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剪去了長髮,雖然失了王爺時代的飄逸風采,但棱角分明的五官,光華內斂的氣質,幹練灑脫的造型,依舊不失他王者的冷血氣場,依舊迷晃她的雙眼,讓她的心屢次迷失在他身上,不可自拔。
在席三默的記憶中,霍離就是妖孽美的代名詞,無論多麼的狼狽和憔悴,他依舊美的天神共憤,令*女*人都心生嫉妒。
可是……
現在躺身旁的男人,還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嗎?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王爺嗎?還是那個可以將一個陌生的行業,玩轉於股掌之中的霍總嗎?
變了,完全變了,變得像另外一個人。
頭髮亂了髮型,末梢長到了肩膀,流海也蓋住了眼睛,削瘦的臉龐皮膚枯澤,顴骨高聳,眼睛更是深深地陷入眼眶中。他的鬍鬚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剃,濃密的黑壓壓一片,上面半掩着乾裂的嘴脣,下面則像頭髮一樣飄下短短一層。
而且在他的身上,席三默也找不到一點活力,靈魂抽空了似的,只剩下最後一張軟弱的軀殼,一點也沒有王者鋒芒,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王,再也不是可以叱吒風雲的霍總,他就像一隻拔除所有尖刺的刺蝟,軟弱的誰都可以捏死他。
眼淚滾滾而出,如放閘的洪水,席三默哭得渾身哆嗦,心如刀割,手也顫抖着撫上了久違的臉:“霍離,霍離,霍離……”
想說的太多,想做的太多,但此時只有嗚嗚嗚的哭聲,悲悲愴愴地瀰漫着整間病房。
霍離用無形的繩索捆*綁着自己,他沉在夢中,如常地抱着膝蓋坐在暗處,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看什麼,席三默的哭聲他聽到了,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他依舊是無動於衷。
因爲席三默的聲音,他天天都能聽見,或喜或憂或哭或笑,他已經無法區分,哪邊是夢境,哪邊是現實。
他坐在那裡,呆滯地望着,靜靜地聽着,嘴中也呢喃嘀咕:“默兒,不要哭,我就在這裡,就在這裡等你來接我……不要哭……乖……不要哭……”
哭聲不絕於耳,那是席三默沉痛的悲傷,可霍離自始自終都沒有理會,只反覆地說着自己的話。
吻,落在他的脣上,灼熱而又潮*溼,睡夢中的霍離莫名的震了震,這種久違的感覺,虛無的卻又是如此的真實。
“默兒,默兒,你終於要回來了嗎?你終於要來帶我走嗎?默兒,我好想你,好想抱你,好想吻你,好想好想和你一起,永遠不要分開,默兒,是你要回來了嗎?”霍離呆滯的目光在夢中斂起了光芒,他茫然的扭頭,黑暗中什麼也沒有。
沒有默兒!沒有!
脣上的灼熱緩緩消失,悲悲愴愴的哭聲依舊飄入耳中,一直叫着:“霍離,我回來了,我沒有死,你也回來,快點回來,快點回到我的身邊……”
霍離嗤一聲冷笑,儼然不相信這一句話是真的,他重新坐回地上,抱着膝蓋,再次用無形的繩索捆着自己,無論席三默說什麼,他都安靜地聽着,一動不動。
但是這一夜,他過得一點都不好,心如刀割的痛,因爲他的
默兒一直在哭,哭得嘶心裂肺,而他只能乾坐着,無法安慰,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安慰!
凌晨四點,藥效已經消失,霍離從夢中緩緩甦醒,他要去找默兒,他要去安慰默兒,他睜開眼睛,不想卻正對席三默那雙哭得紅腫的兔眼。
但他什麼都沒有看見,空洞茫然的眼神直接從席三默的身體穿透而過,完全沒有把她收入眼中,只本能地抽手要起身下牀。
席三默緊張的心都要蹦出來,但見他沒有看見自己,心裡一陣失落,也只一個想法,留下他,喚醒他,不要讓他再離開,可是強行冒犯他的結果,也不排除再次被煽飛的可能!
煽飛就煽飛,賭,就一個字!
席三默賭了,她按住霍離的胳膊,忍着胸口傳來的疼痛支起身子,並準確地捕捉到他的脣,又幾乎沒做停留,她的丁香小*舌就竄進了他的城池,痛下殺手,攪亂一池清水。
霍離,這樣夠不夠喚醒你!
這樣能不能讓你想起什麼?能不能帶你走出那片陰霾地帶?
無計可施的席三默,只能豁出性命出賣色相,想以前他是迷戀她的吻,對她的身體也是欲罷不能,這本能的誘*惑,或許能成爲成功的第一步。
可是天公不作美,霍離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他想用內力震飛她,可集了半天,體力都是一片渙散,他只好抽*出手,推開她,然後行屍走肉般地滑下了牀。
不知道宮睿德給他下了軟骨散的藥,霍離一腳踩在地上,只覺腳下如踩在雲中似的,輕飄飄的感覺,他的身體完全找不到一點重心,當即失控地朝前方一頭栽倒。
“霍離……”
“嘭!”
席三默驚恐的叫聲,與霍離撞牆的聲音同時傳來,但他沒有聽到,也覺不出痛,扶着牆又吃力地站起來。
“霍離!”席三默心如刀絞,她忍着胸口的痛跑下牀,從身後一把將他抱住,哭天抹淚地哀求:“霍離,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呀,我真的回來了,我就在你的眼前,我就在這裡……”
霍離望着前方,渙散的眼神一片茫然,如果有內力,他會毫不猶豫地震飛席三默,他討厭接近他的人,因爲那些人都是阻礙他去找默兒的人。
阻礙他去找默兒的人,都是壞人,壞人都留不得!
但沒有內力,霍離只能掰開席三默摟在他腰間的手,然後又晃晃悠悠地扶着牆,繼續朝大門走去,他要出去,要出去找默兒,默兒就在外面等他,像以前一樣,一出房間就能見到默兒衝他調皮的笑。
“霍離,要怎樣你才能回來?要怎樣你纔看見我?霍離,你醒一醒好不好,你醒一醒,不要再傷心了,那都是假的,那都是錯的,我就在這裡,你看到我啊,看到我……”席三默跑到他面前,仰着淚溼的臉將他攔住,心痛的哀求着。
霍離纔不要看她,她有什麼好看的,最好看的人,就是他的默兒,他要去出去找默兒,默兒在外面哭,已經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一定是有人欺負她,她纔會哭得這麼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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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兒,我來了,不要哭了,寶貝兒,我來了,我帶你去天涯海角,我帶你去屬於我們的地方!
默兒,我來了,乖乖,不要再哭了,我會幫你處理那些欺負你的人!
霍離手一伸,朝席三默掃過去,他的力氣不大,但席三默已經悲傷
一夜,身體更是虛弱不堪,她哪裡經得起霍離的輕輕一掃,身體頓時往一旁歪斜倒下。
幸好旁邊有一張鞋櫃,席三默伸手支住,這纔沒有摔倒。
霍離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經過,就像一具被迷幻的靈魂,腳步沉重,動作僵硬。
席三默已經沒有體力再去追他,她靠在鞋櫃上,望着霍離單薄的後背,淚流滿面地哭喊:“霍離,我是默兒,我回來了,你不理睬我,是生氣了,還是不要我了?女兒已經走了,我剩下的人只有你,你如果也不要我,那我當初掙扎着活又是爲了什麼?”
霍離無動於衷,繼續往前走,離大門僅剩三米之遙。
席三默哭傷了心,淚眼婆娑,視線模糊:“霍離,你不要生氣,我們的女兒還會回來,我們也還能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只要你能看見我,只要你回來陪着我,我們的女兒就能回來,你也就能再爲她唱搖籃曲。還記得你抱着女兒唱過的歌嗎?”
霍離的耳朵莫名的豎了豎,女兒,搖籃曲,女兒,搖籃曲……這兩個沒有敢提的詞,鑽進了他的心房。
席三默不知道,只順着話題往下,輕輕地唱起了那首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爸爸的手臂永遠保護你,世上一切幸福願望,一切溫暖,全都屬於你……”
轟一聲,霍離的天靈蓋震動了,女兒,他小心翼翼呵護的女兒,她不是已經和默兒走了嗎?走了,可又爲什麼能聽到搖籃曲?又爲什麼能聽到默兒的聲音就在身後呢?
悲天愴地,清清楚楚的哭聲,不正是纏了他一夜的哭聲麼?
默兒,難道是默兒回來了?難道是默兒來接我了?
思及此,霍離霎時來了精神,他把丟散的魂魄瞬間召回,烏黑的眼睛也如收攏的網,把渙散的茫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集於一點,眼神不再空洞,盯着門把手,看得一清二楚。
席三默仍不知道,哭得傷心,她的手緊緊地揪住胸口的衣服,止住內心涌涌不斷涌來的疼痛:“霍離,要怎樣你才能醒過來,要怎樣你纔會相信我回來了。霍離,我的心好痛好痛,你過來安慰我,過來抱抱我。只要你過來,我發誓再也不惹你生氣,再也不讓你受委屈,我一定好好地愛你,只愛你,狠狠地愛你,絕不讓你有絲毫的不爽快。霍離,求求你了,回來吧,看見我,快點看見我……”
是,沒錯,是默兒的聲音,是默兒回來了!
默兒!!!
驀地,霍離急速轉身,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靠在鞋櫃上哭得淚兒的人是誰,是默兒,是他的默兒,瘦了,病了,但還是他的默兒!
“默兒,默兒……”回魂的霍離放棄房門,急忙地朝席三默走來,他沒有哭,只興奮的笑着,撲到席三默的面前,深深地凝視着她驚愕而又欣喜地淚眼,反覆地說道:“默兒,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再見面的時候,一定不要再吝惜,一定要讓她知道,一定滿足她心中的渴望,他要告訴她,他愛她,自始自終都愛着她!
席三默哇哇的放聲大哭,悲喜交加,她的霍離終於醒了,終於能看見她了,激動的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他,再也不要放開:“霍離,我也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