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當男人刻意隱瞞時,身處深宅中的婦人,是無從知曉的,何輕語在王府裡安穩的過着她的日子,生意上的事不用她擔心,府中只有四個主子,內務簡單的只要半個時辰就能處理好。有了空閒的時間,采薇幾個嫁出去的事重新提上日程。何輕語費盡脣舌,纔打消采薇幾個要等她生下孩子後才嫁人的念頭。
“我家娘子這是打算寫本著作出來?”言庭羲散朝回來,見何輕語又坐在堆滿東西案几上寫着什麼,打趣地問道。
何輕語笑了起來,難怪這幾天不見那幾個大的丫鬟在房裡伺候,感情是害臊躲了出去,動手解下朝服,拋給在一邊伺候的緹兒,走過去在何輕語身邊坐下,“你打算放幾個出去?”
“我身邊采薇、子衿、綠穗、添香這幾個全放出去,府中到了年紀的一併放出去,總共有十七個人。”何輕語道。
“采薇幾個都是你身邊的得力丫鬟,你全放出去,你使誰?”言庭羲皺眉道。
緗兒奉上茶,和緹兒一起悄聲退了出去。
“還有秦媽媽、文媽媽和緗兒、緹兒她們,青文、元珊、巧珍幾個也能使喚了。再說了采薇幾個嫁了人,我要是要用她們,再叫她們進來就是了。”何輕語把手中的紙塞到言庭羲的手裡,“這些人是我這幾天挑好的,你看看可行?”
言庭羲看了看,指着幾個名字,“這幾個是什麼人?”
“這幾個是我何家的人,方嬸拿來的,你要不願意讓那些丫鬟嫁過去,就刪了他們的名字好了。”何輕語誤會了他的意思。
“只要娘子覺得好,爲夫沒有任何意見。”言庭羲笑着把紙還給她,沒有那些姬妾,這內宅的事,何輕語一直打理的很好,家裡的氣氛溫馨,他更覺得把姬妾送走是對的。
何輕語撇嘴,“不負責任。”
“爲夫只對娘子負責。”言庭羲伸手摟着她的纖腰,湊到她耳邊,“娘子,爲夫餓了。”
何輕語臉微紅,揚聲道:“來人,傳膳,王爺餓了。”
“娘子,此餓非彼餓。”言庭羲含着她的耳垂,柔聲道。
“大白天呢,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何輕語掙扎着要站起身來。
“娘子,你這幾天小日子,爲夫都忍了好幾天了,你就不怕把我憋出病來?”言庭羲慾求不滿揉捏她的纖腰,強行把她困在懷中,不肯放她離開。
何輕語臉更紅了,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低聲罵道:“色胚,整天就只對想這事。”
“娘子。”言庭羲低頭去咬她的櫻脣,“這是人倫之道,想是理所應當。”
何輕語別開臉,躲開他的嘴,“我要先用膳。”
“那用過膳之後,是不是就可以了?”言庭羲狐狸眼一閃一閃的,滿懷期待地問道。
何輕語明眸流轉,勾起他的下巴,痞痞地道:“那就要看小妞伺候的好不好?要是不好本大爺可是不會答應的呦!”
“小妞?大爺?”言庭羲挑眉,脣角上揚,露出邪邪地壞笑,“小妞放心,本大爺一定會把小妞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言庭羲言出必行,下午把何輕語伺候的“舒舒服服”,讓她渾身酥軟的癱在牀上,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力氣動。
經過近半個月的考查,在跟太妃商量後,人選終於定了下來。何輕語就讓盧五勇把那些男子帶進來,她見過面,問了話,再讓他們互相接觸,相互瞭解,半個月後,十七對中有十六對是相互樂意的,唯有添香不滿意。
“你覺得他哪裡不好?要是真不喜歡他,我們重新再選,這婚姻大事,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何輕語把添香叫進屋來,單獨問她意見。
“他沒有不好,是我原因。”添香低頭,“我不想嫁人。”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既然他沒有不好,你爲什麼不肯嫁?”何輕語不解地問道。
添香跪在何輕語面前,道:“小姐買下我時,我就發過誓,這一生我都要陪在小姐身邊,絕不離開。”
“你嫁人了,還是可以進來陪我的,就像秦媽媽和文媽媽她們一樣,可以進來當管事媽媽。”何輕語伸手扶起她。
“真的嗎?”添香驚喜地看着何輕語。
“當然是真的。”何輕語搞不懂添香腦子在想什麼,大家都知道的事,她好像才明白。
“可是......”添香搓着絲帕,欲言又止。
“你還有什麼問題?一併說出來。”看她扭扭捏捏的樣子,何輕語好笑地問道。
“她們說嫁人後會變笨,我本來就很笨,以後就會變得更笨,那小姐您還會不會要我?”添香愁眉苦臉地道。
“誰告訴你嫁人後會變笨的?”何輕語哭笑不得,這什麼悖論?“你家小姐我嫁人後變笨了嗎?”
“小姐沒變笨,小姐還是以前一樣的聰明。”
“那不就是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添香抿抿脣,地拖笑了起來。
“這下肯嫁了?”何輕語促狹地笑道。
添香臉上染上紅暈,微微點了點頭。
何輕語剛要端起茶杯喝口茶,屋外傳來小丫鬟給一言庭羲請安的聲音,不覺有些奇怪,言庭羲比平時早回來半個時辰,起身迎了出去,笑問道:“你今天怎麼比平時早回來了?”
“仲墨得了件寶貝,請我們去他府中觀賞,我是來接你同去的。”言庭羲笑道。
“什麼寶貝?”何輕語不屑地撇嘴,“他該不會弄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硬說是寶貝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言庭羲笑着脫下朝服,換上玄色繡祥雲圖地錦袍,取下朝冠,用玉環束起頭髮。
何輕語換了件粉紅繡玉蘭緞面圓領袍,重新挽了個雲仙髻,梳妝打扮好,跟着言庭羲出府門,坐馬車去六公主府。
李景明請了近支好友同來觀賞他的寶貝,當何輕語和言庭羲趕到時,正廳已坐滿了任,議論紛紛,都很好奇,那是一件什麼樣的寶貝。何輕語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和六公主等女眷坐在一旁閒聊。
“來人,請威爾斯先生和安娜小姐把寶貝帶進了。”李景明朗聲道。
果然是外國人。
何輕語脣邊逸出一抹了然的淺笑,端起茶杯,無聊得用茶蓋輕輕撥弄杯中的浮茶。
“汾陽王妃似乎對寶貝並不好奇,難道王妃知道是什麼寶貝?”楊贄那個體弱多病,極少出門的嫡妻俞氏看到何輕語脣邊的笑,小聲問道。
何輕語擡眸看着她,隨便撒了個謊道:“夫人誤會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寶貝,我只是覺得這茶很好喝。”
“這茶葉是年前越南進貢來的,母后見我喜歡喝,就全賞給我了,汾陽王妃要是喜歡,回頭我就送你一些。”六公主笑道。
既然拿茶說了事,何輕語就不好推辭,笑道:“那就多謝公主了。”
“放羊王妃不必日次客氣,我家駙馬和汾陽王是發小,你我本該多親親近近,只是王妃貴人事多,我就不好意思過府去打擾。”六公主笑,“今天要不是駙馬得了寶貝,還請不來你和俞姐姐。”
何輕語眸光微轉,道:“家中倒沒什麼事,只是我任笨,理來理去理不清,要不然早就上公主這裡討茶喝了。”
俞氏舉帕掩嘴,輕咳了一聲,嬌弱地道:“我家中的事都是由婆婆打理,我就是被這身體給拖累了,那兒也去不了。”
說話間,兩個金髮碧眼,穿着外國服飾的一男一女,帶着下人擡進來一件東西。威爾斯大約三十來歲,安娜十八九歲。李景明上前揭開蓋着的布,何輕語驚愕地脫口喊道:“鋼琴!”
雖然那東西粗苯龐大,不如現代的精緻,但是那的的確確是一架木質鋼琴。
“噢,這位美麗的夫人您怎麼會知道這叫鋼琴?”威爾斯聳肩問道。
何輕語假裝沒看到衆人詫異的眼神,故作驚訝地道:“我只是隨便這一說,難道它真的叫鋼琴?”
“是的,美麗的夫人,這個就叫鋼琴,它能奏出世上最美妙的音樂。”威爾斯一臉陶醉地,“安娜,請你爲在座的諸位演奏一曲!”
安娜含笑優雅地向衆人微微頷首,在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開始演奏。在現代,何輕語曾學過七年的鋼琴,考過了業餘八級,後因爲父母離婚,奶奶去世,她沒有再練下去。聽到這久違的鋼琴聲,眼中泛起迷離之色,前塵往事一下涌上心頭。
不知道是安娜的演奏技巧有問題,還是她太過緊張,又或者是這首曲子的問題,琴聲並沒有威爾斯所說的美妙,反而有些刺耳。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呢。李景明炫耀不成,飯丟了面子,臉色微沉,喝道:“不要再彈了。”
安娜受驚,琴聲戛然而止。
“這麼難聽的聲音,還說美妙,這番邦鬼子的欣賞水平,還真是不敢恭維。”六公主譏笑道。
俞氏蹙眉,道:“番音哪有我們大漢的樂聲優雅動聽。”
其他女眷迭聲附和。
何輕語神色恍惚地起身往鋼琴走去,衆人詫異地看着她。
“What du you want?”安娜站起身,疑惑地問道。
何輕語沉浸在往事之中,沒有聽到她的問題,走到琴前坐下,閉了一下眼睛,緩緩睜開,將手放在琴鍵上,一曲《梁祝》行雲流水般從指間傾瀉而下,委婉動人,纏綿悱惻,與安娜所奏,有着天壤之別。
衆人沉浸在音樂之中,沒有注意到門外多了幾個人。
一曲奏完,滿室靜謐。
驚呆的安娜,嘴裡嘟喃地說着衆人聽不懂的話。
“噢,上帝,這是多麼美妙的音樂。”威爾斯走到何輕語面前,屈一膝作半跪式,向她伸出手,“美麗的夫人,請准許我向您致最崇高的敬意。”
“住手!你要幹什麼?”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威爾斯面前的言庭羲,一個是從門外走進來的天順帝。
兩道厲聲,讓何輕語從往事中驚醒過來。而衆人也看到了天順帝,紛紛起身行禮。威爾斯站了起來,茫然地看着衆人。
“都不用行禮。”天順帝微服來訪,遠遠地就聽到悠揚的樂聲,走到門外,見彈琴的是何輕語,大感驚訝,就站在門外沒有進來。
“你是什麼人?你剛纔想幹什麼?”天順帝站在威爾斯面前威嚴地問道。
“陛下,王爺,這位威爾斯先生沒有惡意,他只是想向我行吻手禮。”何輕語一邊拉住言庭羲,一邊向兩人解釋。
“吻手禮?”言庭羲皺眉,臉色並沒好轉,光聽這名字就覺得不好。
何輕語微微笑道:“威爾斯先生,兩國習俗有別,在大漢您向女子行吻手禮,可是會被人打的。”
“那麼我應該怎麼向夫人您行禮?”威爾斯虛心請教。
天順帝被李景明讓到上位坐下,其他人都站了起來。
“拱手爲禮。”何輕語示範給他看,“您右手握拳在內,左手在外放在右手之上。”
“How can you play the piano?(您怎麼會彈鋼琴?)”從震驚恢復過來的安寧高聲問道。
“音樂是相通的,我學過撫琴,所以會鋼琴,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不能實言相告,何輕語只能撒謊,至於他們信不信,她也不管了。
“夫人,您真的很聰明,您剛纔撫的那首曲子是您做的嗎?您能告訴我曲名嗎?”威爾斯問道。
何輕語眸色微沉,道:“曲名叫《蝶戀》,作曲的另有其人。”
“夫人,您能告訴我,作曲的人是誰?”威爾斯尋求知音人。
“對不起,不能。”何輕語歉意地道。
威爾斯遺憾地攤了攤手,又提出另一個請求,“夫人,這首曲子,我非常喜歡,您能把這首曲子送給我嗎?”
雖然歷史已改變,但是何輕語不想把這首《梁祝》送給外國人,因爲這首曲子是奶奶最喜歡地,沉吟片刻,道:“我另外彈一首送給您吧。”
“真是太感謝您了,夫人。”威爾斯欣喜若狂。
何輕語重新坐在鋼琴前坐下,想了想,彈起《四小天鵝舞曲》,只用了《天鵝湖》中的一小段,應該不會影響到柴可夫斯基日後的創作。
跟剛纔充滿憂傷的《梁祝》不同,《四小天鵝舞曲》歡快、活潑、跳躍,節奏乾淨利落,質樸動人的旋律有着田園般的詩情畫意。
“威爾斯先是,您記住了嗎?”何輕語彈奏了三遍,才停下來問道。
“是的,我記住了。”威爾斯左手放在胸前,“我該怎麼報答您呢?夫人。”
“不用了。”何輕語起身,手指輕輕地劃過琴鍵。
“夫人......”
“夠了,她不是什麼夫人,她是本王的王妃。”言庭羲上前阻止兩人繼續聊下去,一個轉身,對天順帝行禮,“皇上,微臣家中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罷,不等天順帝同意,言庭羲就帶着何輕語轉身出了廳門,揚長而去。天順帝眼底閃過一抹帶着怒意的殺機,不發一言,拂袖離去。大廳內衆人見狀,紛紛找藉口告辭離開。李景明和楊贄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憂色,自從正月十六早朝後,皇上和言庭羲在御書房裡密談後,這一個多月,兩人就變得很奇怪,今天更奇怪,究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在御書房裡談了些什麼?
離開公主府,言庭羲沉默地將何輕語帶回了王府,剛一進屋,他就用力地將她抵在牆上,低頭狠狠地咬住她的脣,用力吮吸啃噬,瘋狂的掠奪她口中的每一點甜蜜,粗暴的舉動,將她的櫻脣咬破,血腥味瀰漫在脣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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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庭羲,你瘋了!你放開我!”何輕語的聲音含糊不清,雙手用盡全力的降妖推開這個莫名其妙,狂性大發的男人,可是力量懸殊,她在他兩臂之間奮力地掙扎了許久,也無法撼動他半點。
良久,言庭羲喘着粗氣離開何輕語的脣,幽深的墨瞳深深地望進她的眼中,緩緩地伸出拇指,輕輕拭去她櫻脣上的血絲,像宣誓般地道:“語兒,你是我的!”
“言庭羲,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何輕語驚恐地問道。
“語兒,你是我的!”言庭羲重複着,將何輕語緊緊摟在懷裡,“語兒,你是我的!”
何輕語微微蹙眉,他的力氣太大,箍痛她了,“言庭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事發生,我不會讓事情發生的。”言庭羲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前。
言庭羲的語氣,讓何輕語更加確信有事發生,擔憂地皺緊雙眉,會是什麼事?“言庭羲,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何輕語努力地向後仰頭,表情嚴肅地盯着言庭羲,“我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事發生,你不要胡亂猜測。”言庭羲直視着她,“語兒,答應我,你以後不許在別的男人面前顯露你的才華。”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何輕語眸底閃過一絲慌亂。
“語兒,你是我的妻子!”言庭羲再次吻上她的脣,跟剛纔那個粗暴的激吻不同,這個吻纏綿溫柔,一點點的蠶食她口中每一寸地方,品嚐她的甜美。
何輕語緩緩地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溫柔,不去深究他剛纔失控的真正原因,她相信他有能力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