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凰沒有再說話,看天色暗了也找了個理由準備回去。
東宮流雲雖然堅持要送侯飛凰,但還是被她以想清靜一下拒絕了,此時她同無霜二人一道走在羊腸小道上,往着自己的院落而去。
這府衙內仍舊不時有丫鬟端着飯菜匆匆走過,但這過往的人中,仍舊有道身影十分顯眼。
侯飛凰剛走到朝陽太子門外的小道上,就見一個紅衫女子站在朝陽太子的院門外四處張望着,神情鬼鬼祟祟的,她盯着那背影半天,才認出那人是柳兒。
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停了下來同無雪立在了一旁。
好半天才見府衙裡的丫頭端着飯菜要進去,柳兒在外頭登時就喊住了她,只見她給了那女子一些銀兩,又將菜端在自己的手上轉身進去了。
猜想可能使柳兒又在想法子討好朝陽太子,也沒有在意,就直接從朝陽太子的院門口路過回去了。
但在房中坐了一會兒用膳完畢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個香囊不見了,同東宮流雲買的玉佩,她的那一半就放在那個香囊內,自然是不能丟了。
着急忙慌的讓無霜無雪去找,卻將這院子翻過來也沒有發現那香囊的痕跡,連忙又同她二人順着自己走過的人往返去尋,但這一路走來,直到回到朝陽太子的門口,也沒有看見那香囊的下落。
侯飛凰登時想起了太子的院中,她下午也在這裡坐了一會兒,她正要進去打擾朝陽太子,就聽得無雪在一旁喊她。
“小姐你看。”
侯飛凰順着無雪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見傍晚她看見柳兒站過的地方丟着一個紙包,那紙包着還餘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侯飛凰暗說不好很快想到柳兒可能下藥了,連忙讓無雙去請二皇子和東宮冥,自己帶着無雪走了進去。
這院落之中不同於平常的安靜,侯飛凰打量一番,連青玄的身影都沒找到,這正廳之內用餐之處,桌上還放着一些吃剩的剩飯剩菜,但已經沒有人在了。
“小姐,方纔那柳兒姑娘端的就是這一盆吧?”無雪指了指面前的一盤東坡肉,抽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插了進去,但銀針並沒有變黑。
“沒有劇毒,小姐放心吧,不會有性命之憂。”將這裡的飯菜全都試了一遍之後無雪說道。
“怎麼了?”隱約聽到外頭傳來二皇子的聲音,侯飛凰也連忙出門將今日看見的事情同二皇子說了一遍,明顯看到二皇子的臉色黑了許多,看也不看旁人,直接往朝陽太子的內院走去。
內院的幾個房間都是房門緊閉,二皇子卻怒氣衝衝的指着這些房間吼道,“給本宮一間間的搜!”
身後幾個侍從立刻衝上前,將面前的房間一間間的踹開,被支出去的青玄恰好在此時回來,看着這些人放肆的搜朝陽太子的院子登時就急了。
“你們做什麼!這可是太子的住所,你們想搜就搜?”
二皇子回頭冷睨了他一眼,“不必理他,繼續搜!”
這內院本也不大,那些個侍衛一人一腳便將這內園裡的房間門全都踹開,但衝進去一番搜查以後才發現,房間內確實一個人也沒有。
二皇子有些犯難,但眼神定格在後院那一間小廂房時,頓時停住了腳步,那間小廂房內的人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外頭這些人的動作,有些慌亂的磕碰到了桌椅。
二皇子沒有上前,青玄卻以爲是自家太子在裡頭,帶頭上前便推開了那扇小木門。
但推開門後看到的一幕卻令青玄很不得殺了面前的女人,朝陽太子面色潮紅的躺在牀上,那坐在他身側的女人正手忙腳亂的穿着衣服,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柳兒。
二皇子聽見動靜也奔了過來,只是一看見柳兒在裡頭,他臉色登時難看了下來。
“二皇子,你聽我說!”柳兒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裡眼淚瞬間滾落了下來,她本是看二皇子生性風流,明白告訴她後宮不可能只有她一人,才又想到朝陽太子的好,見太子一直不肯原諒她,纔想出了這下三濫的法子,卻沒想到會暴露在衆人面前。
“你這個賤婦!”二皇子氣的上前幾步,一巴掌扇在柳兒的臉上,令柳兒站不穩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牀上的朝陽太子仍舊沒有起來,可見她下的藥量之多,侯飛凰皺了皺眉還是吩咐道,“青玄去打盆冷水來。”
青玄一聽便知道她要做什麼,雖然有些不情願,可還是聽了她的話轉身出了房間。
“你在這裡做什麼,你就這樣耐不住寂寞?”二皇子的吼聲很大,那氣的通紅的臉也可看出他此刻震怒的程度。
跌坐在地上的柳兒挪着身子退了幾步,“二皇子,此事不能怪我。”
“不怪你?那就是皇兄強迫你了?”二皇子的聲音登時大了幾分,似發現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回眸看着牀上被藥性弄得沒有意識的朝陽太子,“皇兄,你能否給臣弟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朝陽太子沒有回話,他震怒之餘卻直接將房間內一張紅木圓桌給拍碎,驚得侯飛凰也連忙掐了朝陽太子幾把,可朝陽太子依舊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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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原燼打着一桶冷水進來,不顧衆人異樣的眼光,將一桶冰冷的井水全都潑在了朝陽太子頭上,朝陽太子在牀上的身子打了個冷顫,青玄連忙將外衫遞給他,又將他扶了起來。
這才叫朝陽太子一直潮紅的臉色漸漸消退了幾分,那一直半睜着的眼睛也已經睜開,聲音沙啞道,“本太子怎麼了?”
“太子,你被柳兒姑娘下了藥。”侯飛凰直截了當的敘述事實,並將外頭的紙包放在了木椅上,“我傍晚從太子這裡過時便看見柳兒姑娘在這裡鬼鬼祟祟,見有下人端菜進去就將盤子要了過來,方纔我又在柳兒姑娘站的地方發現了這個。”
“你,你憑什麼說我下藥!我沒有!”柳兒雖然此刻哭的提淚橫流,在求二皇子的饒恕,可對待侯飛凰仍舊是不肯服軟,“你這個賤人,是不是想落井下石,什麼都推到我頭上!”
“你沒有?”侯飛凰冷笑了一聲,“若是柳兒姑娘沒做,可敢把這桌上的菜都吃一遍。”
那方纔廳堂裡的剩飯剩菜都已經被無雪給挪到了這個房間,一盤一盤的端上來雖然已經有些冷了,但仍舊是色香味都迷人。
柳兒有些惶恐的看着,卻不敢下筷子,那飯菜之中的劑量哪怕她吃一口想必也會在衆人面前出醜。
“怎麼,柳兒姑娘,你既沒有下藥,爲何不敢嘗?”青玄不悅的瞪着柳兒,見朝陽太子受這冷水之苦他真恨不得剝了這惡毒的女人的皮。
柳兒在地上的身子有些抖,但仍舊嘴硬着,“這飯菜都已經冷了我爲何要嘗!二皇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意思!”
柳兒哭着朝二皇子爬過去,這話倒還像在告訴二皇子此事是朝陽太子逼她的了。
青玄很不得當時就將她掐死,但到底還是忍不住了,將一旁渾身溼透的朝陽太子扶了起來,用乾布巾給他擦拭了一下頭髮,“太子,您說兩句話啊,到底怎麼回事,可別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他這句話有心人是看在二皇子說的,青玄是不管柳兒有沒有下藥,不管下不下他都覺得這是二皇子的陰謀,意在朝陽太子的太子之位。
“柳兒,到底是什麼回事,你來說!”二皇子的眼睛滲出幾分血絲,那模樣看着有些恐怖。
跌坐在地上的柳兒立馬翻轉之下換了一個姿勢跪在二皇子的面前,面上仍舊痛哭流涕,“二皇子,柳兒當真不知道啊,是太子說想見我,我推脫不過纔來了這裡,誰知道一來便被太子拉到了房間內,還沒做什麼二皇子便出現了。”
二皇子的手段柳兒清楚,思慮之下她也又做了幾年前導致她同朝陽太子決裂的事情,將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推給朝陽太子,“二小姐說的下藥的事,柳兒當真不清楚!”
“你!你怎麼大白天的睜眼說瞎話!”青玄氣不過還是吼了出來。
“你閉嘴!”但很快被二皇子呵斥,青玄雖然不甘心,但畢竟幾人身份擺在這裡他不好說什麼,只能又去扶一直沉默的朝陽太子。
朝陽太子的臉上寫着十足的失望,任由青玄將自己扶起來,一雙鳳眸掠過柳兒聲音沙啞道,“你說,是本太子讓你來的這裡?”
跪在地上的柳兒身形有些顫抖,她也不想將此事推給朝陽太子,可她身份低微只是睿親王爺的養女,如今又是二皇子的人,自然是不能得罪了二皇子同自己一家。
“太子您不記得了嗎?是您派人傳話讓柳兒到這兒來的啊?”似還打算將這事推到丫鬟身上,柳兒一本正經的說道,復又有些緊張的看着朝陽太子,“那丫頭的面貌確實有些面生,但她直說自己是太子的人,柳兒也就沒有懷疑。”
“你的意思是,本太子差人請你過來,然後就將你帶進了這個房間對你動手動腳?”
柳兒跪在地上點了點頭,有些驚恐的說道,“確實如此,二皇子,是柳兒糊塗,不該聽信了那死奴婢的話,還請二皇子繞了柳兒這一次吧!”
她說着這話給二皇子磕了一個響頭,跪在地上等着這幾位主子的回答。
卻聽得後頭的朝陽太子忽然冷笑了一聲,那黑色的長靴就向着她的方向走來,柳兒心中一緊,擡頭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似還希望朝陽太子像上次一樣講此事替她掩蓋下來。
但朝陽太子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留情道,“柳兒,你今日出門前可有照過鏡子?”
柳兒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眼淚仍舊撲簌簌的往下滴,“太子這話什麼意思?”
“若你不清楚自己的姿容就去找面鏡子照照,本太子瞧的上你?犯得上這大費周章將你弄到本太子房裡來?”
朝陽太子那不屑的語氣與嘲諷的神態令跪在地上的柳兒身子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朝陽太子繼續道,“本太子若不是吃了你送來的飯菜,怎麼會全身無力被你弄到這裡,你還敢將屎盆子都潑到本太子身上,以爲本太子會縱容你嗎?”
朝陽太子冷哼一聲,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直接放在了柳兒的面前,“你不承認便也罷了,竟燃還敢污衊本太子!既然如此,你就將這裡的飯菜都嘗一嘗,讓本太子看看你到底有沒有下藥就是了!”
柳兒登時痛哭流涕的跪在朝陽太子面前,“太子殿下消氣啊,這飯菜裡就算是有藥,也不是柳兒下的啊,柳兒當真是聽有人叫我過來,纔會來到太子這裡的!”
“你還將此事推到別人身上?”朝陽太子冷冷睨了他一眼,身邊的青玄也連忙接道。
“太子,青玄本在廳中替太子收拾東西,倒是有下人告訴屬下說有人在外頭找屬下,屬下才會出去了一陣子,定是有人故意將屬下支開。”他說着這話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柳兒。
“二小姐也看見你是守在我院外,等送飯菜的下人進來才接過走進來,你怎麼還敢說是有下人領你進來,編瞎話都不過腦子嗎?”
朝陽太子諷刺的看着她,或是太過生氣,他反而是面無表情。
“柳兒!”二皇子一張臉上卻寫滿了震怒,或是對柳兒太有信心沒想到她會做這樣的事,聽着朝陽太子把這件事全都捋一遍,他自然也分清了這件事的對錯。
“皇弟,柳兒可是你的人,她做出這樣的事當真與你沒有半點關係嗎!”朝陽太子說着這話,直接將手邊的紫砂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紫砂壺的碎片四濺,茶水也濺到了柳兒的身上。
柳兒登時嚇得後退了幾步,擡眸看着朝陽太子時仍舊一臉楚楚可憐的神情,“太子殿下,你就當真這樣嫌惡柳兒嗎?”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本太子只是實話實說,相信皇弟的心中也早有論斷,莫不是今日諸位都在此作證撞破此事,皇弟你莫不是還要回宮上奏本太子對兄弟妻出手?此事本太子回宮自會稟告父皇與母后,只希望皇弟好自爲之,日後不要再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法子!”
朝陽太子瞪了二皇子一眼,那兩雙目光交匯在一起,似隨時都能噴出火一般。
二皇子的心中也忍着暴怒,畢竟此事不止柳兒給自己帶了綠帽子,且還讓朝陽太子以爲這件事情是他指使的,如今證據都在,若朝陽太子將此事稟奏上去,定會讓他在父皇那裡的形象大打折扣。
“還不快走!污了本太子的地方!”似看到什麼污穢的東西一般,朝陽太子直接繞開了柳兒走出了這間陰暗的小房間。
青玄見自家主子出了一口惡氣,也得意的瞪了柳兒一眼跟在了朝陽太子的身後。
“二皇子。”柳兒跪在地上的身形有些發抖,想上前去抓二皇子的衣襬求求他,還沒碰到他就見二皇子兀自轉身,“此事本宮不想多說,你好自爲之!”
說着也不管仍舊跪在身後的柳兒,一甩袖袍帶着下人離開了此地。
柳兒跪在地上哭的淚眼婆娑,周圍也只有幾個丫鬟站在這裡收拾着東西,她看着前頭與朝陽太子走的很近的侯飛凰,眼底莫名流出無盡恨意,都是那個女人,若不是她,太子怎麼會不包庇她還這樣羞辱自己!
“太子,柳兒姑娘還在那裡。”待這幾人走出了院門,朝陽太子身邊的侍女跑出來低聲道。
青玄皺着眉頭冷哼了一聲,“自作自受,幾年前的法子如今還想出來,當我們太子傻不成!”
朝陽太子卻絲毫不在意,“她日後的日子也難過,不必管她了,日後再看見她來找我,直接叉出去,不必留情。”
“是!”
青玄一聽這話面上就喜形於色,而侯飛凰聽了這麼一陣,也終於明白柳兒此前也做過這樣的事情還誣賴給了朝陽太子。
“這是你的東西吧?”朝陽太子回頭,手中拿着一個淡青色的的香囊,還散發着好聞的桂花味。
“多謝太子。”侯飛凰忙伸手接了過來,方纔鬧了這麼一通,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來找香囊的了。
眨眼就到了回京的日子,東宮冥與朝陽太子這幾日也都在院中休養生息十分安靜,只有東宮流雲會偶爾過來坐坐,一大早的無霜和無雪在院中收拾東西,侯飛凰就坐在院中等她們。
遠遠看見院門口迅速走來一個紅衫女子,侯飛凰皺了皺眉,還是認出了那女子是柳兒,守門的丫頭攔不住她,她直接推開守門的丫頭就走了進來,但面容十分的平靜,雖然前幾日的事情讓二皇子不想見她,但還是留了她在身邊的。
柳兒走進來,什麼話也不說怒氣衝衝的瞪着她。
“柳兒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侯飛凰擡眸看她,就見柳兒哭得有些紅腫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怨氣,但妝容還是遮蓋了她那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色。
“二皇子有請。”她一字一句的說着這話,那眼神卻像要吃人一般狠狠的盯着她。
侯飛凰皺了皺眉,不明白她是騙自己還是真消息,但看今日她一個人前來她也毫不畏懼,帶上無霜無雪便同她一起出了院門。
柳兒帶着侯飛凰繞了一會兒果真是到了二皇子的院子裡,只是二皇子的院中此刻沒有人,只有一張石桌在面前略顯孤寂。
“二皇子找我何事?”
“二皇子來了你就知道了。”柳兒的聲音有氣無力,但看在侯飛凰時仍舊迸出濃濃的怒意。“你二人隨我出去吧,二皇子想單獨見見二小姐。”
柳兒轉身對着無霜無雪說道,無霜無雪對看一眼又看着侯飛凰。
“這是我的兩個姐妹,不必出去,柳兒姑娘你還是自己先走吧。”侯飛凰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二人不是奴婢。
柳兒眼中的怒意更甚,一臉懶得管她的樣子,一跺腳就出了院門。
侯飛凰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二皇子從房中慢慢的走出來,一身淡綠色的長衫穿的出塵雅緻,本也不俗的面容上掛着淡淡笑意,身後跟着一名小廝在侯飛凰的對面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侯飛凰身後的無雪無霜眉頭輕蹙,輕聲道,“今日請二小姐前來,所爲何事,二小姐應當清楚吧?”
“二皇子不要說笑了,與你有何話可說,我當真不清楚。”語氣不鹹不淡,侯飛凰臉上也掛着恭順的笑容。
那二皇子聽了這話也不惱,“二小姐何必要本宮將話說清楚了,若將事情捅出來,於本宮於你侯府都不妙。”
“二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妨直說。”沒有心思跟他賣關子,侯飛凰的臉上已經掛着明顯的不耐煩。
二皇子仍舊笑着看她,“乾州城外的十萬兵馬,到底是誰的,二小姐心裡沒數嗎?”
侯飛凰一愣,“我怎麼聽不懂二皇子在說什麼?”
“二小姐是聰明人就不要裝傻了,本宮也不拐彎抹角就直說了,乾州城外的十萬兵馬不是本宮的,也不是皇兄的,這樣你該知道本宮的意思了嗎?”
“二皇子的意思是王爺或侯爺的?”侯飛凰試探的問了一句,就見二皇子的臉色黑了幾分。
“二小姐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若這些人馬是王爺或侯爺的,本宮找你做什麼?”
侯飛凰心中一頓,不是這四個人的,難道是侯府的?
“不可能,我爹雖然掛了安定侯的爵位,但無實權在手,他哪有資格養兵!”
“怕的就是沒資格養兵,卻還是養了。”二皇子見她終於想通了面上的笑容也大了幾分,“你以爲這裡的幾個人當真不知道哪些兵馬的存在嗎?大都是給着侯爺面子,不清楚侯爺的真正實力,還想同他合作罷了。”
“那你爲何又告訴我?”
“因爲本宮有一事相求。”二皇子看着她定定的說道,那眉宇之間的自信,彷彿侯飛凰就一定會答應他一般。
“若我不答應呢?”
“本宮自然不能奈何二小姐了,不過侯爺可就不一定了。”
侯飛凰很快皺起了眉頭,卻見二皇子仍舊笑的如只狐狸般看着她。
“回京之後本宮自會通知你,今日就當是本宮先給二小姐打個招呼好了。”他說着話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侯飛凰倒了一杯茶,侯飛凰卻沒有喝的心思,他茶還沒有倒完她便帶着無雪無霜匆匆離開了。
無霜無雪聽了方纔的話個個也不敢多嘴這麼敏感的話題,只跟在侯飛凰的身後同她一起沉默着。
直到二人走到前廳,看見站在水井旁邊的柳兒,那柳兒正低着頭往下看,將一隻腳都伸了進去作勢要跳下去。
侯飛凰不是什麼善良之人誰都相救,但一條人命就這麼在她面前要消失,還是沒忍住讓無霜無雪衝上去將她拉了上來。
柳兒被拉上來身上還是乾的,看着三人便沒好氣的吼道,“你們又做什麼?裝什麼好人!”
她說着這話直接甩開了無霜拉着自己的手,頭髮已經有些凌亂,風一吹更顯出她此刻的可憐。
“柳兒姑娘,有話好說!”
“有什麼話好說,我如今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你還敢來勸我!”柳兒氣沖沖的甩開侯飛凰,作勢就還要往那井裡鑽,一邊掙脫一邊嚎哭,“若不是你,二皇子如今怎麼會不理我,太子怎麼會這樣嫌我!”
侯飛凰沒攔住她,還是無雪看她快掉下去了直接一個手刀劈向了她的脖子將她劈暈,而後無霜將她扶了起來。
“小姐,怎麼辦?”
侯飛凰嘆了口氣,“送到二皇子院子裡去吧。”
無霜點點頭,拖着柳兒的身子飛快的往原路而去。
天漸漸陰暗了下來,七月正午的天按說應該十分炎熱,可今日沒有太陽,倒是烏雲壓頂,悶雷四起,看樣子會有一場大雨。
侯飛凰猜的沒錯,未到傍晚雨就下個不停,那疾風驟雨的姿態直將院子裡的幾棵杏樹壓折,殘花也落了一地,侯飛凰正在院中打量着這天色,就見院門外,一個身影連傘也不打的衝了進來。
無霜無雪關着門,聽到聲音打開看了一眼,便很快回過頭來說,“小姐,是柳兒,讓她進來嗎?”
侯飛凰還沒有說話,那腳步便更近了,明顯可以看到那淋的全身溼透的女子全身趴在外頭的木窗上,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門。
侯飛凰就是不想讓她進來,也難忍這噪音,見外頭雷打的利害還是讓她進來了。
“柳兒姑娘!”
她一進來就直接往侯飛凰的方向衝了過來,手擡起作勢就是要打她一巴掌,但手還碰到侯飛凰她整個人便被無雪推開,跌坐在地上有些狼狽。
“你不要在我這裡發瘋了,到底有什麼事?”侯飛凰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對柳兒她已經夠仁慈了,她還是這樣好壞不分。
柳兒跌坐在地上,全身都已經溼透了,髮絲緊貼着臉蛋說不出的淒涼,“你今日到底同二皇子說了什麼,爲何二皇子不肯見我,爲何不肯見我!”
她說道最後聲音極大的吼了出來,令侯飛凰也忍不住離她遠了一些,“我今日同二皇子提都未提一句你的事,你未免將自己看的太高了,是二皇子不願理你,你找我做什麼!”
“還不是因爲你!若不是你說看見我在太子飯菜中下藥,我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柳兒發狠的瞪着她,“都怪你,都怪你!”
說着衝上前雙手就要去掐她的脖頸,但無雪無霜在,只一隻手就將她整個人推得重新摔在了地上。
此刻她穿着的衣服已經沾了一些灰塵,衣服都溼透了連那精心描繪的妝容也被雨水衝溼,看她如今跌坐在地上的樣子,哪還有初次見面那個得意的柳兒半分模樣。
雖然可憐她,但侯飛凰並不會同情她,若不是她自己作死要害朝陽太子,今日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你且回去吧,我這容不下你,柳兒姑娘。”侯飛凰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二皇子想必也是在氣頭上,你何不等他氣消了再去看看呢。”
本是一句好心勸慰的話,停在柳兒的耳中卻變了味,她見侯飛凰一直勸自己去找二皇子,還以爲又叫她去討羞辱。
氣沖沖的吼道,“你如今倒是開心了,二皇子已經說了就算我留在他身邊,下半輩子也只能爲奴爲婢,我去找他做什麼!”
“可這都是你的東西,與我和幹呢?”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這柳兒的無理取鬧,侯飛凰離她遠了幾步,“若你不願意回二皇子那裡,不論你去哪裡也不干我的事!”
“若不是你,我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嗎!”柳兒似發狂的衝了上來,若不是無霜無雪眼疾手快,那尖銳的指甲就險些要撓上侯飛凰的臉。
侯飛凰也是被她給驚得退後了兩步,無霜無雪攔着她,她卻還是手腳並用的衝過來,作勢要跟侯飛凰拼命,侯飛凰實在有些煩了。
“無雪,把她弄出去吧,給她把傘,也讓她好回去。”
無雪點頭,轉身就把柳兒的身子給丟出了房門外,無霜不忘在旁邊丟了把傘在她身邊。
隔着紙窗還能看見門外的身影緩緩爬起來,在外面哭嚎着拼命拍門,一邊拍一邊罵人,侯飛凰實在不想聽柳兒再說什麼,轉身就進了內室也不再去管她。
雷聲很大,她也沒有心情做別的事,只在書房裡翻着一些老書一壁打着瞌睡。
但傍晚時分,卻被外頭一陣驚呼聲給叫醒,她愣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門外,就見無雪仍然守在那裡,外頭的雨已經停了,但暴雨過後的院子顯得有些狼藉。
“怎麼回事?”無雪往後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聲音好像是從前院傳來的。”
“過去看看。”
這一座兩進兩出的院子並不是很大,侯飛凰同無雪繞過去,幾步就到了前廳,遠遠看見院中有幾個老嬤嬤圍在一起,似乎看見了什麼眼神有些驚恐,那些嬤嬤圍起來侯飛凰也看見前面到底有什麼,但那大門旁邊丟着一把熟悉的傘。
“小姐,那是無霜給柳兒姑娘的傘!”無雪當即認了出來,攙着侯飛凰腳步也快了一些。
“你們在看什麼?”
聽到後頭有人文化,那些個嬤嬤回頭各個都是一副驚恐的模樣,有大膽一些的哭喪着臉道,“不,不好了,小姐院子裡死人了!”
“死人?”侯飛凰心中驟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上前直接撥開那幾個嬤嬤,就見身着紅衣的柳兒面色蒼白的躺在着院子裡的泥土地上,但與之不同的事她頭髮有些被燒焦,面上也有一些被燒焦的痕跡。
無雪上前試探了一下鼻息,“小姐,真的沒氣了。”
“快去通知二皇子!”
侯飛凰看着面前柳兒的屍體,一時忽然有些喘不過氣,這下午還看見的好好的人,不過幾個時辰就躺在了這裡。
“小姐,是被雷劈死的。”無霜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左右繞着柳兒看了一圈邊道。
“被雷劈死的?”
“對,你看她頭髮和臉,還有背上也有灼傷的痕跡。”無霜慢悠悠的道,“身上也沒有外傷,應當是被雷劈死的沒錯。”
侯飛凰撫着自己的胸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霜看她臉色難看卻接着道,“善惡終有報,小姐不必在意。”
侯飛凰點點頭,忙遣散了那些在這裡看熱鬧的嬤嬤,又在裡頭找了一塊白布將柳兒蓋上,等二皇子趕到這裡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下來,一進來便也看見了前頭那蓋着白布的人。
“二小姐怎麼回事?”
此事不止驚動了二皇子,二皇子前腳剛到,就聽到朝陽太子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同他一起來的還有東宮流雲。
侯飛凰指了指面前那具屍體,二皇子便一下子將那白布揭開,看到那白布下面的人時他也震驚了一會兒。
“柳兒?”朝陽太子聲音有些抖,“怎,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聽到外頭有嬤嬤在叫,出來一看就見柳兒姑娘倒在這裡,據說是被雷劈死了。”侯飛凰也是一副驚嚇到的模樣,東宮流雲忙走過來護在她身邊。
“被雷劈死了?”朝陽太子小聲重複了一句,那澄澈的鳳目之中逐漸溢出幾分悲慼。“柳兒來這裡做什麼?”
“今兒下午柳兒姑娘來找我們小姐,說是二皇子不願意見她,留她在身邊也只能爲奴爲婢,說自己不想活了,在門外拍了好久的門,小姐見她可憐就給了她把傘讓她回去,後來就沒聲音了,等方纔我們出來就見她倒在這裡了。”
無雪在一旁口齒清晰的解釋,“其實我們上午就見柳兒姑娘想跳井,攔了她一次,只是沒想到這次又……”
朝陽太子聽了無雪的話瞳孔驟然縮緊,但看二皇子看着地上已經基本毀容了的柳兒也是不肯放手,一副放不下的模樣。
他氣不過一拳便打在了二皇子的臉上,很快二皇子的嘴角便溢出鮮血,青玄連忙去攔,“太子,你冷靜點!”
“若不是你,柳兒怎麼會死!你不是答應過本太子會好好待她嗎!”
朝陽太子的聲音近似怒吼,也可看出她此刻的震怒。
但二皇子的臉色同樣好不到哪裡去,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站起來盯着朝陽太子一字一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