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也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潛意識裡知道,段西良要說的話一定是她不想聽到的,她什麼都不想知道,但心底隱隱的恐懼卻越演越烈,讓她無措抓狂。
她很想躲起來。
“向安之,我去了四個國家,八個城市,兜了那麼一個大圈子,才找到這裡,只是來聽你這一句‘回去’的嗎?”他眉目間蓄起濃重的痛色,黯淡的眼神發不出一絲亮光。“我這一生負了你,你無論怎麼傷害我,我都是罪有應得,我不敢有怨言,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快樂無憂,可現在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即將受到傷害,我可以坐視不理嗎?我早就不奢望你能跟我在一起了,在我之後,你選擇任何男人我都會祝福,但戴蘇城除外,你知道他……”
“段大少爺什麼時候來的柏林?安之,你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一個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橫空而來,打斷了段西良的話,兩人轉眸循聲望去,只見一襲黑色風衣的戴蘇城,正滿面春風的向這邊走來。
“段少爺,好久不見。”他脫下風衣,紳士風度十足伸手到段西良面前。後者站起身與他一握,清俊的面龐上,浮起薄薄的笑意:“好久不見。”
戴蘇城的突然出現,讓向安之有些反映遲鈍,直到他微笑着把風衣遞到她手邊:“才半天沒見,你是不是傻了?”
他笑得含情脈脈,笑得風情萬種。可越是這樣,向安之心裡就越是混亂不安,她低眉接過風衣幫他掛好,她知道段西良一直在看着她,她卻再沒有去迴應過他。
也許是不敢迴應。
兩個男人談笑風生聊的不着邊際,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堂而皇之的互相虛僞着,向安之抱着杯冷掉的咖啡像個不起眼的配角。
直到回去的時候,段西良要對她說的話,還是沒有機會說出口。戴蘇城開着車子,一路沉默不語,在咖啡館裡的語笑嫣然徹底被冰冷所替代,氤氳的怒意在狹小的空間裡逐漸膨脹,堵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有一場大爆發,她知道。
只是向安之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的大爆發,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車子在門前停下,戴蘇城打開車門下車,也不理向安之,竟自步上臺階,她隨後跟上去。幾步之遙,她只能勉強看到他的側臉,如南極絕頂的冰,雕刻出的一樣,寒氣森森,幾乎能把人凍結。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他生氣,來柏林的日子,他對她可以說是百般溫柔,呵護倍至,她幾乎忘了最初認識的戴蘇城是什麼樣子,更忘了,老虎雖然有溫和的時候,但老虎必竟是老虎,天生嗜血的動物,再溫和也不可能變成貓。
她預感到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爲知道躲不過,所以,也並沒有太多的害怕。
“你沒有話說麼?”戴蘇城坐在臥室的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抽了很久,才瞟了眼被晾在一旁的向安之道。臥室裡沒有開燈,近傍晚的天氣,光線不是很好,她看見他坐在那裡像一團黑沉沉的雲,陰氣嗖嗖,讓人不寒而慄。
可她還是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