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時,簡子書硬拉着衛揚去了附近的餐廳。
說是附近,其實真的有點遠。簡子書提議坐公車過去,衛揚搖頭,死拉活拽的要走過去。結果走了半個小時。
不過還好,價有所值。
這個餐廳算是這個城市頂級的餐廳之一了,當然不是聞香樓,聞香樓是中餐,這個香榭麗是西餐——傳說中的法國大餐。
進門,一陣涼風吹來。
仔細一看,環境清雅,花香襲人。果然是名餐廳,裝潢精緻不失大氣,精緻中又極盡所能讓人看着賞心悅目。
就這環境,在這個城市也是首屈一指。
簡子書熟門熟路地拉着衛揚去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
衛揚覺得渾身不自在,這餐廳實在是高級。
服務生遞上菜單,簡子書駕輕就熟地點了幾份。點完了,還擡頭詢問衛揚。
“你想吃什麼?”
衛揚有種想扁簡子書一頓的衝動,“和你一樣吧。”
簡子書聽出了衛揚語氣裡的咬牙切齒,笑得更加燦爛了,“那好吧。”說着轉頭對服務生說,“兩份香煎鵝肝,洋蔥湯,一份九分熟牛排和一份五分熟……”
衛揚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着涼開水,默默地看着窗子外匆匆開過的車子和模模糊糊倒映的這個餐廳內況。至於簡子書點了些什麼菜,他全然不得知。沒辦法,誰讓他家是貧困戶呢。
正當看得出神時,那個女孩的臉,突然放大無數倍的出現在衛揚面前。
差點嚇得他摔了杯子,踢了桌子。
女孩突然綻開個笑,慘白的臉上血肉模糊,甚至有液體涔出來。吧嗒——一不小心,混着脫掉的皮肉掉在了玻璃窗上。
女孩用潰爛的、幾乎可以看見森然白骨的手,拉了拉自己的白色裙子。
衛揚這才注意到,白色的裙子上沾滿了血跡。血跡已經乾涸,凝在裙子上很不好看。
衛揚瞭然的點頭,嘴裡默唸了一串咒,左手輕揚,一道冰藍色光芒霎時飛了出去,纏着女孩的裙子繞了一圈。光消失時,女孩的裙子雪白雪白的,那些血跡已經消失了。
女孩開心的笑起來,牙齒從嘴巴里掉了出來,她手舞足蹈的,丟給衛揚一個東西。
衛揚接住,是張黑色的卡片。
“你在幹什麼?”簡子書突然問了句。
衛揚握緊卡片,悄悄的放進褲兜裡,“沒事啊,菜上來了沒,好餓!”
簡子書很想翻個白眼,“剛剛纔把菜單拿到廚房!”
衛揚笑笑沒有說話,轉頭去看窗外,女孩已經不見了。倒是,映出了一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在路上看到的那個男人。
男生換了件休閒的襯衫,窗子畢竟不是鏡子,看不出襯衫的質地顏色。男人找了衛揚左邊的桌子坐下。這時,衛揚才注意到男人旁邊還有一個人。
也是個男人,穿着普通身形也很挺拔,臉色好像漾着陽光般的溫暖笑容。
只要衛揚向左邊擡頭,就能看到男人。
沒一會兒,就上菜了。
首先是開胃菜,鵝肝醬。
衛揚已經看得口水直流,刀叉也用得不利索。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美味當前,顧不得其他了。
“炎,你看那個人……呵呵……”
很好聽的男中音,如其人也帶着陽光的味道。雖然別人說的小聲,衛揚還是聽到了,誰讓他從就小天賦異稟。
本來不想理的,結果那個人又冒出句。
“刀叉都拿反了……結果還吃的那麼香,真是有趣的一個人……”
衛揚扭頭一看,那個有陽光一樣笑容的男人也正好看過來。
衛揚自認爲當時他的眼神很冷很酷,可是那個男人居然一點也不爲自己所說的話感到愧疚,反而一臉打量的把衛揚從頭到腳看了個遍。
簡子書注意到了衛揚的舉動,疑惑地問,“怎麼了?”
衛揚收回目光,“沒事!”
簡子書微蹙了眉頭,心裡有點不快。今天上午,衛揚就很不正常了,問他卻什麼也不說。
難道是不把他當朋友嗎?
“刀子和叉子拿反了。”
“啊?真的哦。”
簡子書堵了口氣,幫衛揚把刀叉調了回來,並順帶做了個簡單的示範。
主菜上來了,和已經來晚了的香檳。
簡子書把九分熟的端給衛揚,自己用刀子切着五分熟的。
衛揚差點沒把自己盤裡那份給簡子書,那麼血肉模糊的,吃着不倒胃口嗎?
“炎……那小子挺有趣的啊……呵呵,笨手笨腳的樣子真是可愛啊……”笑容溫暖陽光,可是嘴巴真的很……喋喋不休。
衛揚佯作淡定地望過去,正好男人也看過來。
衛揚眼神閃過一道光,右手悄悄放到桌子底下,手指組合成詭異的圖案。
玫瑰色的貼身連衣裙裹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上,襯得女人很高挑。只是禮服像被亂刀子劃過一樣,破破爛爛地掛在女人身上。
她的頭髮很長很亂,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而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修建過指甲了,又長又尖銳,它們正慢慢地靠近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的脖子。
女人正打算掐那個男人!
冰藍色的光打在女人的手上,然後她像被火燒着了一樣迅速抽回手。
但女人似乎不死心,手臂也再次向男人抓過去。速度很快,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打斷。
衛揚暗中吃驚,但手也不閒着,快速地變化手勢。
擋——
男人四周形成結界,把女人擋了回去。冰藍色的結界網卻突然化爲一條繩索,困住女人。女人這纔看向衛揚,蓬亂的頭髮下露出發藍的眼睛。
衛揚嚇了一跳,這女人的眼神實在太過恐怖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和她有什麼仇,才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不過,他是捉鬼師,有職責捉拿四處飄蕩的鬼怪妖魔。
衛揚心裡默唸口訣,收——
繩索剛要收緊,女人渾身一震,發出淒厲的哀嚎。下一刻,女人化作一道風,消失了。
居然能逃過縛魂繩!?
衛揚暗驚,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厲害的冤魂。
女人消失了,衛揚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很是玩味戲謔的感覺。對視久了,衛揚也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就把目光拉回來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可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啊。
簡子書有點不是滋味地嚼着牛排,忍不住問話就從嘴裡蹦了出來,“你剛纔在看什麼?”
“啊?”衛揚低頭笨手笨腳地切了快牛排,“沒什麼啊……”
簡子書啪一聲扔了刀子,目光直盯衛揚,“不想說算了!”
衛揚有點不知所措,“我……我確實沒做什麼啊。”難道給簡子書說他剛剛打跑了一隻鬼魂?誰信吶!
“炎,那小子和你對視估計被他‘男朋友’罵哦……哈哈哈……”
雖然衛揚很不想理這種無聊的事,但是那個笑容很溫暖陽光的男人實在有點過分了。衛揚利索地從褲兜裡掏出一隻長相可愛的蟲子,那蟲子徑自飛向男人。
下一刻,話多得想扁人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地亂比劃一通。
而冷漠沉穩的男人終於正視了他前面的同伴,皺着眉,“穀梁羽,你說夠了嗎?”
名叫穀梁羽的男人一手捂着嘴一手比劃,一臉焦躁地差點掀了桌子。
現在是午飯時刻,吃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家都在小聲議論着穀梁羽突如其來的瘋癲舉動。
衛揚憋在肚子裡笑,老媽給的稀奇玩意兒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啊啊啊啊……”穀梁羽繼續揮手。
男人無奈地喚來服務生結帳,完了拉着他就走。
臨出門時,男人的眼光掃向衛揚,冷冷的,不帶一絲別的感情。
一隻米大小的蟲子,飛落在衛揚手掌裡,突然就沒了食慾。
早在女孩出現時,就覺得胃裡,甚至有吞出來的衝動。
可是簡子書請客,也不能太掃了他面子。
否則——衛揚抖了抖肩膀。
終於熬到了上甜點。
簡子書點了兩份起司和提拉米蘇。純白的顏色上,點綴着各色的鮮果,終於喚回了點衛揚的食慾。拿起勺子也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起來。
看衛揚吃得歡,簡子書也十分高興地挖了兩勺子。
酒足飯飽後,第一節課已經完了。
簡子書提議,直接回家。
衛揚搖頭,他要去調查女孩。他有知覺,女孩是他們學校高中部的。而且,女孩找到了他,肯定是有什麼事要他幫忙。
簡子書拗不過衛揚,只得悻悻地花了一個小時走回學校。
不要問爲啥走了一個小時,當你吃得酒足飯飽肚子鼓得老圓的時候,試試疾步快走的感覺。
到學校,第二節課的下課鈴聲已經響起,歡樂的叮鈴鈴——叮鈴鈴——
這意味着,衛揚他們班今天下午的課,已經上完了。
簡子書恨不得把衛揚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的什麼!
可惜鑑於某些方面,也只能想想罷了。
進了校門,衛揚卻是往高中部走。
“去高中部?”
“嗯,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簡子書覺得那種不高興的感覺又回來了,那種什麼也不告訴他的,屬於不信任的感覺吧。
“就是……有點瑣事。”衛揚努力想着藉口。
一陣難聽到曠古爍今的鈴聲後,簡子書按下接聽鍵。
“媽,什麼事!”
衛揚特意走在前面,等簡子書。
“媽,有事?什麼,讓我去機場接你!好……我知道了,二十分鐘後到。”簡子書翻了個白眼,掛了電話。
衛揚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媽媽回來了,以後可以不用來我那兒蹭飯了,快去吧。”
簡子書差點被噎着,咬牙切齒,“你自己小心點。”
直到簡子書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衛揚才理了理情緒,悠閒自得的往高中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