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南進(四)

尼米茲意識到自己的努力可能是徒勞的時候,於是立即命令航母上的艦載機,放棄再次救援B特混艦隊的企圖,集中所有的飛機向中途島發動攻擊。尼米茲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只不過稍微晚了一點點,好在還不算太晚。中途島上的日本鬼子還來不及歡慶一下自己的勝利,美國海軍近二百架艦載機就殺氣騰騰向中途島飛來。中途島的日軍在一天之內,經歷了四次大規模高強度的空戰和海戰,疲勞程度可想而知。但是當戰鬥警報的響起的時候,不得不強大精神再次奔向自己的座機。日美的空軍在中途島東北80海里展開殊死廝殺。零式戰機小巧靈活機動性好,野貓戰機皮糙肉厚火力猛,一方精力充沛以哀兵之態進攻、一方疲勞駕駛挾新勝之危迎敵,雙方各有優劣各展所長。零式戰機儘管佔得先機,依然漸漸落得下風。

小日本兒以堅韌敢拼出名,畢竟是凡胎不是鐵打的金剛。疲勞這種東西不是你想克服就能夠克服的了的事兒。空戰中雙方飛機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的速度發揮到極致,生死往往在電光火石之間,需要參加戰鬥的人調動自己的全部身體機能,高度集中精力。在這種情況下雙方拼得不僅僅是飛機性能,更是飛行員的訓練水平、實戰經驗、作戰技術和體力,尤其是在雙方的飛機性能差距不足夠大的情況下,更是如此。日本飛機未能成功截擊美國戰機,成批的轟炸機飛臨中途島上空。並不缺乏勇敢剛毅的美國人,冒着密集的防空炮火,在身邊的戰友不斷中彈跌落情形下,依然毫不畏懼的展開轟炸。機場是轟炸的重點,一枚枚炸彈呼嘯而下,將機場上來不及起飛的各型飛機炸成碎片或者燃燒的火炬。在轟炸中,日軍一座油庫被擊中,響徹雲霄的爆炸聲和沖天的黑煙和火焰一起翻滾升騰。

美軍第二批轟炸機羣剛剛展開轟炸不久,就遇到日本聯合艦隊趕來的支援集羣。慘烈的廝殺再次上演。瘋狂的日本人第一次領教了什麼是白種人的瘋狂與彪悍。戰鬥機倒也罷了,就連轟炸機也如此。面對戰鬥機的巨大威脅,竟然不顧打在機身噼啪作響的子彈,一面以自衛機槍還擊,一面繼續對地面目標狂轟濫炸。戰鬥中,史密斯中尉身中兩彈,仍然頑強駕駛傷痕累累,機艙內火焰肆虐的轟炸機。彌留之際,他突然看見山頂上日軍巨大的天線,於是打起隨後一絲氣力,將飛機對準天線,搖搖晃晃一頭衝了過去。周圍的高射炮不斷在飛機周圍響起,然而,史密斯中尉毫不畏懼,看着越來越大的天線,他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之後,微笑着閉上了眼睛。爆炸和火焰幾乎同時出現在雷達站所在地。不斷有幸存的渾身是火的鬼子雷達兵衝出來,慘嚎連連。

抱着必死決心的美軍飛行員,不斷用生命捍衛國家軍隊的榮譽和尊嚴,駕駛着受傷的各型戰機,在無法繼續作戰的時候,衝向空中或者地面目標。空戰結束時,雙方飛機的損失都超出了各自所能承受的能力。因此雙方暫停進攻並且儘量規避對方艦隊。在這個時候就能看出雙方國力的巨大差距。尼米茲要求夏威夷基地向前線增派飛機。4艘“卡薩布蘭卡級”護航航母,搭載着208架飛機,在B艦隊殘存尚能作戰的軍艦以及夏威夷基地的艦隊護航下,急速向A特混艦隊輸送。該級護航航母,美國在43年之44年期間,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建造了50艘,其中“阿德默勒爾蒂羣島”號和“布干維爾”號各自只用了76天就建造完成。

足以顯示美國工業的巨大潛力。鬼子如果知道了恐怕就要吐血不止。卡薩布蘭卡級航母稱得上美國最著名的一級護航航母,不但在建造數量上遠遠超過其他幾級,而且在戰鬥中的表現也可圈可點。該級航母覈定艦載機28架。擔負運輸飛機任務時可搭載60餘架飛機。爲了保證安全,四艘航母中,三艘作爲運輸航母使用,分別是科雷吉多爾號、米森灣號和馬尼拉灣號。卡薩布蘭卡號則作爲護航航母使用。而日本海軍此時,則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及時充足的補充。他們一面要求本土增援飛機,一面向約克島方向遊動,試圖利用約克島上的飛機應急。此外,爲了避免出現被動挨打的局面,聯合艦隊派出大批潛艇試圖阻止美軍增援,如有機會就偷襲美國A特混艦隊。

“這就是日本人執着或者說愚蠢的地方。”看到日本人再一次犯傻,陳聯同志不禁搖搖頭,誨人不倦的陳聯怎麼肯放過這個教育手下的機會呢?他對艇上的菜鳥們哀嘆道:“日本人對潛艇特性和潛艇作戰的方式,始終都沒有正確和清晰的認識。在二戰時,能夠運用潛艇實現大規模遠洋作戰的國家只有德國、美國和日本三個國家。美德對潛艇的認識還是比較成熟的。德國在一戰的時候就將潛艇主要用於海上運輸線的破交作戰,並且探索出完整的潛艇戰術體系,這就是著名所謂的狼羣戰術。美國也吸取了大西洋潛艇戰的經驗和教訓,將潛艇主要用於破交作戰。

只有咱們的大日本皇家海軍完全忽視潛艇的特點,不僅沒有把破交作戰當作主要任務,反而把其當作一般艦艇使用,一味強調海上決戰,並且主要賦予潛艇攻擊軍艦以及進行海上運輸的任務,這也就極大限制了潛艇的靈活使用。日本人認死理兒的特點在潛艇作戰方面體現的尤爲突出。他們的作戰條令甚至對攻擊什麼樣的目標用多少魚雷都有嚴格規定,在千變萬化的海上作戰中,沒有靈機處置能力的日本潛艇戰績可謂乏善可陳。雖然日本對潛艇本身以及潛艇的使用,做了很多有益的探索,發明了種類衆多的潛艇,甚至造出了潛水航母,但是由於他們自始至終無法矯正自己對潛艇本質的錯誤認識,即便得到了德國人的先進潛艇、聲納、魚雷等技術,開發再多的類型的潛艇,也只能在南轅北轍的路上越走越遠。”

“咱們是不是在幫一下日本人?”總會有人滿足陳聯“育人”的愛好的。

“這個自然!”陳聯點點頭:“但是火候要把握好。他們中的任何一方迅速垮掉都不符合我們的利益。出發吧!看看這幫鬼子們怎麼冒傻氣和美國人的艦隊死磕。”

吉岡少佐對改裝後的潛艇非常滿意。由於加裝了新的聲納和魚雷,使得他對自己的潛艇更加有自信。自從當上艇長之後,他就夢想着創造德國同行那樣的奇蹟。然而,自己總是時運不濟,不是執行偵查任務就是擔任抗登陸的任務,每次都沒有多大作爲。這次終於可以執行攻擊艦隊任務,一種建功立業就在今天的激情始終瀰漫在他的心頭。他知道在自己的周圍的海域,還有三十餘艘潛艇都和自己一樣焦急興奮的等待美國人到來。終於得到命令,美國補給艦隊,馬上就要進入攻擊海域。各艇立即按照預先部署,紛紛下潛,呈扇面攔在美國艦隊的航線上。

爲了隱蔽,各艇每隔3艘潛艇升起一座潛望鏡,其他潛艇在海面上升起通信浮標。習慣了目視觀察的潛艇軍官,對於聲納依然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一個民族乃至一個國家,如果總不能從自己習慣的行爲方式或者思維方式中擺脫出來,那麼不管這種方式,曾經多麼成功多麼有效多麼方便,都會成爲接受嶄新事物的重大阻礙力量。長此以往,就必然會落伍和失敗。曾經雄心勃勃的大和民族,漸漸被明治維新以來數十年間,所取得的驕人成果和勝利矇住了雙眼,趨於固步自封。三八大蓋兒是這樣,零式戰機是這樣,迷信武士道精神的作用,而不願放棄所謂的“豬突衝鋒”戰術同樣是這樣。拋開國力和戰爭正義性等因素,僅此一點,如果日本不失敗,那簡直就沒有天理。

人家美國也有潛艇,也有驅逐艦,也有偵察機和電子偵聽設備,不僅有而且非常先進,不僅先進而且此刻正在大西洋成功的抑制了比日本潛艇更難對付德國狼羣。因此,日本潛艇發出的電波早已經被美國人偵測到。雖然還不能確定他們確切的位置,但是對於前途的危險性已經有了足夠準備。美國運輸艦隊,派出的前導偵查飛機、驅逐艦、潛艇已經撒開一張算不上嚴密,不過絕對稱得上有效的反潛網。日本潛艇升到海面上的一架架潛望鏡和通信浮標,在經驗豐富的偵察機飛行員看來,就如同沙漠中一叢叢綠草一樣醒目。十餘艘驅逐艦在飛機的引導下,快速來到日本潛艇預設的陣地。一枚枚深水炸彈,像下餃子一樣噼裡啪啦往海里扔。但凡在潛艇裡服過役的人都明白,潛艇只要被驅逐艦盯上,除非上天開眼,倖免遇難的機會約等於零。深水炸彈的入水聲、沉悶的爆炸聲和發散出來的衝擊波,在每個潛艇兵聽來和死神的敲門聲沒有任何區別。

吉岡少佐表現的機會來了。他強忍着深水炸彈聲營造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氛,發射了他這一生中第一枚靠聲納幫助確定目標的魚雷。就像深水炸彈入水聲對於潛艇兵產生的驚恐一樣,魚雷入水的聲音在驅逐艦聲納兵聽來也是同樣的效果。作爲魚雷目標的驅逐艦,立即一邊採取慣常的規避措施,一邊準備給惹事兒的潛艇致命一擊。然而,吉岡發射的是德國新研製的線導魚雷,慣常的規避難以奏效。熟悉的魚雷命中聲音終於傳來,吉岡緊緊握了一下雙拳。命令潛艇立即下潛,停車靜默,以期避開驅逐艦的搜索。吉岡的運氣不錯,驅逐艦遊蕩的聲音漸行漸遠。興奮的吉岡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立即命令潛艇上浮,他還要再發動進攻。大和勇士是無所畏懼的。

人要想找死,神仙也救不了。吉岡就是這麼一個死催的主兒。他還沒上浮到預定深度,猛地就聽見催命的符咒——一艘高速趕來的驅逐艦螺旋槳激起的聲音。奮起一搏還是規避下潛,這意味着生存還是死亡。吉岡習慣性的選擇了下潛,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在戰場,錯誤的代價就是失敗。而對於潛艇上的官兵來說,失敗等於死亡。滾雷般的深水炸彈在吉岡身邊炸響。吉岡緊緊握住潛望鏡把手,依然被猛烈的震動震翻在地板上。潛艇內的燈光一下全滅了,更增加了恐怖的氛圍。艇壁響起令所有人都爲止氣結的嘎嘎聲,每個人都希望奇蹟出現,希望自己能夠躲過這一劫。奇蹟如果發生的太過頻繁,就不叫奇蹟了。海水和死神同時衝進了漆黑的潛艇。對於吉岡來和他的部下來說,他們的戰鬥結束了。世界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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