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他表情由麻木到活泛,眼珠由不動到轉動,無光到有光的微妙變化能夠看出來。
蘇英傑伸手推開玻璃窗上的小方窗,眼睛溫和地看着他說:“吳祖文,今天,我跟小薇一起來看你。”
吳祖文這纔有了反映,身子扭了扭,死灰色的臉皮尷尬地抽動了一下,沒有吱聲。
小薇連忙把手裡的水果和食品提上來,放到窗臺上:“這個,你等會帶進去。”
吳祖文把眼珠轉過去,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臉上泛出一層難堪,依然沒有說話。
蘇英傑又衝他說:“我沒有死,你應該知道吧?命大啊。”
吳祖文更加難堪,但迴應了他。他不好意思點點頭,表示知道。
蘇英傑繼續說:“我傷得不重,現在已經康復出院了,所以我來看你。唉,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畢竟是校友。你也畢竟曾經有恩於我們,我和小薇在心裡,一直記掛着你。”
“謝謝。”吳祖文終於開口了,但聲音很低,“我,對不起你們。”
蘇英傑點了點頭,不客氣地說:“是的,你是對不起我,你不應該僱兇殺我,真的。但你更對不起自己,對不起你的前妻,兒子,父母,還有單位,以及所有的親朋好友。”
小薇也憋不住說:“我們沒有虧待你,勸你,是爲你好,你怎麼能這樣做呢?”
吳祖文低下頭說:“我有罪,我被權欲衝昏了頭。我也好後悔,但已經晚了。”
吳祖文沒有激動,眼睛裡非常乾澀,這說明他的心真的快死了。蘇英傑爲他感到可惜,心裡傷感得都快要掉眼淚了。但他還不想放棄,他要盡最後一次努力,挽救他的生命。於是,他極力親切地說:“吳祖文,我們都爲你感到十分惋惜,你醒悟得太晚了。可是,你也不該這樣死槓啊。你其實不該死,還有救,真的。今天,我就是爲了救你的命纔來的。”
小薇
見吳祖文暗淡的眼珠忽然亮起來,就幫着蘇英傑說:“是的,你怎麼那麼傻啊?”
蘇英傑接着說:“吳祖文,你知道不知道,你在這裡死不開口,爲他們死槓,而他們在外面做了什麼嗎?”
吳祖文兩眼死死地盯着蘇英傑,顯然還有求生的慾望,對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蘇英傑料到了這一點,纔想來試一試的:“他們在外面公開說,象你這樣的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要從重從快地判決。他們爲什麼這樣說,你應該也知道。”
吳祖文的眼睛越瞪越大,嘴脣也嘟嗦起來:“他們,真是,這樣說的?”
“是的。”小薇說,“我就親自在會上聽到過一次。”
吳祖文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變得越發醜陋難看。他惶恐不安地擡環視了一下,才輕聲說:“可他們,帶信給我,要我槓住。說他們,正在爲我活動。要不,我就沒救了。所以我才,一直不開口,在等他們的消息。”
其實,這裡的談話是被監聽的。蘇英傑知道這個情況,也跟丁局長預先打過招呼,還在電話中商量過談話的內容。
現在他聽到吳祖文說出這個情況,心裡一陣驚喜。這是一個極爲重要的情況,說明這裡有內鬼,能把外面的話傳遞進來,他才死槓的。
蘇英傑壓你聲說:“你替他們做什麼替罪羊啊?你如實把他們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立功減罪,不至獲死,明白嗎?”
吳祖文似乎有所動心,但他還有些疑慮。蘇英傑看出了他的心思,就繼續勸他說:“你以爲你槓住,他們就能逃避過關了?就不算你的賬啦?不可能。我告訴你,他們馬上也要進來了,上面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犯罪證據。你還是快點坦白,還能算你檢舉他人,有立功表現。這樣,你至多也就判個死緩,或者無期,命就保住了。”
吳祖文欲言又止,還以爲他們是在誘勸他。蘇英傑早就想料到了這一點,也
想好了對策:“我問你,嚴是不是問你借過幾次建設資金?一次用於註冊,一次用於投資。”
吳祖文的眼睛驚訝地張大了:“你們,真的都知道了?”
蘇英傑說:“你怎麼直到現在還不相信我?要不是想救你,我爲什麼還要到這裡來?一是不該來,你對我這樣了,我還來看我,讓人知道了,怎麼看我?二是來了影響不好。我們兩個人,都有一定的職務,不大,但也不小,來看一個有重大問題的人,會有什麼影響?”
吳祖文這才被感動了:“謝謝,謝謝你們兩個人,我對不起你們。我,我馬上就坦白,我什麼都說出來,我不想死。蘇英傑,你救救我,我,我對不起你啊——”
到這時,吳祖文才悔恨交加地溼了眼睛。他擡起戴着手銬的手,有些艱難地抹了抹眼睛,然後擡起頭,睜着紅紅的淚眼,可憐巴巴地說:“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也有責任。我作風變壞,是受了嚴的影響。我權欲膨脹,也是被他們引導出來的。真的,是他們向我索賄,賣官,我的膽子才越來越大的。那時,嚴對我說,可以提我當興隆集團辦公室副主任,但暗示我要懂事,我就給他送了五萬元錢。”
蘇英傑和小薇都屏住了呼吸。
吳祖文的求生慾望越來越強烈,所以說得更加急切了:“後來,他又招我談話,讓我到職業學校去當校長。他既暗示我要給他送錢,還交給了我一個特殊任務。我,真是不好意思說。”
蘇英傑知道他要說什麼,朝小薇看了一眼。吳祖文看出蘇英傑也知道了這事,就訥訥地說:“他讓我,去誘惑馬小薇,然後要挾她,去屈從他,讓我跟他做連襟。結果馬小薇堅貞不從,纔沒有得逞。”
小薇生氣地說:“這個,你就不要說了。”
蘇英傑坦蕩地說:“沒關係,你都說出來好了。還有呢?”
吳祖文停了停,才嘟嘟噥噥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