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緩緩地走了進去。
與上次一樣,婆婆進門就不見了蹤影。
左言溪也不急,在角落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甚至還喝了一杯啤酒。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這一次卻沒有看到穆淵時的蹤影。沒有看到他,左言溪不覺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穆子純找到他了沒有?
酒吧嘈雜而震撼的音樂聲,使得屁股下的沙發都似乎震動了下來。左言溪心裡滿滿都是這種音樂,震得她一陣頭暈。
十幾分鍾以後,她站起來,往後面vip的房間看過去。
婆婆迅速從轉角走了出來,穿過大廳裡的男男女女,直接出了門。因爲隔了些距離,所以左言溪看不見她的表情。
左言溪起身,快步向後面走去。正好遇見一個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紅色v領超短裙走過來。
她便是上次婆婆見過的女人,左言溪斷定,這一定是尤家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尤蔓葵。
尤蔓葵昂着頭往前走,忽然一個身影竄出來,險些和她撞個滿懷。
“哎喲客人,不好意思是我走得太快了……”雖然明明是對方像無頭蒼蠅一樣的往她身上撞,但尤蔓葵卻稟着“顧客是上帝”的理念,張嘴就道歉。
左言溪面帶微笑地擡起頭來。
就從這一刻起,她決定認同高逸。
看到左言溪,尤蔓葵微微地瞪大了眼睛。左言溪的照片她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回,但眼前這個女人有些像,但又不完全像。
照片上的女人,眼神和眼前人完全不一樣。
“你是?”
左言溪微微一笑,應道:“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嗎?我以爲尤小姐見過我不止一兩次,竟然認不出來?”
尤蔓葵原本的長相就有些嫵媚,又刻意化着妖嬈的妝,穿着大膽。她簡直就是個性感尤物。
“說笑了,就算我記憶力不比尋常人,但也不是每次都能過目不望。這位小姐,找我有事?”尤蔓葵上下打量了一眼左言溪,眼神中稍微有些詫異。
她並沒有見過左言溪本人,但據手下的打探,左言溪應該不是這個樣子。
資料上說她是一個土氣無主見,懦弱無能的人。愛哭,怯意強,膽子小,並且人靦腆。
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帶着一臉有深意的笑,半揚着頭自信心滿格落落大方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左言溪。”左言溪見她還是裝作不熟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尤小姐,雖然我沒有見過你,但對於你的大名還是挺熟悉的。聽得多了,自然會好奇。怎麼樣,你有時間和我談一談嗎?”
尤蔓葵心裡大感詫異,但臉上還是一臉生疏與不解。“我們並不認識,有什麼好談的?我很忙,這位左小姐,祝你在這裡玩得愉快。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也是緣份,你今天的消費就包在我身上了。”
左言溪無語地笑了一聲,在尤蔓葵越過自己的身邊時,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尤蔓葵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酒吧的音響太大聲,她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你不是要對付方亮傑嗎?咱們的目標一樣,爲什麼不坐下來談談呢?”
尤蔓葵微微地嘆了口氣,向身後跟着的女助理說:“準備一樣。”
接着手下用力,將手臂從左言溪的手中掙脫了開,笑道:“好。”
助理已經聯繫好了空包廂,尤蔓葵帶着左言溪進門,其他人守在門外。尤蔓葵坐在沙發上,交疊着一雙美腿,從包裡拿出香菸點燃。
門一關,外面的噪音被整個隔絕開來。
“咱們就沒拐彎抹腳了,”左言溪坐得端正,臉上始終是淡淡的微笑,輕聲說,“我想我可以幫到尤小姐的忙。”
尤蔓葵吐出一口菸圈,反問道:“幫我的忙?”
這個左言溪可比她想象當中的要有意思多了。
“難道你不是想知道,方亮傑前任女友的死因嗎?我聽說……死相很恐怖絕對不會是自殺的。”
龍蔓葵雙眼微微一眯,沒有反應。
左言溪目光平靜地看着她,問道:“你在懷疑方亮傑?”
尤蔓葵微微一笑,依舊沒有說話。
“我看你不是止懷疑,是肯定了吧?但是,方亮傑到底是抓了你什麼把柄,讓你這麼忌憚?我婆婆三翻五次來見你,又是因爲什麼呢?”
龍蔓葵伸手彈了彈菸灰,簡單地說:“我以爲你今天是要來跟我談交易的,說說看吧。”
龍蔓葵一半是商人,一半混黑道,從不做虧本生意。沒有等價的東西,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任何消息都不可能。
“我要從他身上找到什麼,我幫你。”左言鄭重地說。
龍蔓葵卻只是笑笑,並沒有表態。
“你是不相信我?”左言溪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半點緊張之色,但實際上她的肌肉已經完全緊繃了進來,“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也沒人再能撬開方亮傑的嘴了。尤小姐你要是能夠做到,我想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我憑什麼相信你?”尤蔓葵按滅了菸頭,看了一眼左言溪,兩人對視了片刻,她才接着說,“你要錢?”
“方亮傑的錢。”左言溪糾正道,接着想想不太對勁,又改口道,“不,方亮傑所擁有的所有東西,錢,房子,愛情,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尤蔓葵半張着嘴,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你就那麼恨他?”
“難道你不恨?”左言溪反問。
尤蔓葵聽了,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甚至還拍了兩下手來爲左言溪鼓掌,“我不知道左小姐竟然這麼有意思,我喜歡你。喜歡得很……不過……”
尤蔓葵瞬間收回笑意,畫着精緻眼妝的雙眼緊緊盯着左言溪,“你不恨我嗎?你不是已經在黃旭那裡打聽到,左明啓的車禍是怎麼回事嗎?左言溪,我可是尤蔓葵,你知道我都對你做了些什麼嗎?”
左言溪眼神一閃,她差點就要在尤蔓葵的眼神下退縮身體了。尤蔓葵這個女人,綁架過她,派人凌/辱過她,甚至還找人開車撞過她的父親。對於左言溪來說,尤蔓葵就是個女魔頭。
她把她的人生簡直攪得一團糟,是成了一個地獄。
可是,她的人生變成這樣,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
“我恨。”左言溪並沒有退縮,她再也不要做一個遇事逃避,膽小沒用的人了,以前的那樣樣子,會讓她更加受欺負。想要取得尤蔓葵的信任,非尋常路可走。於是她接着說:“我當然恨你。但是請彆着急,一個一個來,方亮傑以後,纔是你。咱們一碼歸一碼,我來這裡是做交易的,不是求你辦事的,利益互換而已。你弄清楚了你我所站的立場,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也不會覺得我的行爲令人費解。”
尤蔓葵還是頭一次遇到過這種女人,這讓她大大的出乎了意料。
是誰說左言溪懦弱傻x的?
讓那些嚼舌根的人都去吃屎好了——消息半點都不準確。
左言溪現在位置是vip包房以內,房間外全部是尤蔓葵的人,如果對方要對付她,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左言溪知道,害怕沒有半點作用。
表面力量相差的懸殊,並不代表對方的心理也比她強大。
尤蔓葵盯着左言溪,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出半點懼意來。她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的恨意,倒比嘗試着來騙自己,要有意思多了。
作爲一個從小在黑/道環境中長大的女子來說,實在是有些佩服眼前女人的勇氣了。
“那麼,”電光石火之間,尤蔓葵就已經下了決定,“我就等你再來對付我。合作愉快——”
左言溪忍不住在心裡長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溼透了。
尤蔓葵拍了拍手,她說:“我要的,是一份視頻資料,是當初尤欣言交給方亮傑的。”
“他給的?”
“當初他們倆個人的戀情,我們家也反對。你以爲我們尤家看得上方家那種毫無背景的家庭嗎?”尤蔓葵冷笑了一聲,接着說,“所以尤欣言把我們尤氏重要的內部機密交給了方亮傑,爲了保住他的命。爲了妨止我們家因爲方亮傑的拒婚而追殺他。”
左言溪完全意想不到,尤欣言竟然那麼在意方亮傑。
又是一個活生生被他騙到的傻女人。
“可是最後,她莫名其妙的被人殺死了。因爲尤家世代賺錢走偏門,不可能因爲這種事情通知警察來深入調查,不能爲了尤欣言一個人的真相,讓整個尤氏土崩瓦解,所以……尤欣言的死因,我們決定瞞下來。”
“好,我我盡力幫你找你想要的資料。”左言溪站起身,從包裡拿出紙筆,將自己的號碼寫上面。忽然又想到,自己的聯繫方式,只怕這尤蔓葵早就有了吧。“我等你聯繫我。”
說着,就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