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破壞的走廊和樓梯有許多碎玻璃和血跡,情況雖然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不過外面想要翻身做主的人羣如同末日喪屍一樣的潮流。
處處都是危險。
白若惜說着楚楚可憐的話,我回頭看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穿着寬鬆的睡衣,睡衣下藏着美妙嬌軟的身體。她左手拿着一隻拖鞋,右手橫放在小腹邊。
睡衣的下襬遮到小腿中間,她赤着腳,踩在寒冷霧氣冰涼的地板上,玉足被凍得通紅。
怪不得一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看上去可憐極了,不懂氣息的普通人,讓人產生更加強烈的保護慾望。
她停下腳步,怨怪地看着我。
可以接受我們很久才重逢一次,但不能接受我們相遇的時候卻比分開更加遙遠。
她卑微的想法,因爲我雖然救了她,卻更加冷落她。
如果精確地計時,我已經四分零三十六秒沒有跟她說過話了,但這段時間她一直緊緊跟隨在我身後不超過兩米的地方。
這種敏感的時間和距離,只有相信感情的人才會像是遊標卡尺一樣將它們放在心上。
她不願意再和我對視,因此扭頭看着外面模糊掉的景物。
好一會兒,爲了緩解氣氛,她說着禮貌性的話:“好大的霧啊。”
車子就在眼前,我要把她帶進車裡,然後開車帶她回庇護所,幫她找一套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或者把她放進溫暖的被窩裡。
在這個末日一樣的世界,這樣的時光將無比幸福。
“腳很冷?”我盯着地上,乾淨纖細卻被凍紅凍得冰涼的腳美麗得不可方物。
她兩隻腳緊緊地並在一起。
“不冷。”
我蹲下身子,撫摸她的足踝。“對不起小老婆,我有許多困境,我現在承擔了十一區的責任,所以會走神。”
“你出現得毫無預兆。”
“危險就是預兆,當你快有危險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我記住這句話,可能又是辦不到的承諾。
但脫口而出,就不算收回了。
我站起來,靠近她身邊,將她橫抱在懷裡。
這費了我大量的力氣,因爲沒辦法使用氣息的力量,另外,白若惜比童小顏或者薛琪要重得多。
但她還是纖細的女生,終究也算輕,我已經成長了一年,抱起她以後,我快速地走向車子,如果再晚兩三分鐘,兇徒們一定會把車輪扎爆,玻璃砸碎之類。
這種時刻,車子需要運動着才能安全。
讓我感到疑惑的是,這樣親暱地抱着白若惜,我身上的毒卻並沒有發作,也就是說韓雲璃默許了我和白若惜這樣的行爲。當然,這不是她的性格。
也可以有一些不太靠譜的解釋,也許韓雲璃打盹了,也許她短暫地失去了對我的控制,在這樣的大霧天氣,氣息變得詭異,具體的狀況誰也說不清楚。
總之沒有被韓雲璃報復讓我覺得是不太正常的事情。
已經習慣被韓雲璃控制的感覺。
所以白若惜問:“我們去哪兒?”
我說:“去我家。”
路上雲霄帶着二年級凝神訣的修煉者在鎮壓兇徒,凝神訣的那幫傢伙此時大顯神通。
現在十一區的階層劃分爲普通人、凝神訣修煉者和真實氣訣修煉者。
霧氣攻入十一區後,普通人以爲他們有了翻身做主的機會,這是他們異想天開的錯覺,真正地位和實力提升的是凝神訣的修煉者,主力軍是二年級的學生。
白若惜坐在我旁邊的位置,她迷茫地看着窗外更加迷茫的天色。
“把腳放在這裡。”我拍拍大腿。
她微笑着,身子側靠在車門上,長腿穿過控制桿,輕盈地放在我懷裡。
我的身上還是沒有反應。
韓雲璃突然變大度了。
我腦海裡出現殺死血獸王時候,那個醜女嘰嘰喳喳的樣子,相比於那時候的韓雲璃,毫無疑問她現在更加壞,但明知道如此,我卻仍舊更加喜歡她現在的樣子。
男人啊男人,只要對手長得好看就容易中招。
即便是境界再高也不太管用。
我回到庇護所的家裡,帶着白若惜進去,因爲木天雲被關起來了,庇護所的管理系統被我更改過,現在出入要比之前容易得多,這可能導致庇護所變成一個低級的地方。
白若惜第一次來,即便是大家族的子女,看見庇護所的豪華走廊,和高貴的建築環境她仍舊發出了一聲驚歎。
我心想,這幫人啊,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混亂之中,越漂亮的東西總是越先受到摧殘。
“我們現在去哪兒?”
“你和我妹妹住。”
陳靈兒作爲第一區的高級來賓,房間當然安排在庇護所內部。我將白若惜帶到她的房間。
“總算回來了,又帶了一個女人!”陳靈兒抓狂,雖然和我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她卻看見了許多不同風格的女生。
我說:“這是白若惜,外面太亂,她先住在這裡。”
“你呢?”白若惜望着我,眼神裡前戲時候的神情弄得我心裡癢癢的,很多次我找她,似乎都只是爲了和她上牀。
她已經習慣了,但其實對我而言,我只是爲了看她纔去找她,而又不能顯得太無所事事,所以纔要和她睡覺。
“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安心呆在這裡吧。”
“喂,你到底行不行?”陳靈兒懷疑地看着我問。
我說:“對了,我今天又試着將意識控制進入天蠍座的力量中。我確信我可以完整地擁有天蠍座投射下來的力量。”
作爲占星師陳靈兒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我的力量不再是人類力量,而是整個星座羣的力量,雖然只是天蠍座力量之中極小的一部分。
她思考片刻,再次申明:“是天蠍座力量佔有你,你不可能佔有星座。”
我沒時間和她討論這個問題,我說:“隨意吧,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陳靈兒說:“當然不一樣,星辰沒有感情,沒有生命,按照固定的軌跡存在,倘若你被它佔有你最終也會變成那樣的人生。”
她又提醒了我這一點,是關於宿命的。
“那會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在走廊裡,我通過手機詢問各個區域的情況。
“豐谷區情況嚴重,大約有四百名兇徒聚集在一起,他們的目標是中央銀行。”
“朝夢區一千名兇徒已經全部被制服。”
“學校周圍兇徒越來越多,目測很快能達到兩千人,請求支援。”
……
接受到訊息以後我對二年級的臨時維和隊發佈了號令,分配人員。
然後又接通周義的電話,詢問他關於清污會這個組織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周義說還在調查。
這時候我接到私人電話,是庇護所內部的人員,他們告訴我,陸飛的房間好像發生了事情。
我說:“好像?”
庇護所的工作人員迴應我說安保系統也出了問題,所以情況還不確定。
我轉頭往自己家走。
房門虛掩着,安靜的氛圍。
走進房間,屋子裡的一切都擺放得井井有條,我以前沒有在意過花瓶筆筒擺放的位置。
韓雲璃的臥室門也虛掩着,之前薛琪就住在那個房間。
我推開門,已經是大早上,窗簾浸在陽光的霧氣中。
窗簾下的桌子上,韓雲璃像是在畫東西的時候睡着了,她的腳下有一灘血跡。
血還在滴。
“韓雲璃?”我叫她的名字,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我回頭看自己進來時候的路,心情莫名地緊張,我已經知道韓雲璃死掉了。
死亡時間是我和白若惜不說話的那四分鐘時間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