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妹妹,你今日就是叫他來羞辱我的嗎?”元婉說不過宗元朗,一張俏臉上已經氣得發白,只能看着一旁的侯青蓮。
“怎麼本公子剛說的話你就記不住呢?大小姐踩沒那個閒工夫請我來說這話呢,你不妨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本公子爲什麼會說你,你不就明白了嗎?”
“大哥!”宗華明到底忍不住重呵了一聲,他二人本是來說親的,如今卻像是來吵架一樣,元婉若是生氣去同侯老爺說,宗元朗到底也是討不了什麼好處的。
“罷了,本公子今日也累了,當真是掃興!”宗元朗不悅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元婉,又道,“大小姐要將今日的事去告訴侯老爺麼?那正好,本公子果然沒猜錯,大小姐不止不會爲人處世,連舌頭也婦人一般那麼長。”
說完這話他扭身就走,也不顧這身後的宗華明是不是有跟上去。
宗華明還算穩妥,也不急去追宗元朗,只看着幾人抱歉道,“真對不住,我家大哥就是這樣討厭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還沒娶妻了,元婉小姐說的都對,我回去也定會將此事告訴父親,請父親好好責罰他,還請元婉小姐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元婉已經氣炸了,臉色發青聲音透着濃濃的不悅,“大公子這性情當真是特別,莫說沒有女子敢嫁,怕是丟到婦人堆裡頭吵架也輸不了分毫了。”
宗華明只附和着她,“元婉小姐說的是,父親也數落過他多次,可他就這樣的性子難改,但若大小姐願意再給他的機會接觸一下,大哥其實人也很好的,尤其是對親近的人。”
再給他個機會?元婉險些沒翻個白眼,“我只怕我若肯再給他機會,下一次他就變本加厲的把我撕了。”
宗華明有些尷尬,但奈何自家大哥性子確實這樣,也令他想不出反駁之聲,倒是元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低聲道,“二公子如此儀表堂堂,我宗大人家的公子,也只有二公子能當得起吧。”
她說着這誇讚的話,眼神上下看了宗華明一眼,令靳如煙的眼中登時多出了幾分警惕。
“大小姐這話就嚴重了,華明固然好,可大哥的性子對旁人平日裡也是少有這麼刁鑽的,無非是遇見了實在不喜歡的人才會說的這樣重。”
“夫人便是說我做的過分,怪我不是大公子喜歡的類型了?”眉眼微挑,元婉看着靳如煙的眼神帶含着幾分氤氳,似被她這麼說就覺得自己當真有多過分一般。
靳如煙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已經捂着帕子一副擦拭眼淚的模樣,靳如煙有些愣了,方纔宗元朗說了她那麼些話她也沒哭,自己不過提點了一句,就被自己說哭了?
“如煙,還不快給大小姐賠禮道歉!”宗華明和事老的性子,出來便不希望自己房裡的人得罪人,一見大小姐這模樣,自然以爲是靳如煙方纔的話傷了她。
可靳如煙又哪裡肯服輸,她也剛入府沒多久被宗二少爺寵了許多,看元婉有意勾搭自己的相公,哪裡還說的出來好話,可還是咬牙道,“大小姐不要跟妾身一般見識,畢竟妾身如今已爲人婦,說出的話或是你們這些年輕供你那個們不愛聽,但也都是實話。”
看似是道歉,可又確認一番自己剛纔說的話,靳如煙紅脣動了動,“大小姐你不知道啊,日後嫁了人您也就明白了,如何守住自己的夫君,甚至夫君娶了新的姨娘如何不丟了寵愛,這都是嫁人以後的學問,只不過我家相公好,從來也沒冷落過我,更別說再納妾之事了。”靳如煙說着這話,眼神卻一刻也不離開元婉的身上。
“饒是我家相公已經如此潔身自好,可還是擋不住有些狐狸精巴巴的湊上來,所以妾身在這也要交給大小姐一招,若真有那種恬不知恥不知死活的,非要上門來討個名分和你爭寵的,你一旦察覺就要令她斷了這個念頭,清楚你不是好惹的!”
宗華明飽讀詩書,頭腦也算靈活,看着自己夫人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也知道她在按時什麼,於是也不打斷她,只笑道,“夫人你如此英武,還有誰敢同你搶夫君。”
靳如煙笑出了聲,一旁的元婉卻更如想殺了幾人一般,靳如煙警告她也就罷了,連正主也誇她。
“宗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真是如膠似漆,令人好生羨慕。”元婉恭維了一句,扶了扶額,“今日折騰的我也累了,就不奉陪諸位,先回去歇着了。”
宗華明連忙站起來回禮,“大小姐好走。”
元婉點點頭,拖着衣襬款款起身準備順長廊離去,然而剛一站起來,便從她袖中掉出來一隻通體碧綠的翡翠耳環,成色及能見度都是上乘。
“元婉小姐,你的首飾!”靳如煙首先看見了替她撿起來,可手一碰到那耳環打量了一番卻大驚失色。
元婉回頭,瞥了一眼那耳環,茫然道,“這不是我的啊?”
“元婉姐姐,這可是剛纔從你袖子裡掉出來的。”侯青蓮察覺衆人眼神不對,連忙道,“可是有什麼誤會?”
元婉沒想那麼多,只想着許是侯老爺什麼時候又送給自己的,從靳如煙的手裡接過便想走,但靳如煙卻忽然合攏了掌心,臉色也不如方纔那樣友好了。
元婉覺得有些奇怪,就見她在懷中掏了一下,很快掏出來一個玉器行的首飾盒,將那盒子打開裡面還有一隻同她手上一模一樣的耳環。
侯青蓮在一旁似無意般道,“元婉姐姐,你這是也買了同夫人一樣的耳環嗎?”
元婉一愣,似也明白了什麼,“這耳環我從未見過,許是夫人掉下的,這看似是一對啊。”
“是啊,許是夫人掉下的。”宗華明也怕自家夫人會鬧事,連忙應聲道。
他也確實料中了,拿着耳環的靳如煙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看着元婉問道,“可妾身的耳環,爲何會從大小姐的袖子裡落出?就算是妾身不小心掉了,也不會掉到大小姐的袖子裡去吧?”
“這我豈知,什麼有心思的人要陷害我也不一定呢。”元婉挽着手臂,一副不願意看的模樣。
靳如煙忽然乾笑了兩聲,拿着那耳環朝她走近了兩步,“是別人拿的,還是大小姐自己拿的?旁人偷了耳墜自己不走,會放在大小姐那裡?”
“你這是說我侯府窮的連個耳墜都買不起,要來偷你的嗎?”元婉也不惱,只看着她語氣不禁重了幾分。
靳如煙心中一緊,想說什麼卻迅速被宗華明拉了過去。
“大小姐今日實在是抱歉,這墜子定是如煙自己不小心弄掉的,不礙你事,我想起家中還有些事,就帶夫人先回去了。”
場面已經尷尬極了,若再繼續留下來,怕是靳如煙同元婉又要吵起來了。
元婉也不說話,只點點頭同意二人離開,宗華明便客套了幾句,拉着臉色有些差的靳如煙迅速離開了。
待這裡只剩侯飛凰與侯青蓮二人時,元婉的臉上驀地又掛上了笑容,像是暗示二人道,“人在高處還真是不得不時刻小心,不然這樣的事情也會有人來刻意陷害。”
她刻意對着侯飛凰與侯青蓮說,便是懷疑這二人了,見這兩人都不迴應自己,元婉哼了一聲,也帶着兩個丫頭迅速朝後方去了。
侯飛凰與侯青蓮面面相覲,顯然都不知道是誰所爲,但這會兒侯青蓮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飛凰,你與侯爺的事父親可知道?”
“什麼事?”
侯青蓮愣了一下,看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有些懷疑,但到底沒說什麼,乾笑了兩聲也帶着丫頭離開了此地。
本該是一場歡喜的聚會,卻就這麼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男女主人公都被氣走了,侯飛凰見沒什麼可做,也早早的回房睡了一覺。
這一覺直睡到夜晚,侯老爺差人來請侯飛凰去膳房用膳,今日一大家子都會聚在一起,侯飛凰穿戴完畢精神奕奕的出現在膳房時,府裡許多人都已經到了,尤其這些人中間還夾着朝陽太子,正說着什麼惹得這些小姐一陣發笑。
侯飛凰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那膳房的朝陽太子便喊出了聲,“二小姐來了?來坐本太子身邊吧,特意給二小姐留的位置。”他指了指身旁的木椅,面上帶桌沁人心脾的笑容,在這夜色之中尤其讓人賞心悅目。
侯飛凰正猶豫着要不要坐在他身邊,身侯也傳來一聲有力的腳步聲,而後她整個人被他拉着向前,在朝陽太子對面的空位上坐下,與他只能兩兩相望。
朝陽太子一看那人的臉,不悅的撇了撇嘴,“侯爺怎麼不懂得先來後到呢,是我先叫二小姐坐我旁邊的!”
東宮流雲通身紫色長袍,薄冷的脣角微微勾起,只看重侯飛凰道,“可你有沒有問過二小姐願意坐誰身邊?”
朝陽太子一看他自信的樣子,臉不由更拉下來幾分,但到底還是沒有深究此事,令元婉有機可乘一進來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
侯青蓮的眼神動了動,到底壓抑着自己的怒氣沒有發作。
“太子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啊?”同元婉一起進來的還有侯老爺,長腿一邁坐在了今日家主的位置上,看起來今日心情不錯。
朝陽太子含笑看着他,“本太子也想,可這裡到底有本太子牽掛的人,所以想過幾日在說。”
“哦?”這一句牽掛的人幾乎是挑起了這裡所有小姐的心思,朝陽太子何其出衆,又生的這樣俊美,日後又是西齊國的國君,能攀上朝陽太子日後也必然富貴榮華,享之不盡了。
“太子中意哪家的千金,我可認識?”侯老爺笑道,“若是熟悉的也好替太子去說說,讓太子好攜美眷回國。”
朝陽太子笑出了聲,剛要說話就被一旁的東宮流雲打斷。
“太子魅力出衆,若是連個女子也征服不了,日後又如何征服你西齊江山呢,想來也定然是不用侯老爺幫忙了。”
東宮流雲這話說的朝陽太子無法反駁,他見東宮流雲維護的護着侯飛凰的模樣,面上仍然掛着淡笑,“侯老爺若是想幫,也未必不是幫不上,畢竟本太子中意的女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意思便是他喜歡的女子,就在這飯桌上了。
侯青蓮眼神黯淡,知道朝陽太子說的不是自己,她也沒有幾分心情,只是心中卻有些不甘,昨日看見侯飛凰同東宮流雲在一起,此刻又看朝陽太子笑着望她,明明一切都出衆優異的是她,她不過只頂了個嫡女的名頭,如今卻樣樣都比自己好。
元婉今日也是盛裝打扮,顯然是早已知道朝陽太子會來,坐在他身邊也不扭捏,大眼笑着看他一邊道,“倒真叫人好奇,天底下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朝陽太子。”
朝陽太子笑而不語,侯老爺打量元婉大膽而又內斂的目光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但卻並沒有撮合二人的意思,只道,“朝陽太子已經來了幾日,老夫也沒有設宴好好款待,今日就當是老夫給太子賠罪了。”
朝陽太子笑着點頭,侯老爺便擺擺手令元婉去取溫好的酒給太子倒上,或是覺得元婉一個人去不夠,又看了看侯飛凰,“飛凰,你也同你大姐一起去。”
侯飛凰起身與元婉同行,元婉一身紅衣濃妝豔抹,今日哪還有半分從前小丫鬟的模樣,倒是舉手投足只見多了幾分大家小姐的氣魄,她走在侯飛凰前頭,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
“飛凰妹妹。”
侯飛凰點頭並不回答她,越過膳房外那水榭長廊到對面去取溫好的酒。
但走着走着侯飛凰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元婉雖然是走在自己前頭,可她腳步每一步移動似乎都是有意擋着自己,時快時慢,她若快一些走,她便下來令她險些撞到她,她若慢一些走,她便走的快將她遠遠甩在後頭,待她最上去她速度又忽然放慢,總是給侯飛凰撞她的機會。
幾次下來侯飛凰也有些明白她的用意,這兩邊長廊下是清澈的荷花池,無非也就是陷害的把式想讓她背上這個推她入水的罪名罷了。
侯飛凰也不惱,直到二人拿了酒往回走,見她還這樣走路,侯飛凰也就隨她,在她故意慢下來時飛快的撞上去,用力將她推入了一旁的湖水之中。
這一聲清晰的入水聲引來了前頭多人的注意,侯老爺率先衝了過來,令李福海跳下去救人。
但到底山房離着這邊還是有些距離,侯飛凰將手上的酒壺放下,縱身一躍也隨她跳入了湖中,元婉已經在水裡撲騰了一會兒,見侯飛凰也跳下來以爲是要救她,伸手就扯上了她的衣服,希望她帶自己上岸,好去侯老爺那哭訴。
然,她的手一碰到侯飛凰,就被侯飛凰反手一握,而後將她的頭死死的摁進水裡。
元婉嗆了一大口水,此刻咳嗽個不停眼神也多了幾分恐懼,她會些水只是想裝着讓侯老爺以爲是侯飛凰推得她,對她心存芥蒂,卻沒有想到侯飛凰會跳下來將她又壓下去。
侯飛凰也不理會她的哭喊,抓着她頭的手一下又一下扯入湖水之中,淹的她涕淚橫流,爲不讓侯老爺懷疑,她也閉氣同她一起將頭浸入水中,製造一種被她拉着也起不來的假象。
侯老爺這邊的人飛奔之下總算是衝到了二人頭頂的長廊,看下面的二人還在水裡泡着,登時就令幾個下人下去救,東宮流雲暗沉的眸子盯着水中的侯飛凰,她也看着自己,那明亮的水眸似在告訴自己不用管此事。
下人很快跳入了水中,這時元婉也已經被侯飛凰摁了幾次,整張臉憋得通紅,且水下的動作,她卻仍然沒停,依然一下接一下的被她摁下去。
直到這下人游到二人中間,才拉扯着二人終於上了岸。
元婉捂着胸口拼命的咳嗽,侯飛凰卻先拉着侯老爺哭出了聲,“爹,都怪我,還以爲自己有能力去救元婉姐姐,誰曉得……”
她說着這話臉上不知是湖水還是眼淚從面上流下,劃出兩道水痕,看的侯老爺也心疼不已,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從身後的柳氏那裡拿了一件披風給她套上,“怎麼能怪你呢,元婉沒事也多虧你啊!”
元婉嘴脣哆嗦了一下,“爹,不是!”
“凰兒,你能與元婉這樣相處,爹真的很高興。”侯飛凰拉着侯飛凰的手緊了緊,又替她整理鬢邊溼透的黑髮,“到底還是我侯震天的女兒,這樣懂大義。”
“也得謝謝元婉姐姐呢,都不會水,還想讓我上岸,不然也不會嗆了那麼些下。”侯飛凰溫順的答道,不給元婉說話的機會。
“沒事就好了。”侯老爺拉着她往前走了幾步,看着也一樣渾身溼透的元婉,“看你們姐妹如此融洽,爹也就放心了。”
“二小姐還是早些回去換身衣裳吧,起風了。”
侯飛凰穿的衣服並不透,淡青色的棉布料子,溼透了也只是緊貼在身上而已,何況還有侯老爺的外袍,倒是元婉穿的紗裙,一入水就變得若隱若現。
元婉捂着胸口想解釋什麼,可看侯飛凰把話全都說了,她若再說出方纔侯飛凰刻意摁她的事,倒顯得她小氣了,於是喚着一旁的丫頭扶她起來。
“太子說的對,你二人還是回去先換身衣服吧,夜裡涼,千萬彆着了涼。”侯老爺輕道,眼神之中仍是溢滿慈愛。
“謝謝爹。”侯飛凰點頭,兀自將披風拉緊了一些,又回頭看向元婉,“元婉姐姐,走吧。”
元婉自然是不甘心,本是設計好讓侯飛凰背上推自己的名聲,卻被她壓下了水中,還讓侯老爺對她增了好感,她面色發白,仍然是挪着腳步跟上了她的身影。
二人一路無言,直到徹底離開了方纔那一羣人的視線,侯飛凰纔開口,“你是不打算裝下去了嗎?我還挺喜歡原來的元婉姐姐呢?”
元婉一愣,看着侯飛凰驀地笑出了聲,“妹妹你說什麼呢?” wWW ¸тt kΛn ¸co
“你方纔走在路上,就有意裝成讓我推你下去,你沒有想到我也會跳下去吧?”與她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地方了,方纔的事元婉想必也已經記恨了。
元婉眸子一動,擡眸之時眼裡掠過燦芒,“妹妹這樣說可好傷姐姐的心。”
“無所謂,反正今日的事情你我心裡都清楚,我只想問你,你究竟是不是爹的女兒?”侯飛凰眼中多了幾分認真。
元婉在侯府這麼多年,雖說由侯老爺確認過該不會有什麼差錯,但元婉拿出來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是一些東西,若那東西是別人的被她拿來冒充也不是不可能。
元婉聽着這話卻驀地笑出聲,衣衫溼透玲瓏的身段畢露,“爹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你爲何還要問我?”
“可是我不信。”
“那你就去找證據吧。”元婉挑了挑眉一副不屑的模樣,“二小姐,我不想與你爲敵,但也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你今日都想這樣害我,你告訴我你不想與我爲敵?”
“那又如何,我不過爲了鞏固我在爹心中的地位,不論今日同我去拿酒的是誰,這事都會發生,並不是針對爲你,對二小姐你,我還是很愛護的。”元婉臉色變得狠厲,那眸曈之中似要迸出刀子一般。
“也希望二小姐知道好歹,不要再耍這樣的小聰明。”
這樣的威脅從她那張純良的臉上說出來還真是有些違和,她看侯飛凰不說話了又是抿脣一笑,帶桌兩個丫鬟往另一邊的西苑而去。
侯飛凰站在原地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剛想往回走,就見前方堵上一堵肉牆,一擡頭就見東宮流雲立在面前,看着元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怎麼在這?”侯飛凰嚇了一跳,捂着胸口語氣忍不住有些抱怨,“怎麼這樣神出鬼沒的,你聽了多久?”
“從你們說話我就在。”他往侯飛凰走近了幾步,同她一道往凰園而去,“要不要我告訴侯老爺,由我來說或許侯老爺會更相信。”
“不必了。”
“可是爲何?”
“我不信她只是爲了得到爹的寵愛,爹如今已經對她這麼好,她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要這樣費盡心思來害我,定還有別的目的,你若是去同爹講了,難免叫她起疑。”
東宮流雲抿了抿脣,看侯飛凰略帶愁容的臉忍不住伸手替她撥開額頭的發,“那你有什麼事記得同我講。”
“你幫我一個忙。”
東宮流雲點頭,“你說。”
“元婉老家我記得是中州,說是她母親也是中州,拿回來的信物也都是她母親給的,你能不能派人幫我去趟中州,找下是否有一家姓方的人家,她母親應當已經過世了,家裡只有一個舅舅。”
雖然不知道元婉說的這話是真是假,侯飛凰還是想去碰碰運氣。
“我明日就差人去。”東宮流雲說着這話又伸手拉起了她用布帶包紮的手心,新傷舊傷重疊在一起,今日又落了水泡了一番看着令人心疼不已。
東宮流雲不再說話,只是拉着她的手緊了緊。
好容易清淨了兩日,一大早的元婉卻差了個丫頭前來,說是請侯飛凰過去賞花喝下午茶。
無霜已經在內室替侯飛凰準備手禮,一壁又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你說她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她已經被侯爺警告了幾次,若是再讓小姐出事,就讓她腦袋不保了。
“她沒有陰謀倒奇怪了。”只請她去一個人去喝茶,還說聯絡姐妹感情,若真是聯絡姐妹感情,就將該這侯府的小姐一起請去了。
但到底她也不願意退縮,若是連個元婉都鬥不過,她日後還如何去接管侯老爺的鋪子,於是這會兒她也有些好強,準備了一些前些日子找蘭芝唐的大夫要的藥揣在懷裡便出了門。
元婉還住在西苑,侯飛凰過來時,她已經準備了一桌子的糕點,泡了上好的茶,同葉氏在這裡談笑風生了,一見侯飛凰自門口走來,也飛快的衝過去拉着她的手一副親暱的模樣在她身邊坐下。
葉氏一見她來了,嫺靜的臉上也添了幾分笑意,“二小姐來了,你們慢聊,我去準備些吃的。”
侯飛凰點頭,葉氏便帶着幾個丫鬟進了內室,一時這西苑的荷花池前,石桌石凳上只有侯飛凰與元婉二人。
“妹妹,你嚐嚐這個做的可好吃了。”元婉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遞給她,儼然疼愛妹妹的姐姐模樣。
侯飛凰伸手接了過來,只看着她,“你今日叫我來不會就爲了讓我同你一起賞花吧?”
元婉一笑,“你瞧這荷花池中的荷花開的多豔,我同妹妹坐在一起賞賞花遲遲差點,有什麼過不去的嗎?”
侯飛凰並不回答她,只是掃了一眼面前這一桌子的茶點,到底還是吃了兩個。
元婉也一直沒停手,七七八八的吃了幾盤,同她講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葉氏在後院洗了些水果這時也往前院來了,但就在此時,一直同侯飛凰說笑的元婉突然捂着胸口一臉驚恐的模樣,順着石凳就摔了下去。
葉氏一驚連忙小跑幾步來到二人面前,卻見元婉半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指着侯飛凰,“你,你在糕點裡放了什麼?”
侯飛凰一驚,果真叫她倆沒有這麼單純,上次誣陷不成,竟然又要無賴她下毒?
葉氏有些驚恐的看了侯飛凰一眼,顯然是不敢相信,“元婉,這是怎麼了?”
侯飛凰看元婉那一副明顯是在中毒的模樣,也絲毫不急,待她暈過去以後才掐着自己的脖頸,也是一副痛苦的模樣,似要將方纔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出去。
無霜連忙過來扶着侯飛凰,“二小姐,你沒事吧?”
侯飛凰沒有回答,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用力了幾分,直到臉色漲紅動也不動的直接暈倒在了無霜的懷裡。
葉氏徹底慌了,連忙叫元沁去請大夫將這兩人送到各自房裡去,派李福海去請侯老爺回來。
一番診斷下來,蘭芝堂的胡大夫摸着鬍子走了出來,一臉憂愁的模樣,這一家子自從上一次過後,每每請大夫就當他蘭芝堂裡沒有旁人了一樣。
“怎麼樣大夫?”
一見大夫出來,衆人都有些緊張的跟了過去。
胡大夫摸了摸灰白的鬍子,將藥箱在桌上放下,“二位小姐都是中毒。”
“中毒?可嚴重?”侯老爺有些緊張,也不忘回頭狠狠瞪了葉氏一眼,“你這是怎麼弄得,元婉同凰兒怎麼會一起中毒呢?”
“老爺,會不會是那幾碟糕點?”葉氏葉氏嚇傻了,但到底這會兒還算冷靜,叫着元沁把方纔這二人吃的糕點都端了進來。
胡大夫伸手聞了聞,很快下了定論,“大小姐並不嚴重,這毒應當是十香散,只是會跑茅房跑的勤些,過完這幾日就沒事了,只是這位小姐。”
“凰兒怎麼了?”
“這位小姐絲毫不止中了這一味毒,夫人,還吃過什麼,能不能一起端來讓我看看?”胡大夫面有難色,只是從這些糕點上面找不出旁的。
葉氏想了一會兒很快說道,“還喝了些查,快,快去拿來給大夫看看。”
元沁又連忙一溜小跑,將二人方纔喝的茶也端了過來,胡大夫一聞立馬就斷定,“二小姐如今中的毒就是十香散加這蠍羅粉,本身十香散算不得什麼毒藥不會有大礙,可若這兩種混在一起就不一樣了。”胡大夫嘆了口氣,翻動了一下侯飛凰的眼簾。
“大夫,可有解藥?”侯老爺的聲音有些顫抖,也不覺拉緊了昏睡之中侯飛凰的手。
“我會想辦法,老爺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也會讓二小姐醒過來的。”大夫堅定的話令侯老爺臉色好看了幾分,但隨着胡大夫的身影出了西苑,他臉色又漸漸拉了下來。
“糕點裡怎麼會有毒?還有茶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葉氏,你不是同她們一直在一起嗎!”侯老爺看着兩個女兒都中毒蒼白的模樣就心疼,一時看着葉氏的臉色也有些可怖。
“你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何元婉同凰兒都會中毒,你卻沒事?”
葉氏有苦說不出,連忙跪了下來,“老爺,妾身卻是不知道啊,那糕點妾身也吃了,茶妾身也都喝了,可妾身也沒事啊。”
侯老爺皺了皺眉,一旁的元沁也連忙替主子求情,“是啊老爺,奴婢是看在夫人吃下去的,且二位小姐吃的還不如夫人多,着跟夫人絕對沒有關係!”
若葉氏吃了沒事,這毒便是在葉氏吃了之後去後院那會兒被人下的,侯老爺皺了皺眉,又看了一眼守在侯飛凰牀邊的無霜。
“無霜,夫人走後,可有什麼人過來?”
“沒有,一直就只有小姐同元婉小姐在。”無霜恭敬的回答,“本身小姐是不愛吃甜食的,可今日的元婉小姐卻似乎特別熱情,親自給小姐拿了許多。”
侯老爺臉色一變,那跪在元婉牀前新來的丫頭也喊出了聲,“你莫不是說我家小姐害了她?怎麼可能呢,我家小姐先前就同夫人吃了許多也沒事,就只有二小姐來了以後,一吃就口吐白沫,你說說這是誰的問題!”
“你放肆!”無霜登時大叫出聲,“你莫不是懷疑我家小姐!今日若不是你家小姐請我家小姐過來,又怎麼害的我家小姐也中毒!”
眼見這兩名丫鬟就要吵起來,侯老爺有些頭疼的擺了擺手,一旁的葉氏也連忙叫二人閉嘴,跟上了侯老爺,“老爺,我看這事還是等她們醒來再說吧。”
侯老爺點點頭,只聽這些丫鬟吵也聽不出個大概,誰都護着自家主子。
只是心裡卻仍舊有些擔心,看着兩個女兒蒼白昏睡的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侯飛凰到底是沒有留在西苑,由元婉擡着送回了凰園,侯老爺晚上又來了一次,見侯飛凰還沒醒一直嘆氣,在她牀前轉了許久才走。
直到夜深了,無霜見不會有人來,纔將凰園裡的門全部關了起來,熬了藥給侯飛凰送進來,衝牀上昏睡的人道,“小姐,沒有人了,快起來喝了這碗解藥吧。”
侯飛凰在牀上驀地睜開眼,臉色雖然蒼白,可在這夜色之中仍舊顯得十分清麗可人。
早在元婉請她來時她便覺得不對,說什麼賞月吃下午茶,侯飛凰也就帶上了之前問胡大夫討得一些藥,趁她不注意灑在了茶壺裡,只是沒想到她只吃了自己下藥的那幾盤糕點,令侯飛凰被這兩種毒藥侵襲,只是還好她早已準備好了解藥。
喝下無霜煮好的解藥,侯飛凰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連氣也出的順暢,想必元婉也沒有想到,她會在茶裡下毒,如今中毒比她深的是自己,讓侯老爺相信這毒是她下的想必都不可能。
正想坐在房裡歇會兒,緊閉的房門卻驀地被人推開,侯飛凰一驚,定睛看去卻是東宮流雲風塵僕僕的從外趕來。
見侯飛凰坐在這裡有些奇怪,但到底還是大步走過來查看她的臉色,關切道,“我聽府裡的下人說你今日中了毒。”
無霜見他進來,似瞭然一般帶上剛喝完的藥碗就走了出去,還不忘將門關上。
侯飛凰臉色有些不好,無霜雖然早已被東宮流雲送給了自己,但如今一言一行卻不難看出仍舊是站在東宮流雲這邊。
一陣風吹過,窗戶咯吱的響了一聲,東宮流雲低頭查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傷勢,見她不說話也有些着急,看她不像是有事的模樣沉聲問道。
“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