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我先見到的是等在住院樓門口的馬琪琪。她並沒有很大的變化,就是燈影裡看着有些憔悴。
“琪琪你來了?不好意思有人強拉着我吃飯。你先等等,我去給陪牀的病人把晚飯送去。”
“我和你一起去。”好久不見,馬琪琪似乎有些無法遏抑的興奮。
“你就別去了,就在這裡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我爲什麼不能去?”
“人家不認識你啊。”
“我去看看孩子不行嗎?”
“隨便你吧。”我無奈地說。
我和馬琪琪來到苦命女孩菲菲的病房的時候。她的媽媽正在給和她很溫柔地說話。在病房裡我沒有見到菲菲的爺爺奶奶和爸爸。
“文秋,我給你帶了點晚飯。孩子怎麼樣,能說話嗎?”我坐下來看了看孩子的臉色。
“能簡單地說一點。但是不能吃飯,這幾天只能打點滴。”朱文秋看着我,臉上帶出很溫馨的笑容。
“那就好,孩子沒事比什麼都強。我們領導,就是那天到你家園子裡玩的那個人,叫我給你捎了幾件衣服。等一下你換一下,把大嫂的衣服還給她。飯還熱着你趁熱吃吧。”我也鬆了一口氣,然後把那個裝衣服的手提袋連同飯盒一起放在牀頭櫃上。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一楠。這是……”朱文秋說着,忽然看到了站在我身邊的馬琪琪。剛開始她可能以爲是不相干的人。看來不是。
“這是我大學同學,找我有點事情。你先吃飯吧,我們出去說。”
來到住院樓的一樓過廳裡。我們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找到一排連椅坐下來。
“有事你說吧。”
我沒和她坐在一起,而是選擇坐在了她的對面。
“一楠。”馬琪琪剛叫了我的名字,就哭起來。
“你別哭了。你和我分手我不是沒說你什麼嘛。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咱們儘量別再見面了。”她一哭,我就心裡難受起來。霎時間,往昔校園裡卿卿我我的往事又縈上心頭。
“我和他在一起,總是找不到感覺。”馬琪琪抽噎着說。“我已經習慣跟你在一起了。看不見你就象是掉了魂一樣。”
“你堅強一點,我沒什麼好。你和他倒是不錯的一對。郎才女貌,各方面都很合適。”
“你諷刺我。”
“我怎麼諷刺你呢?”
“你說郎財女貌。”
“這是諷刺嗎?你們不是郎才女貌嗎?”
“我不圖他的財,我家裡不缺錢。”馬琪琪拿出紙巾開始擦臉。
“唉,琪琪你究竟要說什麼?”
“我,我……”
“琪琪,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就是我爸爸已經得病癱瘓了。前幾天纔在這裡搶救過來,腦出血。現在半身不遂,只有半條命。”
“我不怕。”
“你怎麼一根筋?其實,痛苦一下是肯定的,過去就好了。世間的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回答我的是哭聲。
“我真傻,要是我們早在一起同居了,哪有後面這些破事!都是我自己優柔寡斷,錯過了好姻緣。”馬琪琪抽抽噎噎地說。
“琪琪,我不是你的好姻緣。人世間說我是你的好姻緣的大概只有你馬琪琪自己。頭腦清醒的人都知道在孫一楠和徐中策之間該選擇誰。”
“可是,我就覺得你纔是我最可心的那個人。跟着你受苦受累我都願意。”馬琪琪跳起來,毫不顧忌地撲在我身上。
一驚之下,爲了避免她摔在地上。我一下架住了她的胳膊。嘴裡一面語無倫次地勸說。
馬琪琪摟着我的脖子軟軟地靠着我。她在我耳邊說,一楠,我不鬧了,我再也不鬧了。今天晚上我們什麼都不要做。我們去找個地方,我把身子給你。做完了這件事,我就踏踏實實做你的老婆跟你過日子。決不再瞻前顧後首鼠兩端。
馬琪琪用的最後這個成語把我給逗樂了。我安撫地把她按坐到塑料排椅上,說琪琪你也是大學畢業,怎麼亂用成語啊。
“一楠,我沒功夫和你開玩笑。咱們這就走,我們要在一起了哪會有後來的事?”馬琪琪匆匆抹了淚,羞羞地說。
“不,琪琪。我不能那麼做。”
“爲什麼!你別是那方面有病吧你!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孫一楠。你不想碰我是嗎?那你就留着,留來留去,留給別人。”馬琪琪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
“琪琪,對不起。我已經有了女朋友,真的。”我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好啊,怪不得。原來你是另攀了高枝了,她是誰?”心思迷亂之下,馬琪琪已經有點歇斯底里。
“我,我不能說。”我緊張地看着馬琪琪咬牙切齒的嘴臉。
“一楠,你已經說了。我知道是誰了。原來你也和我的父親一樣勢利。你不要我了沒事。我是覺得咱們談了四年的朋友,你連我的身子都沒沾一下我替你覺得虧。既然你已經被人包養了,就等着貴婦人給你扔骨頭吧。我這就找徐中策,他巴不得我和他睡呢。”馬琪琪的臉色因爲劇烈的決絕和痛苦,已經開始發抖。接着她甩開我的胳膊站起身,抓起皮包就向大樓出口的玻璃門跑去。不久,我聽見一聲淒厲的嚎哭從門外傳來……
我的心突然痛得要命,我渾身無力地坐在那裡捂住臉,慢慢地就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