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南極大陸,雕刻精良的冰屋,羅雨才進門,就看到安胥立於桌前,手執一根拳頭粗細的冰棍奮力地擀着面。
頓時,羅雨的臉黑了。
要不說風水輪流轉呢,當年安胥去她的部落選人,住了三個月,那三個月她日日給安胥做竹飯,最終導致安胥看見竹飯就吐。
而如今,安胥天天不厭其煩地擀麪條,手藝倒是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可這麪條怎麼辦?
不能給底下的人吃,就算她拉來海江一起,也夠他們吃半年的了!
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羅雨走到安胥身邊,例行公事地開口:“少爺,您要的地都租下來了,這是1:100的圖紙!”
“放下吧!”安胥頭也沒擡地吩咐,手中的麪皮還沒成型,如果停頓麪皮很容易被凍裂,他無心顧及其他。
見狀,羅雨不滿地嘟起紅脣,把圖紙重重放在桌上,擰眉抗議:“少爺,您別擀了!”
安胥手下的動作一僵,但也只是很短暫的一秒,快到讓人不易察覺。
“有事說事,沒事出去!”冰冷的話語。
“我有事,少爺,您已經半個月油鹽未進了,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半個月,安胥吃了半個月的清水面條,沒油沒鹽,純純粹粹沒有任何雜質的清水面條!
“身體是我的,我心裡有數。”依舊是不帶絲毫情感的話語。
羅雨冷哼,笑着反問:“您所謂的有數是什麼,不死嗎?”
“放肆!”冰棍應聲折斷,尖銳的冰碴割破層層面皮,二物俱毀!
安胥盯着壞掉的冰棍和麪皮,眼中迸射出寒意,他用力收緊手指,咔~,手心裡的麪皮和冰棍一齊碎掉。
“羅雨,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安胥扭過頭,鷹隼般的利眸只透露出兩個字——危險!
羅雨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無意識地後退一步。
看到羅雨受驚,安胥移開視線,聲音不似剛剛陰冷:“出去!”
“我不!”羅雨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她只知道如果這次妥協了,她將永無“翻身之日”!
“羅雨,你放肆!”
“哼,五六七八我都放過了,有什麼不敢放四的!少爺,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您休想甩掉我,好,您不想正常吃飯隨您,您愛怎麼吃就怎麼吃,我不勸了,陪着總行吧,反正面條也多,從今以後,您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安胥不可思議地看向羅雨,感覺肺已經被羅雨氣炸了!
羅雨底氣十足地對上安胥的視線,不卑不亢地說道:“冰棍斷了,屬下再去打磨一根,這次屬下一定找個結實的,免的您一捏就碎!”說完羅雨頷首,轉身走人。
羅雨走後,安胥捂着胸口慢慢蹲到地上,爲什麼他做什麼都是錯?
她想景玉,想吃景玉做的面,所以他把麪皮擀到景玉常擀到的厚度,把麪條切成景玉常切成的寬度。
景玉做的面他基本上都吃過,唯一沒有嘗過的就是清水煮麪,他自欺欺人地想象着自己擀出來的麪條在水裡煮過就是景玉做的味道,他這麼做礙到誰了?
羅雨哪隻眼睛看到他半個月油鹽未盡了,他有這個資格嗎?每天該攝入的油鹽量他一分一毫都沒有少,當整勺的冰油與鹽巴送入嘴中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痛恨這條命!
愛,不能痛痛快快地愛!
放手,不能瀟瀟灑灑地放手
因爲他有責任,連自殘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尋死!
三十二,假如他能活到八十歲,那麼他還要繼續忍受四十八年這樣的生活……
景玉,沒有你的人生,每一秒都無限難捱……
。。。。。。
子晶石的開採速度很快,海江的高效率高質量再次被事實驗證。
安胥把開採子晶石的工作全權交給海江,自己則是躲在冰屋裡,不是研究植物資料,就是擀麪。
偶爾,他也會出來吹吹風,像現在這樣站成一座雪雕!
羅霧找到安胥的時候,安胥的鼻下已經結了厚厚的冰霜,睫毛上凝結出細小的冰柱。
“少爺,您好久沒去開採子晶石的現場了,屬下陪你走一趟吧!”羅霧建議,以前這種事他是萬萬不敢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家少爺變的好說話多了!
安胥沒有說話,身形卻動了動,步子的方向正是開採子晶石的現場。
其實並非安胥變的好說話,而是他怕僅憑自己的力量管不住自己,所以從來到南極大陸的那一刻,他就暗暗告誡自己要聽勸,不管是誰的話,一定要聽勸!
還未走到子晶石的開採現場,海江便捧着一個盒子迎面小跑而來。
“少爺?”海江驚訝,他正想去找安胥,安胥就來了!
安胥看了一眼海江,語氣頗淡:“發生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少爺!”海江躬身挪至安胥身前,將手上的盒子捧到安胥胸前,“開採中發現一塊石頭,屬下覺得眼熟,像……像雪玉!”
雪玉?
安胥震驚地打開木盒,木盒裡靜靜地躺着一塊水杯大小的玉石,玉石通體雪白,泛着幽幽的青光,是安胥記憶中的雪玉的樣子!
雪玉,因成形在冰雪之下而得名,是至今不爲世人所知的一種玉石。
安胥認識雪玉得益於他的爺爺徐若平,因爲世上第一塊見光的雪玉就在徐若平手中,雪玉也是他命名的!
雪玉有着極強的靈性,它的溫度會隨外界溫度的變化而變化,可一旦它接觸到人的肌膚,它的溫度便會和與它接觸的第一個人的體溫同步。
如果這個人死了,雪玉的溫度就會歸零!
聽起來匪夷所思,可這是安胥親眼見到過的!
徐若平有兩個雞蛋大小的雪玉球,一個冰涼一個溫熱,那是他的至寶,從不離手!
安胥不相信雪玉認主,曾用過許多方法想要改變雪玉球的溫度,可終是徒勞。
直到後來爺爺去世,兩個雪玉球溫度統一,他纔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