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後,蘇珺寧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封,將裡頭信紙取了出來。
沈千帷的字跡一如既往的潦草,但也看得出來,他寫這封信時,已經盡力的讓字跡工整了。
比起蘇珺寧的含蓄,沈千帷還是那麼直接,信裡頭一句話就是說想她了。
直白明瞭的愛意表達,在兩人相隔萬里的時候,總能格外叫人安心。
蘇珺寧眸中逐漸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逐字逐句的往下細看。
從近日戰況寫到軍營裡的生活,以及她送他的荷包破了,周折好久才找到人縫補好,此般種種,事無鉅細都寫了下來。
信中提及,只要能保持現在的勢頭,等入冬了,燕胡就會糧草短缺,屆時就能更容易拿下戰局,不出意外,來年三月前,他就能回來。
來年三月,五月走,三月歸,戰火也延綿快一年呢。
蘇珺寧心頭默默,如今才八月,歸期遙遙。
一封信看到底,最後幾行字裡頭,沈千帷寫道。
望月思卿,情思難寄,親制木簪,綰卿青絲。
看到這裡的時候,蘇珺寧噗呲就輕輕笑了一聲。
“長進不少,還會寫這些了。”
整封信看完後隨手數了數,竟足有五張信紙。
想起當初自己寄過的那封信,不過寥寥五行字罷了,也是微有恍惚。
長呼一口氣,將信收好,放進妝臺下頭帶鎖的櫃子裡頭,那支木髮簪就隨手插進了髮髻。
西境。
沈千帷剛打完一場小勝的伏擊戰,從外頭回來。
夏日的烈陽亮的晃眼,一襲銀甲上沾着大片的血污,臉上也未曾倖免。
沈千帷翻身下馬,將馬拴好,隨手就在旁邊的水缸中掬起兩捧水洗了把臉,這才快步往營帳裡去。
進來後,就見主帥趙忠琦還有晉王,以及父親沈赫並其他幾位將軍正在沙盤上討論戰術。
聽到門口的動靜,晉王率先擡頭。
見來者是他,便立即開口。
“怎麼樣?”
“勝了。”沈千帷咧嘴一笑,大步上前,在沙盤裡頭指出了伏擊的位置,“他們果然想把這條路打通,好往咱們城中送探子,今日被我端了,活捉了十三個。”
一聽這番彙報,衆人都朗聲笑了起來。
主帥趙忠琦更是拍了拍沈千帷的肩膀。
“好啊,早聽聞你這小子不簡單,而今這幾個月裡,立功不少,真乃虎父無犬子!”
“有諸位將軍這樣的先輩,又有小沈將軍這樣出色的後背,是我北狄的福氣。”
晉王在一旁也跟着誇讚。
“臣不敢當,爲國效力是臣的本分。”沈千帷立即拱手。
末了便看向沙盤道,“只是眼下這一條通道被咱們暫時堵住了,燕胡定也會尋其他地方,咱們還得從那幾個活口裡頭挖出點兒東西來才行。”
晉王蹙眉點頭。
“近日在城裡抓到不少燕胡的探子,他們必然還有別的途徑往這邊安插眼線,我們不僅要審問這些俘虜,還得繼續偵察,多加防範。”
“王爺說的是。”趙忠琦面色嚴肅,“有消息說,燕胡的二皇子已經抵達邊境,預備親自帶兵攻城,這位二皇子臣是知道的,驍勇善戰,又陰狠狡詐,咱們萬萬不能放鬆警惕。”
晉王頷首,“這個人本王也有所耳聞,的確不能掉以輕心,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晌午,諸位將軍且先回去歇息用膳吧,一個時辰後,再來這裡商議對策。”
衆人應聲,紛紛離開了大營。
剛一出來,沈赫就在沈千帷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
“個死兔崽子,不跟老子說一聲兒就接了這活兒,受傷沒有?”
“疼啊爹!”沈千帷倒抽涼氣,捂着後腦勺閃開了些,“沒受傷都要被您打出內傷了。”
“少給老子貧嘴,怎麼一身血?”沈赫瞪眼。
沈千帷咂嘴,“都是別人的,我沒受傷,這銀色的盔甲是好看,就是太不經髒了,改明兒我也換身黑甲、紅甲穿。”
聽到他沒有受傷後,沈赫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輕哼一聲,邊嫌棄着他麻煩事兒多,邊回了自己的營帳。
而彼時的燕胡營帳,十來個士兵前後圍護着一位身形瘦弱的男子狼狽的折返回來。
“哥哥!”
那瘦弱男子出聲,竟是個女子的聲音。
緊接着,就見大帳裡頭,身形魁梧的燕胡二皇子金穆大步走了出來。
“怎麼了玥兒?是不是受傷了?我就讓你別去別去,你非不聽,傷着哪兒了,快讓哥哥看看。”
邊說着,邊將馬背上的女子抱了下來。
這女子便是金穆一母同胞的幼妹,燕胡最小的公主,金玥。
“我沒受傷,就是行動失敗了,叫一個北狄小將給埋伏了。”
金玥揮動着手裡的馬鞭,顯然十分不高興。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麼點兒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中午吃烤羊腿好不好?”金穆笑着哄人。
兄妹倆邊說話邊進了營帳。
坐下來喝了一碗水後,金玥才蹙眉道。
“這回伏擊我的人,就是上回斬了韓闊將軍的那個人,我雖沒看太清樣貌,但是那身功夫,還有銀甲,我不會記錯。”
“我的好妹妹,你想來軍營裡玩兒,哥哥帶你來了,你想跟着去外頭,哥哥也讓你去了,但這戰場上危機重重,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你如今也該玩兒夠了,明日我就叫人送你回去。”
顯然,金穆並不想聽胞妹說這些軍事上的事兒。
可金玥卻不依。
瞪着一雙杏眸,揚起下巴道。
“我不回去,我自小和哥哥一樣習武,憑什麼我不能在軍中出力?”
見她惱了,金穆最是知道小妹的脾氣,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只得先點頭應下,不再提讓她回去的事兒。
而金穆沒料到的是,自己這個妹妹實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因爲在沈千帷手裡吃了癟,怎麼想都氣不過,竟在當夜悄悄溜出營帳,跟着燕胡的一隊探子,潛入了北狄邊境。
然而因爲昨日剛截斷了一條燕胡探子的密道,今日的西境內的城池,把守城門都十分嚴格,所有進出城的百姓都必須細緻盤查。
所以,當燕胡幾名探子僞裝成的,入城求醫的普通百姓,在過城門時,就被攔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