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去休息了吧!店小二雖待在江城,但也對外面的事情略有耳聞。聽說最近這京城裡可是亂得很,而且西北那邊兒也不太平,約莫是要打仗了!不過這打仗與否他都是不在意的,他們江城這個小地方,天高皇帝遠的,這京城裡那些個皇親貴戚們的事兒哪裡和他們有過瓜葛。倒是聽聞說,有不少人都紛紛搬離了京城,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小命就沒了。
不過,他可是聽說這皇帝已經換人了,約莫是沒有太大的事情了吧!
“爹,那位客倌說中午在咱們客棧裡用飯,可是這……”他們這個客棧幾乎是瀕臨盜版的狀況,父子二人經營這客棧也不過是因爲祖上傳下的。家裡還有十幾畝田地,都已經租出去了,不然靠着這個客棧兩個人可非餓死不可。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位客人,可廚房裡卻哪裡有廚子可煮飯。就連他們父子二人的飯菜,也只是每次輪流烹煮,那味道普普通通,自家人吃還可以,但若是要給客人吃……
掌櫃的略略想了想,便對店小二說道:“你去孫家打個招呼人,讓他給咱們這客棧準備些飯菜。就算是貴一點也無妨,總不能怠慢了客人才是。”
“好嘞,我這就去。”
矮小的鋪面矗立在街道上的一角,伸出來的屋檐一角是歷年凝結了的油漬,彷彿是經歷了數年的時光,讓這座矮小的食鋪已經成爲了這條街上一道不可忽視的風景線。
早上剛過,離午飯的時候還遠着呢!走到食譜前,就看見一名彪形大漢以自己身形很是不搭的動作,裹着一件沾滿油污的圍裙,與身形相當的大手卻捏着幾片菜葉小心的擇選着。
“孫廚子。”店小二一上來,便招呼道。
那姓孫的大漢擡眸一看,笑道:“今個兒是吹着什麼風,你怎麼有時間過來了?”模樣竟然意外的友好。
“是客棧裡來了客人。”說到這兒的時候,店小二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喜悅。
“那可真是恭喜了。”大家都是在這一個鎮子上長大的,對於這客棧的經歷也看在眼裡。客棧在他們小時候還曾紅火過一陣兒,後來這往來的客商便不知什麼原因不經過江城了,而這客棧便漸漸衰敗了下去。衆人看在心裡,偶爾也幫襯着,也勸過這父子二人換個行當經營。但他們說這客棧是祖上傳下來的,便一直就這樣下去,直到如今了。
“我來這兒也是找你。”店小二笑笑,說:“這位客人在客棧中用午飯,但你也知道我們客棧裡的情況,連個廚子都沒有,就我和我爹那手藝,肯定得把客人給嚇跑了不成。”
“這好辦,小事一樁。你就說要準備什麼飯菜吧,等中午我給你送過去!”
“那就麻煩你了。”
客棧的棉被前些日子已經曬過了,雖然不久前下了幾場雨,棉被裡仍舊殘留着淡淡的陽光的味道。雖然屋子裡隱約有着淡淡的黴變後的味道,卻已經讓他可以舒適的睡一覺了。幾日來一直在馬車上,不曾好好睡過,如此到了這客棧中竟是難得的放鬆。
一路上,風餐露宿體會到了曾經都不曾體會到的生活,在知曉原來的自己見識淺薄只看到頭頂上的一片天地,卻不知這天地間是如何的廣闊。
包袱裡揣着些銀票和一些零散的碎銀子,是變賣了些首飾和師父師孃救濟的。錢道用事方恨少,哪怕已經很省着花錢了,卻仍舊只餘下了幾百兩銀子。這些銀錢想要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怕是不夠吧!
帶着滿心的疲累和對未來的想法,他漸漸沉入了夢鄉。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陣不急不緩的撬門上給驚醒的。看着頭頂深色的牀帳,視線裡破敗的傢俱,以及若有似無有些古怪的味道,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已經離開了那裡。
“稍等下,我這便開門。”
聽到一陣嘎吱的開門聲,便露出了一張稚嫩的容顏。他認出來,這是店裡的小二。“什麼事?”
店小二道:“客倌您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您是在屋裡吃,還是下樓。”
“下樓吧,你去幫我準備一盆熱水來,我要洗漱一下。”
“您稍等,小的一會兒就給您端上來。”
不一會兒,送來的除了一盆子溫水,還有一條幹淨的毛巾,以及一小盒青鹽。
少年拿起那盒青鹽看了看,微微皺了皺眉,還是用手指沾取了一點清潔了牙齒。洗過臉後,照着那面朦朧的銅鏡,拿起包袱裡的一把梳子,給自己綁了簡單的髮髻。
出了門,就看到樓下的大廳那名店小二正忙活着,看到自己出來,笑着打了個招呼。少年朝他點了點頭,踩着破敗的樓梯,在一路嘎吱的聲音中走了下來。
走近了,看到這桌面上的飯菜,少年不禁一愣。這些菜餚雖樣式簡單,可俱是色香味俱全,雖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光看外觀便已經有了七八分。
坐了下來,取了筷子嚐了嚐,不覺讚道:“好吃!”沒想到這樣一個破敗的客棧中,竟有如此美味。
聽到少年的讚美聲,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紅着臉解釋說:“這不是我們店裡的廚子做的,是從外面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