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三默來得很快,一陣風似的刮進了霍離的辦公室,她今天穿得很隨意。
一件寬大的黃色T恤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簡單普通的打扮,透出天生瀟灑自然的氣態,令人見之忘俗。
但是她的氣色很不好,看起來竟比宮睿德那個病人還要憔悴幾分,而且只一夜的時間,她就清瘦了許多,下巴像削過一樣尖,顯得眼睛愈發的大。
她的眼睛嚴重充*血,看到他的時候,眼中還閃過緊張,給人一種深陷困境無法自拔的感覺。
這一夜,她會很煎熬,可是霍離沒有想到,她竟會煎熬到如此地步,心尖,抽*搐的疼,蔓向四肢百骸,疼得呼吸都小心翼翼,但他沒有說話,只負手站在窗邊,咬緊牙關冷冷地盯着她,眸子是慣有的冷冽寒芒,看不到一點溫情。
席三默跑過去,逼到他面前,仰着蒼白的小*臉,與他視線相接。
一邊是充*血的眸,一邊是冷如霜的視線,兩人對視着,誰也不說話,只有氣息上下糾纏,凝聚着時間也要停止一般。
霍離在耐心等待,席三默在痛苦掙扎,她緊張地吞嚥口水,嘴脣顫抖不停。
尊嚴重要,還是爸爸尊重?吻,還是不吻?吻了,又是不是就能見到爸爸?
時間推移流逝,席三默掙扎思忖後,認爲尊嚴和爸爸一樣重要,所以,吻,終是沒有落下。
她緊張地望着霍離,痛苦的陳述,聲音沙啞粗糙:“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你和別的女人上牀,我可以視而不見。你侮辱洛姍姍,我可以加倍的彌補她。但是霍離,我不能失去爸爸,也無力承擔失去爸爸的後果,他是我生存的支柱,他如果倒下,我也無法屹立。”
原以爲她的掙扎,來自於他囚禁宮睿德的恨,卻沒有想到,她在糾結他和別的女人上牀的事情,霍離聽到這一句話,想笑又不敢笑。
昨天他只是把那個女人抱到了牀*上,只是俯在她耳旁說了一句話,他連衣服都沒有脫,怎麼和女人上牀?他有了她,還有什麼興趣去染指其它的女人?
笨蛋!不把事情瞭解清楚的笨蛋,你喜歡糾結,那你就慢慢糾結吧,本王纔不會告訴你真*相,反而會很享受的看着你一直犯傻糾結的模樣!
霍離眸光邪魅,手指輕輕地颳着她嫩滑的臉蛋,他又聽席三默沙啞地說道:“爺爺一門心思都在醫學上面,他覺得除了醫學,做什麼事情都是浪費時間。”
“他把奶奶丟在國內,奶奶一氣之下,讓爸爸隨了她的姓。爸爸和爺爺長年不見面,關係十分的緊張,我出生的時候,奶奶去世,爺爺回國。他把我強行抱走,還逼爸媽兩地分居,一個長年居住法國,一個長年留居國內。”
“爲我取名字的時候,他們發生過爭執,爸爸要延續奶奶的姓,爺爺
卻只准我姓席。媽媽從中和解,把四位老人的姓全部加進了我的名字裡面。席、杜、宮、滄,分別是爺爺,姥爺,奶奶,姥姥的姓。他們怕我反抗,又在四個姓後,加一個默字,寓意沉默,緘默,不許抗議。”
“名字有了,但是他們從來都不這麼叫,爺爺叫我席默,爸爸叫我宮滄默。我不喜歡席默這個名字,於是把‘杜、宮、滄’三個姓,簡化爲‘三’字,代表着三個人。別人三思,我三默,其實都是一樣,都是在肚子裡面打草稿。”
“很少人知道爸爸和爺爺的關係,也很少人知道席三默和宮睿德的關係。我被爺爺一直圈養着,只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媽媽一面。我很想他們,就偷偷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就偷偷來學校看我。”
“每當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天空好藍,陽光好亮。每當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想留住時間,讓它慢慢地滑。爸爸很忙,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所以他每次離開,都很內疚,都覺得虧欠我很多,他把眼淚壓在心底,轉身時,才悄悄地擦拭。”
“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很短,可是他在我眼中,是最偉大最厲害的爸爸。我以他爲目標,我以他爲方向,我以他的座右銘爲行醫準則,一直都在生生的依賴着。霍離,你想一想,如果爸爸倒下,我的目標就會消失,我的方向就會迷茫,你說那樣的我,又要怎麼活下去?”
“我知道你有內功,我知道你懂治病,但是爸爸是外科醫生,他的手和他的內傷同樣重要。求求你,把爸爸還給我好不好,讓我帶他去治手,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席三默眼巴巴地祈求着,淚水在眼眶打轉,泫泫欲泣。
心,被她揪得一陣陣疼,霍離以爲皇家無情冷如骨,卻沒有想到,席三默看着風光,也是一身斑駁的回憶,只是……
宮睿德不能放,他如果露面,一定會被敵方發現,然後被追殺,殺人滅口,到時候,席三默失去支柱,只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而且席三默的性子,他必須控制,必須磨平,霍離雙手握緊拳頭,緊了又緊,才壓下心中的憐惜,冷冷地說道:“你很聰明,知道打感情牌,但是我不會對你心軟,因爲你也不會對我心軟。”
席三默不解。
霍離冷冽的眸子眯起:“我如果放了宮睿德,你就會如一隻失繮的野馬,再也控制不住。你也一定會爲了保住宮睿德的命,不顧代價蹦出來吸引別人的目光,而破壞我的計劃。”
“不,不是,我不會蹦出來,我什麼都不會再說,你不讓我幫忙,我也絕對不再插手……”
霍離勾起脣角,似笑非笑,戲謔地打斷,“要我怎麼相信你?席三默,昨天我說過,你要乖乖地聽話,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剛纔電話中,我講得清清楚楚,我
讓進來後,什麼都不要說,先熱吻我五分鐘。可是你做到了嗎?眼前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到。以後那麼大的事情,我又怎麼相信你能做到?”
席三默恐慌眩暈,緊緊地抓着霍離的雙臂:“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我只要爸爸安全,他安全了,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霍離笑得邪魅,咄咄逼人:“我很想相信你,但相信你之前,你是不是該把眼前的事情做了?吻我,吻我!”
吻我,兩個字,不輕不重,竄進席三默的耳中,她一下就哭了,委屈的眼淚,像開了閘門的河堤一下,滾滾而下。
她心如刀割,疼得只能狠狠地捶打着霍離的胸膛,泣不成聲:“是不是我吻了你,你就會放了我爸爸?你要說是,我馬上吻你。霍離,你一直都在騙我,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爲什麼還要逼我吻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到底又算什麼?”
是,我是在騙你,我不會因爲一個吻,而放了宮睿德,但是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什麼都算,我也只愛你,我這一生都在等你出現,從千年前愛到千年後,幾生幾世的感覺,一直無法泯滅。
而且,我的傻*瓜,也只有愛你,我纔會這樣對你!
風頭,不是每個人都扛得起,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霍五少的女人,僅這一點,你就要擔待很多危險。竟然如此,你又何必再去涉足你爸爸的事情呢?
你爸爸在我這裡,會很安全,我也會找機會,讓你們父女重逢,不露蛛絲馬跡。
霍離怕女人哭,更怕席三默哭,他心痛如絞,漲漲的痛,一絲一縷地都在骨血中蔓延,他不能弱,必須強到底,只是……
人不能放,但消息他能丟一點出去,否則席三默非要被逼瘋了不成,他可不想娶一個瘋妃回府:“席三默,機會我給了你,是你自己沒有爭取。這一次,我就算了,如果下一次,你再不聽話,你就別怪我,再挑斷你爸爸的手筋!”
再挑斷?他用的是再挑斷?如果不續好,又如何能進行再一次挑斷?
“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爲我爸爸接好了手筋?”席三默的哭聲嘎然而止,淚還掛在臉上,嘴角就溢出了濃濃的笑。
別人是能文能武,你卻是能哭能笑,服了!
霍離受不住誘*惑,俯下頭,低喝了一聲“自己想”,便吻上了她的臉,溫柔地吸着她臉上的淚。
可是,他吻一下,席三默就抖一下,好似他的脣帶着火,會灼燒一樣,好似她瞬間就變成了水面漂浮的冰片,隨時會裂去一般。
原來,她糾結的莫須有的事情,也會影響他的使用效果,也會影響他的心情,不可饒恕,必須懲罰!
恨恨的,霍離吻上她的脣,狠狠地咬了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