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古澤

那是石森第一次遭遇Orphnoch。

它身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疙瘩,手腳長蹼,如同一隻巨型的蟾蜍一樣,相貌令人作嘔。

“老東西,我來取你性命了!”

這個怪人,在石森下班歸去的路上伏擊他。遇襲的石森腿部受了輕傷,坐在地上,暫時行動不能了。

“你這個醜陋的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他橫眉冷對着面前的醜陋怪物,眼中絲毫沒有一絲怯色。

“都說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但你這老傢伙似乎還算條漢子呢。”蟾蜍怪人說道。

“不要老是老東西長老傢伙短的,你這怪物看來素質也不高啊。”

“抱歉,我馬上讓你再也聽不見老傢伙這三個字。”說罷,蟾蜍怪人向石森撲去,“你死了就聽不見了!”

石森慢慢閉上眼睛,準備坦然接受死亡的命運。

就在這時,石森突然聽到蟾蜍怪人一聲怪叫。

他睜眼一看,只見怪人躺倒在一旁,而一個高大的背影站在了石森的身前。

“老師,好久不見。”那身影轉過頭,一個熟悉的臉龐映入石森眼簾。

“怎麼可能......”石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難道是古澤嗎?”

“一會兒再跟您解釋吧,老師。”高大男子說道,“眼前還有一個麻煩要先解決。”

“是在說我嗎,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蟾蜍怪人此時站了起來,“區區一個人類.....”

“不,我和你一樣,都已經不是人類了。”疑似古澤的男子此時道,“我換個形態和你打。”

只見他聚氣凝神,突然,有兩根觸鬚從他的頭蓋骨內破出!

接着,古澤的雙眼變得通紅,並逐漸變化成類似昆蟲的複眼。血紅複眼的下方,滿是利齒的口器不斷翕動開合。

他渾身上下的皮膚也在異變,變成了翠綠而堅硬的幾丁質外殼。

綠色,本是代表生命的顏色。

僅僅過了幾秒鐘,古澤身上的綠色便急速褪去,變成了灰白色。

那是與綠色相反的,代表死亡的顏色。

而在石森的眼中,他剛剛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學生由一個人類變化成了人形蝗蟲般的怪物。

還未等蟾蜍怪人反應過來,古澤便高高躍起,一個空翻後,伸出右腿,在腳後跟處生成一根鋒利無比的利爪,如匕首一般狠狠插入了怪人的肩膀!

“你也是Orphnoch!”蟾蜍怪人大喊,“但是,爲什麼!”

“我和你一樣,也和你不一樣。”如蝗蟲怪人般的古澤此時說道。

說罷,他一個後翻,拔出了踵爪。

蟾蜍怪人的肩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大洞,從傷口出噴薄而出的不是一般生物所擁有的血液,而是一團又一團的藍色火焰。

古澤轉過身去,幾乎是在同時,蟾蜍怪人也哀嚎着倒下,化爲了一堆沙礫。

“古澤,你.......”石森欲言又止。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形蝗蟲,是否還有人類的理智。

古澤身上的變異此時開始迅速褪去。不一會兒,他便恢復了人形。

“我感應到了這傢伙想要襲擊老師,差一點就來晚了。”

“這怪物.....”石森看看那一堆沙,“爲什麼要襲擊我?”

“爲什麼呢?我也在找原因呢。”古澤一邊說着,一邊扶起了石森。

“還有,你的身體.....剛纔又是什麼情況?”

“我們找個地方細說吧,老師。”

“好的,那就去我家,我家還蠻大的。”

兩人來到石森的寓所,在客廳坐了下來。

“現在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死了,還是一直活着?”石森首先發問。

“四年前,我確實是死了。”古澤說道,“時速120公里,車禍。但是在我死後,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什麼?”

“我在經歷死亡之後,突然發生了進化,變成了某種非人的存在。換句話說,我以另一種形態重生了。”

“另一種形態?你是指剛纔那個樣子嗎?”石森想起了剛剛古澤變成蝗蟲怪人的樣子。

“沒錯。”古澤點點頭,“而且和我一樣死後復生的,還有許多。”

“就跟剛纔那個癩蛤蟆怪物那樣?”

“這一類怪人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做Orphnoch。”

“你怎麼知道的?”

“在我遭遇車禍死亡,靈魂即將湮滅之時,我突然聽到一個詭異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古澤說道。

“低語?”

“是的,那聲音非男非女,絕非陽間的聲音。它對我說,我獲得了新的生命和新的力量。”

“看起來,你的新生命和新力量似乎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沒錯,老師。”古澤道,“那聲音還告訴我,將來的世界,將會由Orphnoch替代人類來支配。”

“什麼?!”

“它說,接下來這個世界上的人類,要麼選擇同化爲Orphnoch,要麼被Orphnoch抹殺。只有這兩個選擇。”

“那你的選擇是......”

“我會爲人類而戰。”古澤說道,“我需要您的幫助,老師。”

“我該怎麼幫你呢?”

“請您研究我的身體,解開Orphnoch的謎題。”古澤道,“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戰勝這個人類的敵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盡力幫助你的。”石森點頭,“話說回來,你的父母,還有其他關心你的人,你還想再見見他們嗎?”

“不用了。”古澤搖頭,“其他Orphnoch會攻擊我這種異端,我不希望其他人因此受到牽連。”

“好吧,但我要告訴你的是,許雨她......每年都會到你的墳前。”

“這個傻女人......”古澤嘆了口氣。

石森花了三天時間研究古澤的Orphnoch體質。對他而言,這三天的收穫,超過了之前他研究生涯成果的總和。

這已經不能說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而簡直是破開了新世界的大壩。

而這三天過後,正好到了古澤的忌辰。

這一天,在吳東市的最大公墓,歸一苑裡,一位年輕女性來到了古澤的墓前。

她有着十分秀美的容顏,清麗高雅,一襲黑衣令她勝雪的肌膚顯得更加白皙。

“古澤,這是你離開我的第一千零九十五天。”她對着墓碑,彷彿對着生前的他說道,“你知道我這一千多天是怎麼過的嗎?”

沒有人回答她。年輕女子也不再說話,任憑眼淚撲簌簌落下,滴在黑曜石碑上。

“你想見他,對嗎?”這時,從她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是誰?”女子轉身望去,卻見身後一個面相醜陋而扭曲的怪人,正帶着令人作嘔的笑容看着她!

還未等她發出呼救,那怪人便一掌將她擊暈,扛在肩膀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