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你罵誰是朱屠戶？
朱允熥跟常升敘了敘舊，當老朱派來的人過來時，兩人正並排坐在草垛上說說笑笑呢。
常升給朱允熥講了很多他母妃小時候的事，朱允熥聽得津津有味，感覺自己對於朱允熥的身份，總算是有了更多的認同感。
現在自己幫常氏報了仇，應該有資格當她的兒子，替她珍藏那半個虎頭的繡品了吧？
“啓稟三皇孫殿下，皇爺叫您回宮用膳。”
朱允熥想都沒想，就甩了二虎一個臉子。
“不去！”
“你回去跟那老頭說，我以後就跟二舅住在牢房了。等到了砍頭那天，我跟二舅一起去午門外，讓那老頭把我們倆一起砍了吧！”
二虎聽到這話暗暗抹了把汗，三皇孫敢說，他也不敢傳呀，只能繼續硬着頭皮道。
“皇爺說了，您若是不回去，就重重地打你的板子！”
朱允熥暗暗盤算下自己最近犯的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恐怕真要捱揍了……
朱允熥硬着頭皮胡謅。
二虎見朱允熥執意不肯讓自己帶走常升，也就遵從了他的意思。不過在臨走之時，他還是把朱允熥叫出去說了幾句話。
太醫看了看朱允熥紅潤的臉色，一臉諂笑地說道。
“啊？”
正在楊新爐和秦亨伯變着花樣開解高明之時，只聽得房門“砰”的一聲巨響，一個他們最不想見到之人出現在門口。
“放？”
“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呢，嗚嗚嗚！”
常升聞言苦澀的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
“能能能！”
“你連大明律都不遵守，哪來的臉跟我提什麼天理良心！”
“你二舅咋樣？”
朱允熥直接無視了高明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個小逆孫，別想着給咱灌迷魂湯，咱就能放了常升那廝！”
“爲師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爲了你，不想讓你違逆天理人心！”
“我這被炸的馬車都翻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
“三皇孫，卑職已經查清楚了，此事跟皇爺無關，乃是您的師父高明自作主張，跑過來勸說開國公自殺。”
朱允熥聞言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
如果常升真死在應天府，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孫交代呢……
被綁在椅子上的高明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他總算知道朱允熥爲何發火了，原來是因爲自己越俎代庖啦？
但他剛被朱允熥羞辱一番，豈能輕易認錯，他高明不要面子的嗎？
“你不敢？”
然而，就在兩人在鴛鴦帳裡顛鸞倒鳳的時候，讓兩人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高明老淚縱橫，繼續找柱子要自殺，氣得朱允熥當場命人將其給綁了起來。
朱允熥跟着二虎回宮，剛一進入幹清宮，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太醫早早地等在那裡。
老朱聽到逆孫的哭聲，當即重重地把碗在桌子上一墩。
“呂祿辱罵我外公，詛咒太子，詛咒我，詛咒我們皇家！”
只是想着逆孫都被自己慣壞了，就暗暗狠了狠心，裝作沒看見一般，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裡擱。
“高師傅？”
“給我準備筆墨，我要寫點東西！”
“不許哭！”
“好好好！”
“皇爺爺這般乾綱獨斷，文成武德。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萬古一帝，豈能怕這點小麻煩？”
“不用管老夫是誰。”
“孫兒錯了，孫兒以後再也不敢啦，哇嗚嗚嗚……”
朱允熥剛剛就覺得不對勁，老朱放着郝文傑那個熟人不用，爲啥單獨找了個生手？
現在聽到老朱這話，頓時意識到不好，這老頭是衝着自己屁股來的！
“孫兒想郭奶奶了，來給郭奶奶請安不行嗎？”
“然後，你遇到問題就這樣耍花活？”
“若是我朱允熥連親舅舅都保不住，那天下人該怎麼看我？”
“你若是真心爲三皇孫好，就不要讓他和皇帝陛下爲難。”
朱允熥扔下二虎，跑回牢房裡問道。
“常升這事太大了，太挑戰人心裡極限，哪怕咱是皇帝，也不敢開口放了他。”
朱允熥剛纔還真懷疑老朱動了手腳，現在聽到二虎這樣說，心下又有些不確定了。
三人聽到朱允熥這話，一個個羞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朱從錦衣衛手裡接過朱允熥，把他往胳膊底下一夾就進了寢宮。
“既然你跟我說天理，那我問一句，你是如何進入應天府大牢的？”
“二舅伱就放心呆着，我肯定能救你出去！”
“但常升必須死！”
朱允熥聽老朱這樣說，氣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常升這事太刺激人了，哪個文官會不怕？”
楊新爐和秦亨伯本來還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小情緒。可聽了朱允熥這番話後，兩人頓時意識到他們犯了個大忌，那就是一直拿朱允熥當孩子看。
“這……”
可憐的朱允熥，都跑出去十幾丈遠了，還是被幾個錦衣衛力士給揪了回來。
“我懂了！”
“微臣知錯！”
老朱聞言朝着朱允熥揮了揮手。
“咱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以後是不是還得逼死你那些叔叔？”
老朱將大孫帶到宮裡，往牀上一扔，黑着臉讓他趴好，就掄起鞭子對着他的屁股一頓狂暴輸出。
二虎見皇爺反應這麼強烈，心裡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剛剛乾了虧心事，竟然還有心情談笑風生？”
“三皇孫，此事確實是微臣不對，微臣認打認罰！”
老朱走到長寧宮的時候，一腳將大孫揣進長寧宮裡，然後自己領着人撒丫子就往楊妃的宮裡跑。
“你是不是想說事急從權，你是不是想說你是爲了正義？”
朱允熥雖然嘴上說得不稀罕，但兩隻小耳朵早就豎了起來，走到外邊後更是躲在門邊上，偷聽裡邊的談話。
朱允熥急吼吼地跑到應天府，在路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甚至想着如何安葬常升了。
“臣也知錯！”
老朱開心地大笑了幾聲，聽到外邊太監提醒，說那小逆孫回來了，趕忙板起臉裝成生氣的樣子，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摺。
第三天，老朱天剛擦黑就抱着行李跑去了後宮。
“你們幾個給我看住他，不許他再自殺！”
“稍等！”
“曉得！”
老朱看他這般弱不禁風的樣子，氣哼哼的道。
“有！”
“三皇孫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不用擔心有內傷……”
“沒人能替我做決定！”
“幸好應天府大牢年久失修，房樑沒承受住開國公的重量，從中間斷裂開來。否則，開國公現在屍體都涼了。”
“孤在這裡立個規矩！”
老朱聽到這話大驚失色，滿臉的不敢置信。
老朱聞言眼皮一耷拉道。
“二舅，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在裡邊等我，我一定求皇爺爺把你放出來，你咋能說話不算話！”
“我這就找高老頭算賬！”
二虎見朱允熥出去了，這才上前一步小聲稟告。
“此事怨不得你，如果三皇孫怪罪下來，我們倆也會爲你分擔。”
“常升算是武將勳貴裡罕有的乾淨人了，老夫竟然爲了一己之私逼他自盡，老夫真是……”
朱允熥剛陪着老朱吃完午飯，就看到二虎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嗯嗯！”
“查一下，是誰在中間搞鬼！”
“錦衣衛大牢裝滿了，就讓他在應天府大牢裡蹲着吧。”
“行行行！”
老朱本來繃着臉裝生氣呢，聽到大孫這般不要臉地誇自己，頓時繃不住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蹭蹭蹭跑出了幹清宮，叫上幾百個護衛去了應天府。
“別說你們不行，就是我皇爺爺都不行！”
朱允熥強忍着劇痛從牀上趴下來，然後拎着褲子諾諾蹭蹭地跟老朱去了偏殿。
“這……”
“三皇孫恕罪，微臣監管不力，致使開國公險些畏罪自殺……”
朱允熥被老朱打得吱哇亂叫，現在見老朱這樣訓斥自己，趕忙哭喊着求饒。
“咱等着你！”
“老夫玷污了三皇孫的寶地，老夫改日回蘇州自盡，一命抵一命總行了吧！”
“二舅不想害你……”
“幾位先生好雅緻啊！”
“那也疼呀！”
“還有你說要把哪幾個弟弟打發到遠遠的地方來着，咱得跟你合計合計，還是一勞永逸，給他們挑個好地方埋了吧！”
老朱看着大孫這般樣子，心裡也是一陣心疼。
“恭賀陛下，三皇孫的身體已然大好了！”
果然，皇爺話音剛落，三皇孫就哭喪着臉跑了進來。
這纔是咱大孫！
“哼！”
“這卑職就不知道了，三皇孫可以問問開國公，或者親自去問問高師傅！”
“能不能下牀用膳？”
“老夫……”
臣子是什麼？
那是輔佐皇帝辦事之人，若是他們都可以替皇帝做決定，那還要皇帝幹嘛？
“老夫言盡於此，至於如何決斷就看你自己的了。”
朱允熥只是想擠兌高明幾句，可沒想讓這老頭去死的想法。見狀趕忙站在了柱子前，但這老頭決意求死，撞出來的力道特別大，不僅把朱允熥撞到柱子上，他自己也反彈了出去。
“而且，我也覺得高師傅說得有理，我活着確實讓你和陛下爲難，還會影響你的前程……”
老朱接連打了幾十鞭子，把逆孫打得吱哇亂叫，這才悻悻地收起鞭子。
“咱啥時候說要放了？”
“常升，你此次犯的事太大了，就算皇帝看在三皇孫的面子上饒了你一命，也必然引起京城百官的惶恐，甚至是牴觸。”
“這……”
“但你自己是不是也忘了，你曾經教導過我什麼是防微杜漸，什麼是慎獨，什麼是正大光明，事無不可對人言……”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支着下巴趴在了老朱邊上。
朱允熥見老朱這樣說，果然不敢哭出聲了，只是眼淚在菸圈裡轉着，吧嗒吧嗒的往碗裡掉。
秦亨伯和楊新爐聞言趕忙勸道。
“那你來給孤說說，你是怎麼混進應天府，又如何進入關押死刑犯大牢的！”
“老夫來這兒只有幾句話要說，說完老夫就走。”
朱允熥聽到這話當即爆出一聲冷笑。
老朱看到逆孫敢跑，從腰裡抽出鞭子就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喝令門口的錦衣衛攔住這逆孫。
朱允熥沒好氣地回了句。
“皇爺，我要……”
“啥？”
太醫給朱允熥診過脈後說道。
老朱在朱允熥回來之前，就已經從錦衣衛那兒得知了學堂的事。
朱允熥聽到這話，爆出一聲冷笑道。
“他們雖然不能左右陛下立儲之心，但卻可以左右民心。你總不希望，三皇孫將來處處受制，連個肯幫他做事之人都沒有吧？”
“你再敢哭，咱現在就命人把常升拖到午門外砍嘍！”
“皇爺爺饒命呀！”
高明聞言支支吾吾地說道。
老朱見二虎沒直接說啥事，當即將朱允熥給攆了出去。
“還行，就是住的條件不太好，我想讓虎叔把他調錦衣衛大牢去，虎叔說沒您的吩咐他不能幹。”
“老夫以死謝罪！”
“皇爺爺，咱有話好好說，千萬控制住情緒，千萬別動手……”
“我這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可不是給你用來撒潑打滾的！”
然而，讓他崩潰的是，他都躲進後宮了，這逆孫竟然還跟着。
“事雖如此，但老夫心裡……”
“開國公是替天行道，替皇爺爺滅他們滿門！”
朱允熥聽到常升這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像誰稀罕似的……”
朱允熥將坐墊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後，這纔跟老朱抱怨起來。
“高師傅，你就算想死，也回你的蘇州去死，別想玷污我的學堂！”
“允熥別去！”
“回吧，別讓你皇爺爺久等。”
高明從應天府回來，就跟兩個老友說起常升。
“差點！”
“以你的身份，應該沒資格去大牢裡審問犯人吧？”
“老夫這是造孽呀！”
“咱就算是朱屠戶，也輪不到你個小逆孫這樣叫咱！”
“老夫什麼？”
幾人正吵嚷的時候，二虎帶着錦衣衛的人過來提人，宋翊是巴不得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但朱允熥卻信不過老朱，信不過錦衣衛的人，執意將常升留在應天府，又留了一百名親衛守着牢房，生怕有人暗害常升。
二虎朝着常升點點頭道。
“你還跟着咱幹嘛？”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孫子捱打也沒事了吧？”
“皇爺爺，就算孫兒二舅不動手，您不是也饒不了呂氏全家嗎？”
“明天我就帶人證物證過來！”
朱允熥揉了揉屁股，小心翼翼地問道。
朱允熥纔不聽常升的呼喚呢，轉身就走出大牢，帶着自己的護衛去了應天府希望學堂。
“但有一點不行，那就是誰都不能替我做決定！”
常升看着眼前這個鬚髮斑白的老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皇爺爺，您打算啥時候放了我二舅呀！”
“皇爺已經從羽林衛裡抽調五百精銳，專門用來保護三皇孫了。”
“您就當常升是替您殺的人，替咱們皇家除害還不行嗎？”
“該不會是從咱這兒繼承的吧？”
朱允熥想到此處，悄悄往後挪了兩步，然後轉過身就跑。
“孫兒不敢呀，哇嗚嗚……”
爲了不再激怒那老頭，他決定戰略性後仰一下。
“然後將常升轉到錦衣衛大牢吧……”
“高師傅爲何要這樣做？”
朱允熥懟完高明，又冷冷地看向秦亨伯和楊新爐。
“還有，孫兒最喜歡朱允熞那小東西啦，怎麼可能捨得把他埋了？”
朱允熥說完這話，又賭氣地撂下句狠話。
“路上注意安全，別被有心人惦記上。”
“皇爺，我還要……”
一頓晚飯後，老朱本想去外邊溜溜彎，卻不料那孫子又跟了上來。
“隨你！”
朱允熥聽到“大好”兩字，就感覺心頭一跳，趕忙抓住太醫問道。
常升是真的挺鬱悶的，他連遺書都寫好了，哪承想應天府的大牢竟然禁不住他，一下被他給整塌房了……
因爲自己確實幹了一件違背法理，違背良心之事，更違背了自己一直要求朱允熥的準則……
“不幹嘛！”
“如果常升滅了人家滿門，皇帝都不給天下人個說法，那會讓大明官員寒了心的！”
“別裝模作樣了，咱手底下收着勁兒呢！”
老朱聽到大孫的話，心裡也是一陣難過，自己打過他那麼多次，這孩子還是第一次說恨自己哩。
“您老若是不放了我二舅，我就天天跟着你，你走哪兒我都跟着！”
朱允熥見高明說不出話，登時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孫兒那是故意激怒呂氏，不是有意冒犯您！”
可當他走進大牢，看着坐在塌了一半的牢房裡嘆氣的二舅，心裡的鬱悶頓時一掃而光。
朱允熥一聽這話當場秒慫。
“好！”
“唉……”
“沒事！”
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盯得老朱心裡暗暗發毛。
楊妃看到皇爺過來，自然是喜出望外，趕忙命人給皇爺洗漱，然後領着皇爺進了鴛鴦帳裡。
由此可見，這孩子是真的在意常升這個舅舅。
如果不是爲了朱允熥的名聲，他犯得着去做這事嗎？
不論大明多一個勳貴，還是少一個勳貴，跟他高明又有什麼關係？
然而，更讓他難受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
他從沒奢望皇帝陛下會饒恕自己，只是覺得自殺不爺們，不夠光彩而已。
“唉！”
“另外，你跟常升非親非故，也不符合探問凡人的條件吧？”
常升見二虎這樣說，頓時不再擔心，開始笑着跟朱允熥揮手。
“你是……”
老朱聽大孫這樣說，只能頭疼地道。
“那老夫現在向你諫言，請誅殺開國公常升，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朱允熥跟着二虎前腳剛走，牢房裡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老朱聽到逆孫的抱怨聲，指了指朱允熥身旁的地上，朱允熥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個坐墊。
“二舅，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高師傅來勸你自殺的？”
“咱明白啦！”
宋翊聽到這話直接無語了，就算三皇孫想維護常升，也不用扯這般謊吧？
呂祿爲人雖然有點貪婪，但不是傻子，怎麼敢抨擊皇家，詛咒太子殿下和陛下？
“敢問三皇孫，此事可有人證、物證？”
“不能！”
“高師傅，你這個行爲合法嗎？”
“呵呵！”
老朱端起飯碗吧嗒吧嗒地吃着，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問道。
朱允熥撂下這句狠話，就轉身出了學堂，回皇宮找老朱打持久戰去了。
老朱見到大孫進來，趕忙招呼太醫給大孫診脈。
“誰把我坐墊撤了！”
“這是道義，這是民心，這更是天理！”
現在聽到老者的話，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生死已經不僅僅關乎常家，更關係到朱允熥的前程……
“就常升乾的那混賬事，一刀砍了都算便宜他了！”
“我我我……”
老朱見這孫子還算消停，也就隨他去了，自顧自地繼續幹活。
“允熥，你高師傅也是爲了你好，你不要怪罪他。”
“那就給老頭個面子，回去陪他吃頓飯吧！”
“你配爲人師表，你配教導我朱允熥，你配讓我稱呼你一聲師傅嗎！”
高明一生正直無私，唯有勸常升自殺這事，就像橫在他心裡的一根刺一般，讓他心裡充滿了愧疚。
“什麼害不害的？”
常升躺在草堆上想了一會兒，起身從地上將繩子撿起來，對着外邊的獄卒道。
“咱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但絕對對得起你這個逆孫！”
這逆孫真是太氣人了，就算故意激怒呂氏，也不能這麼糟踐自己呀！
兩人正在對話的工夫，應天府府尹宋翊趕忙顛顛地跑過來賠罪。
“你醫術行不行啊，換郝文傑來！”
老頭說完這話，朝着牢房裡扔了一捆繩子就轉身離去了。
“大明律已經是做人的底線了！”
“你說常升自殺？”
高明哪受過這般羞辱，聽到朱允熥連珠炮的話，把他委屈得老淚縱橫。
朱允熥氣哼哼地走進大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剛坐下就疼得“嗷”一聲跳了起來。
朱允熥扳着小板凳，坐到老朱面前溜鬚拍馬道。
“你們若是有什麼建議也可跟孤提，只要是合理的建議，孤基本上都會採納！”
“爲師……爲師拖了個弟子，爲師早年有個弟子，現在應天府擔任通判……”
“皇爺跟三皇孫這對爺孫古今罕見，您以後見得多了就習慣了……”
“吃完了就滾一邊呆着去，別在咱面前礙眼！”
“他們竟然敢私自跑去見孫兒二舅，並勸孫兒二舅自殺，說不能給咱們倆找麻煩！”
心想皇帝陛下不是讓我看病麼，咋突然說起這話了？
田太醫本是地方上進獻的新人，不知道宮裡的密辛，聽到皇帝這話直接就懵了。
朱允熥只感覺自己的胸口彷彿被一柄大鐵錘給擊中了一般，緩了好一會兒才喘上來氣。
高明聽到這話怒極反笑。
“那是孤的家事，跟天下事無關！”
“開國公沒罪！”
老朱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咱要不是看在逆孫剛剛受過傷的份上，就憑他那句“朱屠戶”，今天就少不了兩百鞭子。
“前邊就是常寧宮，你去給你郭奶奶請安吧！”
“諾！”
“去去去，滾一邊去，咱現在煩着呢，不想搭理你！”
“皇爺，出事了……”
“你總跟着咱幹嘛？”
“你敢得很，還敢殺兄殺弟呢！”
“老朱頭，我恨你！”
“我還有內傷呢！”
“皇爺爺，孫兒剛剛狠狠的教訓了那三個老頭一頓！”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這樣罵，唯獨你不行！”
“二舅！”
“不敢！”
這纔是大明儲君該有的氣度和格局！
“您老……”
聽聞大孫把三個師傅臭罵一頓，還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之時，把他給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高師傅也是爲你好……”
老朱被逆孫纏的沒轍了，只好當他是空氣，直接無視了小逆孫。
常升聞言趕忙替高明解釋道。
“那就再補十鞭子？”
朱允熥不待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道。
高明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
老朱在幹清宮睡了兩天就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孫子跟他搶被子不說，還總把他踹到牀底下！
“你們肯出山教導孤，輔佐孤，孤很是感激。”
老朱聽到這話，當即開心地哈哈大笑道。
高明喊完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堅毅，朝着房間的廊柱就重重地撞了上去。
常升目送着老者離去，暗暗回想着老者所說的話。
“若是出城的話，隨行的人員至少上千。”
“死了沒？”
朱允熥卻絲毫不以爲意，跟一塊牛皮糖似的黏上老朱了。
“咱是朱屠戶？”
“切！”
殊不知，朱允熥年紀再小，那也是人主之相，豈能任由別人擺佈？
“剛剛應天府那邊的人來傳話，說開國公懸樑自盡了……”
“你那小小朱屠戶的名頭是咋來的？”
“您批閱奏摺吧，孫兒就守着您！”
常升見自家外甥這般囂張，心裡不禁有點小懷疑，呂氏真能欺負這孩子？
二虎見常升一臉的困惑，朝着常升笑了笑解釋道。
“小逆孫，咱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就在老朱打算再次提刀上馬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皇爺爺，孫兒也要！”
老朱聽到這聲音那叫一個崩潰，抄起地上的鞋子就砸了出去。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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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改後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