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特的西街,坐落於王國區和城堡大道的交匯處,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已經脫離了漁民的身份,逐漸向貴族過度,可又不完全是貴族,因爲在帝國統一大陸之前,大話王國頒佈過一則法令,貴族必須是擁有血緣關係的氏族,除此之外,任何享受上流社會待遇的只能成爲合法身份人,而這一稱呼一直延續至今,西街的居民就是這一類的典型代表。
從進入西街開始,建築風格便開始從矮屋向邸宅過度,許多有身份的人都是住在大院子裡頭,雖然沒有宮殿的豪華,但也可以在自己院子裡栽培五顏六色的鮮花,要是有閒置的空間,還可以蓋上一間小木屋,這些木屋的窗戶終日朝西,因此只有太陽下山時可以看到裡邊的影子。
一些稍有身份的傢伙會把地皮選在靠近城堡大道的空地上,因爲從這裡往北望,就可以看到大話城堡的紅色磚瓦,那古老的風向標永遠指向偏北方,風向標下,是輪流換崗的士兵駐守在塔樓附近。當太陽西下時,一輪紅月便會從城堡的後方升起,它藉着撩人的夜晚,爲古老的城堡披上一件暖色外衣。
在跟隨着甲冑少年的數十名酒徒中,大多是第一次來到西街,他們剛進這裡就找不到方向,豪華的邸宅容易蓋住視線,從院子裡飄出的花香更是讓許多人放慢腳步。
在西街居民的眼裡,這羣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鄉巴佬,沒見過世面的平民痞子,就連私家的寵物小狗也避讓開來,深怕被傳染上某種疾病。
刀疤臉在踏入西街的那一剎那,就用肩膀推了推大話王的後背,熱情洋溢地說:“等我有了身份,也要像他們那樣蓋起小洋房,然後養一條名貴的小狗,更重要的是娶上一位溫柔賢惠的妻子。”
大話王只顧走自己的路,沒有搭理刀疤臉,因爲對於攀比身份的場合,他在另外一個世界見得多了,也就漸漸麻木了,對大多數狗眼看人低的貴族都不抱有好感,更別提將他們標榜成榜樣。
不過在這羣被稱爲鄉巴佬的平民當中,帶頭的甲冑少年倒是特別引人矚目,在他的眼裡,永遠都看不到穿在路人身上的高級綢緞,耳朵裡也聽不見路人對他們的貶低,一心想要找到那位騎士,纔是他來到西街的目的。
走着走着,跟在甲冑少年身後的酒徒們已在不知不覺中走散了大半,剩下的只有不到十個人,其中就包括大話王和刀疤臉。就在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浩浩蕩蕩的隊伍停在一幢以粉紅色爲主調的邸宅前,這房屋的主人顯然是個闊氣的老爺,砌牆的石磚都被打磨地無比光滑,勝過陳亮的腦門,在靠近大堂的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飛禽走獸,而每一筆都是在小刀的精雕細琢下產生的。大堂前的花圃中鑿穿了一條通向城堡大道的水池,池中的泉水都是清澈見底的溫馨,與豪放的海水顯得格格不入。
少年一夥人看得目瞪口呆,爲什麼一個騎士能在繁華街區買下昂貴的地皮?並且可以瀟灑地居住在這裡?難道這與他的金幣能力有關?對此,甲冑少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爲了快速找到答案,他索性省去敲門的時間,拉長嗓門,像個尋找獵物的雄獅那樣朝裡咆哮到:“我是來至遠方的騎士,山姆!有事想要求見這屋子的主人,請在聽到聲音的十秒內做出回答,否則就不要怪我擅自闖入!”
這哪是誠心誠意的拜訪,簡直就是光天化日的威脅,剩下的酒徒們趕忙轟走圍觀的人羣,並對甲冑少年說:“騎士大人,你的用詞不妥,應當委婉些。”
少年一聽,覺得有理,於是就輕咳了幾聲,繼續吼到:“我是來至遠方的騎士,山姆!有事想要求見這屋子的主人,要是不在十秒內做出迴應,那我就賴着不走了!”
酒徒們一聽,急壞了,無奈這甲冑少年也是一個傻子,但又不敢往壞處想,於是就只有默默離開了。
在一陣唾沫的洗禮後,屋子的主人終於火冒三丈地奔出了家門,其實無論換成是誰,都忍不住甲冑少年的無理取鬧。
只見這位出現在少年面前的主人披金戴銀,體型肥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在酒池肉林中長大的頹廢貴族,完全就不是氣質非凡的騎士形象。要是這種人也配成爲騎士,那帝國早就不戰而敗了,甲冑少年顯然覺得對方不是要找的那個人,但既然來了,又必須問出個水落石出。
甲冑少年:“我聽說,這裡住着一位騎士,難道他們指的就是你?”
屋子主人:“我也給你十秒鐘的時間,立刻滾出我的地盤,否則就要叫衛兵了,這裡離城堡很近,那裡的侍衛可不是好惹的!”
甲冑少年:“太好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我既然來了,就必須問出他的下落。”
屋子主人:“我敢肯定,你一定沒見過關押在監牢裡的囚犯,他們年輕時候就和你一樣,只會大吼大叫。”
甲冑少年:“他們一定是做錯了什麼才被關進去的。”
屋子主人:“不,不,他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就因爲多說了幾句話,而且是對最不該得罪的人說了那些話。”
甲冑少年:“哈,真是自作自受。”
屋子主人:“笨蛋!我指的就是你呀!!要是再在我面前出現,你的下場就和那些犯人一樣!!!”
甲冑少年:“海島人真沒禮貌,連找個人都這麼困難。”
屋子主人:“難道你不是本地人?既然不是,就更沒資格在這裡大聲說話!”
甲冑少年:“明白,那我就輕聲對你說,我~是~來~找~一~位~騎~士~的~”
屋子主人:“衛兵!!!衛兵!!!!!!!”
只是一會兒工夫,原本空曠的大道上就竄出兩名彪悍的衛兵,他們就像是早在花叢中做好埋伏,聽到屋子主人的呼救聲後,立刻來到邸宅門前。
屋子主人將其無理取鬧的整個過程告訴了衛兵,就在衛兵打算動手逮捕少年的那一剎那,大話王口袋中的金幣居然發出了耀眼光芒。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甲冑少年身上,就連大話王自己也沒注意到金幣發生了變化。這時,一名持刀入室的強盜忽然從邸宅的天窗裡出現,他的行蹤完全暴露在大夥的眼皮底下。
屋子主人嚇壞了,他看到強盜的手腕上掛着許多搶來的首飾,其中大部分都是屬於自己的。紅色的那串項鍊是前不久剛從一個內陸商人手裡買來的,而青色的翡翠則是情人送給他的禮物。
屋子主人心急如焚,哪裡還顧得上和甲冑少年發生爭執,他慌忙打開門鎖,把兩名衛兵放了進來,而自己也加入到抓捕行動中,將少年一夥人晾在邊上。
事情發生地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特意爲他們準備了契機,讓他們有機會參觀邸宅的後花園,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話王尚未發現,這其實就是自己的金幣所發動了能力,而當他低頭撫摸口袋時,那金幣又將光芒迅速收了回去。
就在大夥覺得應該離開花園時,靠近右側角落的木屋旁傳來叮咚的撞擊聲,吸引了少年的注意,要不是發生了聲音,人們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小木屋的存在。
這和大部分邸宅一樣,屋子主人都會在閒置的空地上搭建一個用於堆放貨物的小木屋,這種小木屋一般不住人,即使能夠住人,也是提供給園丁的臨時場所。
而事實總是朝着人們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一名頭戴草帽,手提水壺的園丁居然真的出現在木屋前,他原來就一直躲在那兒,等到主人走遠了,才鼓起勇氣悄悄來到甲冑少年跟前,慢條斯理地說:“你們的話,我剛纔都聽見了,或許……或許你們要找的那位騎士,嘿嘿,就在你們的眼前。”
甲冑少年踮起腳尖,往園丁的背後望去,也沒看到多餘的人影。
只見園丁迫不及待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幣,放在甲冑少年面前,說:“不必找了,我就是那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