景玉的問話,白狗動了動嘴邊給了景玉一聲迴應。
“那你會不會怪他把你帶到這裡卻不理你?”
白狗沒有反應。
景玉伸手撫摸白狗的腦袋,像找到傾訴對象一般,毫無壓抑地吐露心扉:“我怪,他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卻不給我收拾殘局,我怪他!”
“我差點兒就忘記他了,就差一點兒!爲什麼要來月經,爲什麼會碰到白擎,爲什麼去找那個工廠,如果沒有這些事,我可以忘記他的,不,我已經忘記他了,只是又想起來了而已!”
景玉抹掉臉上的淚水,停止哭泣,“其實我比誰都明白,除了逼我就範那一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我好,我心裡有過感激,卻從沒想過和他說聲謝謝,可是現在,我好想和他說一句謝謝!”
“汪!”白狗不耐煩地扭動身體叫了一聲,懶洋洋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厚重的白雪,身材立馬苗條。
這真是印證了那句“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景玉的心霎時明亮了許多,“honey,原來我該叫阿黃啊!”
阿黃不領情地轉過身,用屁股蹭了蹭景玉的褲腳,然後一路小跑,很快便不見其狗影。
景玉淡然一笑,拿出手機撥通了仲恆的號碼。
“喂仲恆嗎,我是景玉!”
“不用自報家門,我聽的出來!”仲恆特有的痞氣。
“哦!”景玉很自然地嘟起紅脣。
“A市下雪了,冷嗎?”
“還好!”
“嗯,多穿點兒衣服!”
“我知道!”
閒話家常之後,仲恆切入正題:“有事對不對?”
“是!”景玉坦然承認,仲恆的嗅覺不是一般的靈敏,“安胥在A市建了三處流浪狗收養中心,你知道嗎?”
仲恆沉默,頓了幾秒才道:“知道!”
“我很喜歡,幫我跟他說聲謝謝吧!”
“景玉,你的謝謝是真心的嗎?”仲恆的聲音有着淡淡的隨意。
“當然!”如果不是真心,她何苦打這通電話!
“那你就該自己和他說!”
“我……”景玉怔住,她怎麼說,千里傳音嗎?
“景玉啊,一句謝謝而已,只要你肯說,他有很多種方法能聽到!”
是啊,只要她說,安胥就一定能聽到!
“我知道了,謝謝你仲恆!”
“不客氣!”
掛斷電話,景玉轉身原路返回,她要回去,把這句謝謝說了!
臺北的天兒豔陽高照,風柔似紗,仲恆雙臂搭在窗前眺望遠方,內心苦水翻騰,百般不是滋味,謝謝嗎,這一句謝謝他轉告不起!
上一次的禮物和謝謝,是景玉不想欠安胥。
而這一次的謝謝,是景玉要和安胥徹底劃清界限,他怎麼能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