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校長一番強詞奪理後,阿冰中毒事件終於不了了之。

打開羅特的挎包,校長忍不住嘖嘖驚歎道:“真是大手筆啊!誰這麼富,一送就送了幾千萬來當救濟金?”

埃娜看看我,小聲對校長說:“羽說是一個梳背頭,穿西裝,還戴墨鏡的匿名人士送的……”

校長一愣,突然壓低了聲音在埃娜耳旁耳語幾句,卻見埃娜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彷彿在說:天哪!原來是他,怪不得呢!!

我故作好奇地問:“咦?難道你們知道他是誰?”

校長衝我神秘一笑道:“呵呵,羽,我們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是瞎猜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校長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皺眉看了看埃娜。

埃娜立刻機靈地接嘴道:“應該是以前從赫氏畢業的老校友送來的。”

“哦……怪不得呢……”埃娜這麼說,也不算是騙我,我也樂得裝糊塗了。

“嗯,羽,現在已經快上課了,你趕快去把頭髮洗回來,換身衣服去上課吧!哦,對了,你就說這兩天你是在輔修公衆心理學,這是上學期你來之前就已經結束的輔修課,雖然不記學分,但是你沒上過也是要補回來的。心理學老師卡琳娜那邊我已經幫你說過了,如有需要,她會幫你證實的。”

我道了聲謝,卻並不打算離去,因爲還有一個令我頭痛的問題沒有解決--就是那隻龍。

“咦?羽,你不去上課了嗎?”校長戴上眼鏡,拿起一份文件後,卻發現我還站在辦公室裡。突然聽見正在倒茶的埃娜驚呼一聲,一整杯滾燙的茶就那麼連茶帶杯一起摔到了地上。

“埃娜,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這茶葉可是很貴的啊!”校長低聲地埋怨了句,卻發現埃娜呆呆地站在那裡沒有反應,便站起身來好奇地朝她那裡瞅了一眼:“怎麼了?埃娜,你沒事吧?”

我也好奇地扭頭過去,卻差點沒暈倒在地。只見那隻小龍不知何時竟已爬到了校長的茶葉筒裡,正“呸呸”地吐着滿口的茶葉,將那幾乎價比黃金的極品望月癡吐得滿地狼籍!

不過它現在卻是正隱着身,所以看上去就好像那個茶葉筒正一邊搖晃着肥碩的身子一邊打着噴嚏一個勁兒地往外噴着茶葉,要不是我早已有心理準備,恐怕也會和埃娜一樣,以爲自己看到鬼了呢!

“校、校長……”埃娜難以置信地盯着那個茶葉筒,好一會兒後才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您的茶葉筒……造、造反了!”

“什麼?!”校長嚇得把眼鏡都摔到了地上,趕緊衝到他那至愛的寶貝茶葉筒前面。

當他看到一團團的茶葉不住地從茶葉筒內飆射出來,竟忍不住悲痛地叫了起來:“天哪!我的一千七百銀魯克啊!你就這麼痛恨我拿你來裝茶葉嗎?!”

我咳嗽兩聲,指着茶葉筒道:“校長,那隻雪斑豹紋龍……”

“雪什麼斑什麼龍啊!我的茶葉啊!!埃娜!快,用開水讓它們冷靜下來!!”

“可是開水泡過了以後,還能喝嗎?”埃娜提着水壺猶豫地看着校長。

“放心,再次烘乾就可以了!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倒啊!!”

看着埃娜猛的提起水壺,我驚恐地大叫一聲:“不要啊!會死人的!!!”可惜埃娜動作太快,還沒等我喊完呢!滾燙的開水就已經傾倒進了茶葉筒中。

蒸騰的熱氣剛冒出茶葉筒,茶葉筒便開始瘋狂地擺動起來,在校長的驚呼聲中:“砰”的一聲摔下了桌子。

一團冒着熱氣的光影瞬間便從不住滾動的茶葉筒中爬到了我的鞋子上,瑟瑟發抖地扒着我的褲腿,緊接着,我便感覺一股稍帶着暖熱的溼意從我的鞋上擴散了開來。

將那個差點被煮熟的小傢伙抓了起來,我剛想跟校長解釋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卻突然聞到一股腥騷的尿味,伸着鼻子前後左右聞了聞,我這才發現……我靠!這傢伙居然在我鞋子上尿了一泡!!

而校長此刻根本沒發現在我手上已經嚇得半死的小龍,依舊抱着他那壯烈犧牲的茶葉筒老淚縱橫地哽咽着。

埃娜則在他身後一邊收拾着殘局,一邊好聲地安慰着他:“校長,別難過了,不就才一千七百銀魯克嗎?上次我在拍賣會上看到一個比這個更好的茶葉筒,據說是史前一個叫做豐臣秀吉的沒進化完全的人用過的茶葉筒哦……”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價值一千七百銀魯克的不是茶葉,而是茶葉筒啊!校長,你、你也太了點吧!!

“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或者偶然!更不是什麼鬧鬼!”校長毫不理會埃娜的安慰,咬牙切齒地叫道:“一定是某個混蛋在暗地裡詛咒我的茶葉筒!!要是讓我抓到他,我就把他扔到異次元去喂怪物!!”

“校長,校長,這的確不是鬧鬼,也不是有人在詛咒你,是這隻龍搞的好事兒。”我指着手裡正可憐兮兮低頭認罪的小龍,好心地向校長解釋。

校長根本看不見我手裡的小龍,兀自在那裡咆哮:“他媽的!我管他是人是龍!只要讓我抓到他,統統扔到異次元去!!”

“……”

看來此刻討論這個問題實在是有點不恰當,我只好乖乖地住了嘴,等着校長平息了怒火後,再跟他解釋清楚。

埃娜好不容易纔將滿地的茶葉和開水收拾乾淨。

校長則在仔細地檢查完茶葉筒的傷勢後,擡起頭來愕然地看着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裡?馬上就要上課了啊!你要是因爲曠課被扣了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校長……我、我還有點事情沒跟你說呢……”

“嗯?什麼事情?”校長一邊抖着黏在雪白鬍子上的茶葉渣,一邊好奇地問我:“難道是阿瑤那個丫頭拿了你的會員證的事情?唉,年輕人,看開點,才五十萬嘛!小意思了,等我們能源系統升級計劃順利完成,別說五十萬,五百萬我都拿得出來……”

“不是了,是關於那隻龍的事情。”

“那隻龍?那隻龍怎麼了?不是已經確定它無法孵化了嗎?”

“不是啊!我昨天在船上發現了一隻剛出生的小龍,我懷疑……它就是那顆龍卵孵化出來的……”

“不可能吧……”校長戴上眼鏡,拿起文件邊看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可別信梅凱爾說的什麼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孵化的鬼話,據裡赫氏的可靠線報,專家已經鑑定那顆龍卵徹底死掉了。所以,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什麼雪斑豹紋龍了。再說了,我活這麼大,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這種龍的存在,我懷疑這個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沒出現過這種龍。”

埃娜抱着一沓文件從文件室裡出來,也點着頭說:“是啊!我查過各種文獻資料,都沒有找到過關於這種龍的記載,只在小說裡看到過關於它的幾張畫像,還嚴重失實。我想這一定是政府拿來作噱頭的廣告罷了,反正也是死卵,把它說成什麼都行。”

“可它……它還會隱身啊!!”我急急地跟他們解釋:“剛纔那個茶葉筒之所以莫名其妙的打翻,就是它乾的好事啊!”

“哦?”校長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我:“你是說?那隻龍現在也在這裡?”

“對啊!就在我手上!那,這就……咦?!”我這才發現我手上的龍不知何時竟又跑的沒影了。

“冷羽同學,我可是很忙的啊!今天下午有三個會要開,現在還要把今年年度預算的提綱寫出來交給政府申請資金,你別再拿我開心了,好不好?”

我尷尬無比,正想將它揪出來正法,卻突然發現那隻龍居然爬到了校長的辦公桌上,正趴在校長的鬍子底下看文件呢!

“校、校長!它就在你桌子上!你現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它了!”

校長半信半疑地低頭看了看,突然驚叫一聲:“天哪!這傢伙是怎麼爬到這裡來的!!”

隨着小龍幾聲極度憤怒的嗷叫,校長顫抖着手,將它從桌子上倒拎了起來:“會、會、會隱身的龍?!”

埃娜聞言好奇地湊了上去,待看清楚校長手裡的那隻龍後,也忍不住驚呼道:“這真的是龍嗎?”

面對着兩張呆愣住的臉孔,我耐心地解釋道:“它的確是一隻龍,它不隱身的時候,渾身是銀灰色的,背上還有很多很多雪白的斑點,很像那隻所謂的雪斑豹紋龍。而且天堂島是禁止攜帶寵物或者龍上島的,而這隻龍卻是出現在天堂島出島的航母上,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它就是那隻龍卵孵化出來的龍。”

可惜那兩個人此刻根本就聽不到我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瞅着那隻倒吊在空中,快要腦溢血而死的小龍。

“埃娜,你有沒有見過這種龍?”校長緊張地問着身旁的埃娜。

“嗯……沒見過,可能……是已經滅絕了的某種變色蜥蜴的變種……不過能夠如此完美地和空氣保持幾乎同一個折射率,這隻龍真的很神奇啊!”埃娜嘖嘖地讚歎道。

“會不會是夜摩龍呢?”

“不,應該不是,梅凱爾的那隻夜摩龍也是成年之後纔會隱身的,並不是它與生俱來的能力。”

“快!快檢測它的智商!!如果真是一頭從來沒有過的高級龍種的話,哈哈哈,我們赫氏可就發了!!”

我咳嗽兩聲,無奈地看着校長說:“校長,你該不會真的準備把它賣掉吧……”

心情突然轉好的校長這才聽到了我的話,擡起頭來衝我笑道:“哈哈,怎麼可能……不過埃娜,你說如果真拿去賣的話,說不定能賣個幾千萬回來也說不定啊……”

埃娜聽到這話便皺起眉來,相當惱火地賭氣說:“校長,你怎麼看到一隻龍就想着要賣啊!要賣它,你乾脆把我也賣了好了!說不定能源系統升級計劃的啓動資金一下子就全齊了呢!”

“咳咳,埃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而已,你怎麼總是這麼敏感啊……”

“哼,我現在都有點懷疑,當初您是不是因爲賣不掉我,纔不得不收養我的……”

“呵呵……”校長看着滿臉怨懟的埃娜,一時無法應對,只好向我求救道:“羽,你要是我的話,捨得把這麼可愛的埃娜賣掉嗎?”

我可一點都不同情他,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你,當然不會,不過您老人家自己嘛……可就難說了……”

“哈哈哈,怎麼會……怎麼會啊……啊!羽,你快要遲到了!趕快去上課吧!等這隻龍的智商檢測報告出來了,我會讓埃娜通知你的。”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七點半了,如果再不快點,恐怕我就真的要遲到了。

依依不捨地看了那隻小龍一眼,我轉身走出辦公室,臨關門前,我又提醒他們道:“啊!它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餐呢!你們別忘了餵它啊!”

※※※

三下兩下用埃娜給我的藥水將滿頭的銀色褪掉後,我戴上面具急衝衝地趕回寢室,阿源果然還沒有起牀。

幾腳將他踹了起來,我拎了書包便拉着衣冠不整的他衝出了寢室。

跑出寢室樓,還沒等我看清楚後面的阿源是否已經將褲子提上,一本厚厚的課本便夾帶着呼呼的風聲迎面砸來。

隨手接住了書,剛想看看是哪個粗心的傢伙將自己的課本當成兇器甩了出來,卻聽馬路對面傳來了雪城月頗爲不滿的嗔怪聲:“喲!失蹤了兩天的某人,我還以爲你根本就已經忘記還有上課這回事兒了呢!”

阿源也一邊扣着上衣鈕釦,一邊好奇地問我:“你這兩天死到哪裡去了?!晚上都不回來,打工也沒這麼賣命的吧!”

“打工?哼!我看他八成是被哪個狐狸精給迷住了!”雪城月氣咻咻地走過來搶走了我手裡的書:“說!這兩天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怎麼連你的老闆都說不知道你去哪裡了?!”

我瞅着像個怨婦般拉長了臉的雪城月,小心翼翼地回答:“報告長官,小的我奉偉大的教導處的命令,去補修上學期沒上的初級心理輔導課程去了,因爲時間太緊,所以晚上也沒來得及趕回來……”

阿源尖叫道:“不會吧!你跟那個快到更年期的老處女朝夕相處了兩天兩夜?!哦,天哪,你現在還是處男嗎?”

見我和雪城月都惡狠狠地瞪着他,阿源趕忙改口道:“啊!聽說卡琳娜修女已經將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神的事業,所以我堅信,她一定還是個處女……”

冷場了足足五分鐘後,阿源才壯着膽子問雪城月:“這……這兩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聞?”

“嗯,有啊……”雪城月面無表情地說着:“天堂島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尋寶比賽,原以爲不可能會有優勝者的,誰知卻硬是讓兩個不知名的白癡給獲得了優勝。可惜報紙上沒刊登出他們的名字和照片,不然我真想見識見識那兩個幸運的白癡長什麼樣子……咦?羽,你的臉色怎麼不太對啊?”

※※※

一路小跑着衝進了教室,看着滿屋子的人都在緊張地看著書本,我這纔想起來似乎在上週的現代哲學課上,教授曾經說過讓大家去圖書館查找關於古代著名哲學思想家們的文獻,本堂課將對我們進行古代哲學的基礎測驗,屆時將根據成績把我們分爲甲乙丙三組,而今後所有的社會調查課程將按組爲單位,進行分批活動。

看着滿屋子人的緊張表情,我不禁暗暗好笑。這次測驗結果又不會影響學期成績,你看這幫人搞得好像是將會影響一生前途的分專業考就要來臨一樣,甚至還有不少人用針在桌子上刻着古代哲學家的各種語錄。

身旁的阿源輕笑道:“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身後一個聲音問道:“大哥,難道你都搞定了?嘿嘿,這下可找到救星了……”

回頭一看,卻是阿加力。

我驚異地問:“你怎麼跑到我們這裡來上課了?!你們不是今天下午才上這門課的嗎?”

阿加力苦着臉說:“媽的,那個變態教授說什麼怕考題泄漏,非要我們一起考試。唉,整個年級全都是今天早上考這門課,六千多個學生足足佔了一百多個小教室、六十多個階梯教室,全校四分之一的教授都來監考了。這可真是他媽的壯觀啊!”

我嚇了一跳:“什麼?!有沒有搞錯啊!這次考試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怎麼搞得這麼隆重啊?!”

“唉,老大,你不知道啊!分組就意味着階級的產生啊!根據以往各屆的經驗,甲組的男女比率爲一比十七,乙組的男女比例爲九比一,到了丙組,呵呵,就是清一色的和尚組了。而根據學長們的戀愛經驗,只要是進入了甲組的男生,將會以每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平均速度,輝煌地享受到畢業,而丙組……呵呵,畢業了,可能都還沒摸過女生的手呢……”

正在埋頭苦讀的雪城月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就是你拚命讀書的原因嗎?怪不得這兩天天天泡在圖書館,我還以爲你突然轉性了呢!”

“難道這還不值得拚命嗎?”阿加力抓狂地看着雪城月:“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分到了丙組,往後的日子就要和我夢想中的天堂說再見了!”

我哂道:“哈哈哈,阿加力,丙組也不錯啊!至少你那幫兄弟們,還有我,都會在那裡等你嘛!”

“光”的一聲悶響,一本厚厚的硬殼書帶着滿天的星星砸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暈頭暈腦地扭回頭去,卻見雪城月用着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瞪着我道:“什麼?你居然還想去丙組?你知不知道如果甲組社會調查的題目是五星級酒店的住房情況的話,丙組調查的題目就會是酒店裡面清潔和服務狀況,到時候甲組的人在總統套房裡面免費喝着紅酒、吹着空調,丙組的人就要在廁所裡面跟服務員一起清掃廁所!”

“……不是吧!都是赫氏的學生,怎麼差別會這麼大呢?!”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誰叫你成績沒別人高呢!少廢話,快看書吧!”雪城月隨手從書包裡抽出一本厚厚的哲學書丟給我:“趁還有幾分鐘時間,你能看多少是多少,實在不行,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見我只會傻呆呆地瞅着那本書的書皮發愣,雪城月又是一記重扣擊在了我的腦袋上:“還發呆?!快點看!難道你真想去洗廁所啊?!”

“別打了!再打就打傻了!”我捂着腦袋哀號道:“就這麼點時間了,你讓我怎麼看完這麼厚一本書啊!你以爲我是阿源嗎?”

旁邊的阿源聞言“嗯”了一聲,湊過頭來看了看那本書,居然好死不死地來了句:“古代世界觀?呵呵,我八歲前就讀過了……”

我喜出望外,緊緊握住阿源的手說:“兄弟,今天的考試就看你的了。我也不想去什麼甲組,只要能弄個乙組就萬幸了……”

阿源寬慰地拍拍我:“放心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淪落到去洗廁所的。”

※※※

因爲臨時安排的考場比較緊張,所以考試特別延後半個小時纔開始,這讓所有心虛的考生都大喜過望,一個個全都埋頭苦幹準備着應考的工具。

可考試還沒開始,就讓無數人的夢想破碎了。

爲了防止作弊,負責監考的教授首先將學號打亂重新排座,然後又讓助教們一個個地搜索桌面上和桌膛內一切有可能作弊的東西,就連擤過鼻涕的紙巾、某些女生化妝用的梳妝盒都沒有放過,而作弊用的紙條、通訊器更是收了一籮筐,就連稍微沾上了一點墨水的桌面都讓人在第一時間清除乾淨。

直到最後,等所有人都以爲突擊檢查終於結束時,教授卻又拿出一張紙條,高聲問道:“麗池源在這個教室嗎?”

阿源納悶地從我身旁站了起來,卻聽教授說:“哦,你就是啊!你不用考試了,你將直接進入甲組,現在請你出場。”

費盡千辛萬苦,冒着被抓住的危險靠近阿源的阿加力絕望地悲嘆了一聲,我則錯愕得差點沒把手裡的自來水筆給擰爛了。

看了看周圍幾十張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面孔,他們或羨慕或失望地注視着這位戰友的離去,而我前方不遠處的雪城月卻吃吃地偷笑了起來。

哀莫大於心死……我幾乎已經可以看到,我將在寒風蕭瑟、臭氣熏天的廁所裡陪着蒼蠅蚊子度過赫氏裡剩餘的時光……

唉,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呢……

師父曾經說過:“不要總指望別人,一切,都應該靠自己。想當年釋迦牟尼就是自己一個人在菩提樹下參透了沒人能聽得懂的佛理,不然佛教怎麼可能會在那個年代如此的輝煌?而愛因斯坦也是自己一個人寫出了沒人能看得懂的相對論,所以至今都還在荼毒着那些因爲不小心選修了它而幾乎無法畢業的學生們……”

可是阿呆卻也說過:“人應該互相幫助,你做不來的事情,說不定別人可以做的來,而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可能你又能做到。不是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麼:兩個人的溫暖,能夠抵禦零下二百七十三點一五攝氏度的冰寒……所以啦,你就不要再站在那裡看風景了,快來把我的屁股從這個該死的馬桶裡弄出去!”

※※※

原以爲已經上了斷頭臺只能閉目等死的我,卻發現發下來的考試題目出乎意料的簡單。

沒有任何關於古代或現代哲學家的出生年月、發表著作的填空,也沒有任何關於各種著作、思想產生的原因以及社會背景的知識問答,雪白的試卷上僅僅有三道問答題:

一、人爲什麼而活,爲什麼而死?

二、談談你對婚姻和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三、請談談你的世界觀,試舉例說明。

看完題目後,我連想都沒想就奮筆疾書起來。

人爲什麼而活,爲什麼而死?

老實說,爲什麼活着,這個問題我覺得不應該來問我,而應該去問問上帝,他明知道人類這種東西就好像基因突變後不受控制的癌細胞一樣會毀滅掉整個世界,幹嘛還要把我們給造出來?

至於爲什麼而死嘛!我覺得古人已經給出了一個相當明確的答案,想必您一定也聽說過的,那就是:人爲財死……

對於婚姻、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我覺得,當今社會上所流行的普遍風氣是: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爲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就我個人而言,我對愛情基本上抱持着憧憬的態度,對金錢基本上抱持着渴望的態度,但是對於婚姻,很抱歉,因爲從小到大我所熟識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是未婚的,所以這個問題暫時我還不能給出過於明確的答案,只能說:如果教授您的婚姻是美滿的,那麼我會祝福您的……

我的世界觀?

基本上,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過有時候,又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就拿這次考試來說吧!雖然我對於它的來臨感到極度的不爽和緊張,可是它卻並不以我的意志爲轉移,正如俗話說的那樣:“該來的,遲早都要來”,所以我也只好客觀地抱着唯物主義的心態來參加這次考試了。

但是,正因爲我對這次考試極度不滿,所以我所寫的答案也和我的心態一樣可能會令您以及每一位看到這張考卷的教授感到不爽,這正是古代“性靈說”中所謂的“直抒胸臆”。然而不幸的是,早在兩萬年前,性靈說就已經被那些吃飽了飯,閒着無聊就只會放屁的文人們打上了唯心主義的烙印。所以,此刻的我,也是相當唯心的……

※※※

期待了很久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在教授的命令下,我們全部用雙手抱着頭離開了考場,就好像一羣在押的犯人一般。

出了考場,所有的人立刻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答案來。然而已經心灰意冷的我,卻完全沒有這個興致。

“羽,你考得怎麼樣?”雪城月拿回自己的書包後,從人羣中興奮地擠過來問我。

“哦?看你的樣子,一定考得很不錯了?”我羨慕地看着她。

“哪有啊!這種題目,根本就沒有什麼統一的答案嘛!不過我是不用擔心哦,因爲女生考得再怎麼差,學校也不會把她們分到丙組去的哦!”

我瞭然。

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過來,興奮地喊道:“老大!!喲!阿月,你也在啊!你們考得如何?哈哈哈,真是太讓我興奮了,第一道題,我昨天才在書上看到!唉,果然是天祐善人,連老天都在幫我啊!”原來是阿加力啊!

雪城月好奇地問道:“你看的什麼書啊?居然還能有這種問題的答案?”

阿加力得意地說:“‘古代宗教對人類起源的各種探討’,嘿嘿,上面可明明白白地說了人是爲了贖罪而活,爲了解脫而死嘛!”

雪城月憐憫地看着他,掂起腳來拍了拍他的後腦勺道:“傻孩子,真難爲你了,我估計教授如果看到你的答案的話,肯定會讓你解脫的。”

“人爲了什麼而活,爲了什麼而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阿源吃驚地看着我們,確切地說,是吃驚地看着雪城月:“怎麼可能?不是基礎考試嗎?竟然問出這種問題來了?”

阿加力連忙撲了上去,親匿地摟着阿源道:“兄弟,嘿嘿,你快說說,人是爲啥活,爲啥死?讓這兩個無知的人瞭解一下哲學的魅力吧!”

阿源苦笑道:“這種問題實在是太深奧了,你讓我怎麼回答?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我幹嘛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會吧!”阿加力吃驚地看着阿源:“怎麼可能連你也不知道?”

“這個……難道你知道?”

“當然了,爲了美女和金錢嘛!”

“……那美女又是爲了什麼活着呢?”

“當然是爲了像你我這樣的男人和更多的金錢了……不過可惜啊!真理總是無法獲得大多數人的認可,所以我沒敢寫上去……”

藉着阿加力的打岔,雪城月拉着我偷溜出人羣,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說:“別悶悶不樂了,放心,我昨天已經跟我爺爺說過了,讓他跟校長說一聲,不管考得如何,都把你安排到乙組去。”

“真的?”我驚訝地看着她。

“呵呵,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咦?你說這話,不會臉紅嗎?”看着張牙舞爪想要撲過來的雪城月,我趕忙笑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你怎麼可能騙我嘛!”

“哼!”她瞪了我一眼:“早知道這樣,我就讓你去丙組好了!”

“呵呵,太謝謝你了。不過……既然你爺爺都出面了,爲什麼不是甲組呢?”

“這個嘛……咳咳……我聽說乙組的美女質量比較高哦……”

※※※

中午吃飯的時候,埃娜難得地來食堂找我。見我和雪城月等人在一起吃飯,她只得在門口遠遠地用傳音術招呼我。

匆匆吃過飯,跟雪城月告別後,我就急着趕到和埃娜約好的一個空曠的操場上。

直到確定四周無人後,我才問她:“那隻龍的智商檢測報告出來了嗎?怎麼樣?是不是很高級的龍?”

見埃娜皺眉搖了搖頭,我吃驚地問:“怎麼可能?那隻龍肯定是傳說中的雪斑豹紋龍啊!”

“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隻龍的智商最高也只有其他普通龍種的一半而已,檢測的時候我也在場,所以我可以肯定這個結果不會有錯。”

“它纔剛出生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智商?你們是怎麼檢測的?讓它看圖說話,還是回答智力問題啊?可你們知不知道,它連話都不會說呢……”

“不,我們是讓它走迷宮,將食物放在迷宮的出口,將它放在迷宮中央。根據以往的經驗,即使是出生沒多久的高級龍種,也能在五分鐘內走出迷宮找到食物,普通龍種則需要三十到五十分鐘,而那隻龍……它用了兩個小時都還沒有走出來……”埃娜遺憾地看着我說。

“啊?不會吧!可能……可能那食物它根本就不喜歡吃啊!也有可能它根本就不明白你們要讓它幹什麼!你想想,它出生了還不到十二個小時,怎麼可能知道方向呢?”

“羽,小龍出生後只要能睜開眼睛走路,不論是十二個小時也好,五天也好,半個月內它們的智力檢測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而且這個檢測方法是按照世界標準進行的,出錯的可能性很小。”

“那照這麼說,這隻龍就算會隱身,也只不過是一隻比較普通的會隱身的龍了?”在確定了小龍真的很普通後,我反倒放下心來。這樣也好,至少,它不會被人拿去賣了……

“嗯,可以這麼說,據專家說,任何文獻都沒有記載關於這種龍的介紹,它之所以會隱身,也可能只是剛出生時所採取的某種保護措施,也許等它長到一定年齡,這種功能就會逐漸退化。不過現在有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赫氏的那些教授們對它會隱身的能力可是非常感興趣,想拿它去解剖,研究它之所以能隱身的秘密……”

“什麼?!拿它去解剖?!那幫教授怎麼不把自己解剖了,看看自己爲什麼能當教授啊?!”

“別激動,別激動!”埃娜趕忙摟住了激動得差點要立刻衝到研究所去的我:“所謂的解剖,也是在保證它存活的條件下進行的,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一條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的龍種,當然要小心保護了。”

“那也不行!媽的,早知道我就不把它交給你們這羣混蛋了!我算看透了,你們這幫人全都一個樣,生命在你們眼裡,根本連個屁都不值!什麼生態平衡研究所,只不過是你們賺錢的工具罷了!”情急之下,我連埃娜也一塊兒罵了進去:“別攔着我!放手!那隻龍就算再不值錢,也是我的!誰要是敢動它一根毫毛,我就砍了誰!”

“羽!羽!你聽我說啊!”埃娜着急地叫道:“我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的!你、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好不好?”

“還聽什麼啊?等你說完了,它說不定早就已經被人大卸八塊了!!”我掙開埃娜緊摟在我腰上的手,拔劍就想殺到研究所去:“就算被開除也好,他媽的,我今天跟他們拼了!”

“羽!你要是不想讓它被人拿去研究,那你就自己養它啊!整天就知道砍砍殺殺的,你要真把整個研究所的人全都給砍了,恐怕明天你就會被抓進監獄,而那隻龍照樣會被送到別的地方去繼續研究啊!”

我聞言一呆……對啊!我這麼冒失地衝過去,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把問題越鬧越大……可是讓我自己養,我哪有錢再養活另一張嘴?!

埃娜見我不再掙扎,這才鬆開了手,嗔怪地說:“拜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它現在就在這裡,你看看你的樣子,也不怕嚇壞它!”

“嗯?它現在在這裡?我怎麼沒看到?”

“喏,一直站在那裡嘛!只是它不想讓我看見它罷了。”埃娜指了指我們的前方。

我朝着那裡仔細地瞅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那隻龍的蹤影,不禁懷疑地問:“咦?你確定?”

埃娜朝那裡走了幾步,輕聲喊着:“小傢伙?小傢伙?”接着也疑惑地回頭說:“奇怪,剛纔還在那裡的啊!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着急起來,要真讓那傢伙溜到別的地方去,想再找回來,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了!萬一它要是餓急了,爬到食堂的廚房去,自己跳到滾着沸水的鍋裡……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連忙招呼埃娜:“你趕快去買幾包牛肉乾來!越香的越好!我在這裡繼續找,千萬不能讓它跑遠了!”

埃娜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我則蹲下身來,仔細地瞅着空曠的操場。

唉,那隻該死的龍不會連呼吸心跳都沒有吧?怎麼隱了身,就一點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呢?就連我將功力提升到了第四重,也依舊沒察覺到附近有一絲生物活動的跡象。

突然褲腿一緊,接着幾聲熟悉的低低的嗚咽聲在我腳旁響了起來,正全神貫注的我嚇得差點沒尖叫出來。

低頭一看,果然是那個小祖宗,正現了形,可憐兮兮地趴在我的腳上,衝着我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