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憲兵隊被稱作是閻王殿,各種刑具一應俱全,沒有堅定信仰和超出常人意志力的人,是不可能熬到最後的。
巖井英一在岡村的陪同下來到審訊室,坐在老虎凳上的楊瘦子已經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佐藤把審訊記錄交給巖井英一,楊瘦子不僅承認自己是軍統潛伏人員,而且把凌風交給他們監視袁殊,和在十六鋪見到郝倩倩他們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坦白的清清楚楚。
巖井英一分別打電話給凌風和冷世東,讓他們趕到憲兵隊來,他要來個三堂會審。
凌風和冷世東各自坐着黃包車,來到憲兵隊的大門口時才碰面,冷世東認爲巖井英一準備逮捕凌風,讓自己來就是爲了當面對質,而凌風還沒來得及把巖井英一的假情報交給他。
兩人禮節性地打了聲招呼,肩並肩地走進了憲兵隊。
“凌風,”冷世東提醒了一句:“對於你來說,今天也許是鴻門宴呀!”
凌風微微一笑:“既然投靠了大日本皇軍,接受他們的考驗也是正常的。”
“如果皇軍要你以出賣組織裡的同志爲代價呢?”
凌風再次笑道:“我可以出賣戴老闆和茅處長給他們,有用嗎?至於在上海,除了你,我誰也不認識,叫我出賣誰?”
“昨天晚上那個漂亮的女人呢?”
凌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這麼說,是你出賣了我?”
冷世東無可置否地笑了笑:“要怪只能怪戴老闆,是他把我逼上了絕路。”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審訊室,看到老虎凳上綁着一個昏死過去的血肉模糊的人,凌風和冷世東都有些意外,不知道坐在那裡的人是誰。
巖井英一看到他們進來後,並沒有急於告訴坐在老虎凳上的人是誰,而是開門見山地問凌風:“凌君,你確認軍統沒有派人來聯絡你?”
“是的。”
凌風能夠肯定,坐在老虎凳上的人,一定不是郝倩倩,至於是不是跟她一起到上海來的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麼樣,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只能咬緊牙關見機行事,否認一切了。
凌風以爲巖井英一,會讓老虎凳上的那個人開口,但巖井英一卻瞟了冷世東一眼,說道:“冷君,請你告訴他,你昨天晚上都看到了什麼?”
冷世東朝巖井英一一鞠躬,說道:“昨天晚上七點三刻,我看見凌風和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在長三堂子門口見面,兩人異常親密,很想是老相好。”
“哼,”沒等凌風開口,站在一旁的佐藤一臉不屑地插道:“都說軍統特工是中國人中的精英,我看也和豬差不多。長三堂子是什麼地方?別說他和女人親密無間,就算直接上牀又能說明什麼?”
佐藤並不是因爲凌風是偵緝隊的人,而偵緝隊又歸他管理,才幫凌風說話。其實不管是在嘴上還是心理,他從來就沒瞧得起過任何中國人,更別說象冷世東這樣的軍統叛徒。
冷世東被抓到憲兵隊來的時候,佐藤本來準備大刑伺候的,結果南造雲子脫下高跟鞋,用潔白如玉的大腿,在冷世東胸口來回摩擦了幾下,冷世東就放棄了抵抗。
在佐藤眼裡,凡是叛徒都是軟骨頭,受武士道精神蠱惑至深的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背叛自己信仰的人。尤其是象冷世東這樣,爲了一個女人背叛了自己的祖國,就更讓佐藤瞧不上眼了。
聽到佐藤罵自己是豬,冷世東忍不住怒火中燒,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說道:“佐藤太君所言極是,問題是凌風先生根本就沒和那個女人上牀。面對那樣足以讓天下所有男人爲之傾倒的女人,又是在花前月下,凌風先生與她散了一陣子步後,居然紳士般地與之分手,不得不令人感到疑惑不解。”
凌風反問了一句:“因爲疑惑不解,你就認定她是重慶的人,而且是來和我接頭的?”
冷世東無可置否地笑道:“我只是如實向巖井先生稟報,那個女人是誰,來幹什麼的,巖井先生要想弄明白的話,我想他有的是辦法。”
他們身處的地方就是憲兵隊的審訊室,眼前還有一個昏死過去的血淋淋的犯人,冷世東所言不假,只要巖井英一想從凌風嘴裡得到什麼,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困難的事。
凌風白了他一眼:“我是不是應該坐在老虎凳上去回答你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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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井英一面無表情地說道:“凌君,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誠實可信的人,而駿雄的母親,也把你當成了一個循規蹈矩的孩子。有什麼事你不妨直接告訴我,天塌下來由我頂着,但我絕對不能容忍來自你的欺騙!凌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那麼請你回答,那個女人是誰?”
“我不認識。”
巖井英一陰沉地笑了笑,轉頭給了佐藤一個眼神,佐藤立即轉身提起一桶冷水,“譁”地一下朝楊瘦子潑去。
楊瘦子渾身一顫,發出一陣痛不欲生的申吟後,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凌風。
“凌......隊長,大哥,”楊瘦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聲淚俱下地叫道:“救我,快救我......”
佐藤從旁邊打手的手裡奪過皮鞭,大聲呵斥道:“哼,你這個中國‘豬’,除了你自己,在這裡沒人能夠救你!”
說完,他舉起鞭子又要抽打楊瘦子。
“佐藤君!”巖井英一吼住佐藤,轉頭對凌風說道:“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去問你的同事和兄弟。”
凌風這才聽出,坐在老虎凳上的是楊瘦子。
只要不是郝倩倩的人,凌風心裡就不在乎了,不過對於楊瘦子,不管他說了什麼,凌風不僅不會怪他,心裡反而心生歉意,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
“怎麼回事,老楊?”凌風走到他身邊問道。
“下午你離開偵緝隊後,我剛出門就被佐藤太君帶到這裡來了。”楊瘦子哭道:“他非逼着我承認是軍統潛伏人員,我......我沒辦法才屈打成招呀!嗚......”
告發他的人是冷世東,不過冷世東不敢肯定他是軍統組織裡的人,只是懷疑他是軍統外圍人員,現在聽到他在申辯,冷世東就不得不開口了。
“民國二十三年,難道不是你跑到當時的藍衣社裡,告發你的鄰居是特科的情報員嗎?”冷世東問道:“事後證明,那人還真的是特科的人。”
楊瘦子哭道:“當時國民政府稱他們爲匪,我是無意中聽到他發電報,因爲怕受到連累才告發的,我......要是藍衣社的人,爲什麼不直接去抓他立功呢?”
“那淞滬會戰開始的時候,一個日本浪人在你家附近,用鏡子的反光,指示皇軍的飛機轟炸,難道不是你跑到軍統上海站告發的嗎?”
“他指示皇軍的飛機轟炸,那我一家老小不就都沒命了嗎?如果我是軍統的人,肯定會有槍的,直接殺了他不就行了,爲什麼還要去報告呢?”
他的話讓冷世東一時語塞。
凌風轉而問巖井英一:“先生,他是不是軍統潛伏人員,與我有什麼關係?”
巖井英一反問道:“你爲什麼不接着問,昨天發生黃門血案的時候,他都看到了什麼?”
凌風轉過頭來看着楊瘦子,沒等他開口,楊瘦子聲淚俱下地說道:“佐藤太君問我這兩天都幹了什麼,還說黃門血案是我們乾的,我只得如實把你讓我和劉胖墩監視袁殊,以及昨天下午遇到那三男一女的事都說了,反正人不是我們殺的,我也就什麼也沒隱瞞。”
巖井英一此時問凌風:“你還堅持說,你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