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夏暖就後悔了，她站在那兒看着葉頌北，路燈照在他的臉上，被她扇了一巴掌之後，臉上立刻就起了五個巴掌印。
她想道歉，可是她看着葉頌北就是說不出口。
葉頌北顯然是被夏暖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也打蒙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眼睛一眯，拿着自己的手一擡——
夏暖看着他的動作，以爲他要打自己，閉了眼睛死死地咬着牙。
“臥槽，夏暖你現在對我裝什麼牛逼啊！你剛纔怎麼不往那個男人臉上打，你怎麼就不往那紅毛腦袋上扇啊？！”
特麼的，夏暖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巴掌打得他牙齦都痛了。
葉頌北氣敗的聲音傳來，臉上沒有預期的疼痛，夏暖微微鬆了口氣，睜開眼睛，抿着一雙水亮的眼眸看着他，也不說話。
月光下，女生黑長的直髮像瀑布一樣披散在身後，圓圓的鵝蛋臉上白皙光滑，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眸透亮無比，看着他帶着幾分瑟縮。
葉頌北低聲咒罵了一句，冷着臉轉身擡腿離開。
夏暖抿了抿脣，連忙追上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葉頌北在巷子裡面的時候就吃了幾拳，又被夏暖扇了一巴掌，整張臉有些慘不忍睹。
夜色越發的濃郁，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夏暖看着周圍陌生的街景，有些害怕。可是葉頌北在前面一直走一直走，頭也沒有回，也不管她跟沒跟上。
估計是剛纔那一巴掌把人給惹火了。
人生地不熟的，夏暖兩個小時前才經歷了被人堵在巷子裡面的事情，現在根本就不敢自己一個人行動，只好咬着牙跟着前面的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葉頌北突然停了下來，夏暖看着他的腳停了，自己也停了下來，一擡頭才發現兩個人在一家賓館前。
葉頌北迴頭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卻引來了對方的諷刺：“你身上有多少錢？”
她抿了抿脣纔開口：“五十多。”
“嗤。”
他看着他挑了挑嘴角，沒說什麼，自己擡腿走了進去。
兩個人都沒有身份證，老闆就循例地問了問，視線在夏暖的身上轉了轉，就給了把鑰匙給葉頌北：“房間裡面的東西別弄壞了，弄壞了原價賠。”
夏暖臉色微微一白，葉頌北已經接過鑰匙拎着遞到她跟前：“你先上去，我去買點東西。”
她怔了怔，接過鑰匙，卻沒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葉頌北斜了她一眼，想說什麼，這時候樓道上正好走下來一對男女，兩個人摟在一起摸來摸去的。
他看了夏暖一眼，“麻煩！”
倒也沒不讓她跟去。
夏暖很敏感，她一進旅館就注意到這個旅館安全不太好，也就是給人住住而已。而且剛纔在門口的時候，她就聽到女人叫的聲音。那聲音太熟悉了，她家那破樓隔音不好，她家對面門住了個小姐，天天帶不同的男人回來，她在家的時候總能聽到那種聲音。
初中前夏暖還沒有這麼敏感的，初中之後樣子張開了，對門小姐帶回來的人開始注意到她，好幾次她碰上那些男人完事出門，眼神看着她發了綠光一樣。
她意識到自己長大了，後來每次出門她都會留意，注意着那聲音，趁着那些人沒完事趕緊出門。
葉頌北雖然生她氣，但是起碼目前爲止他還沒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情。
葉頌北去的是藥店，夏暖站在門口等他，沒幾分鐘他就從裡面出來了。
夏暖身上沒有換洗的衣服，但是之前被人堵在巷子口的時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一進門，她也不說話，把書包扔下進了浴室鎖緊了門。
葉頌北在外面罵了一聲，她開着水龍頭，聽不清楚。
“過來。”
夏暖剛出門，葉頌北就毫不客氣地跟她招了手讓她過去。
十五六歲了，夏暖已經有了男女之防的意識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一點兒都不想跟葉頌北在一米以內。
見她不動，葉頌北有些煩躁：“你聾了還是瘸了，過來給我上藥水！”
葉頌北手上拿着棉籤，這房間裡面沒有鏡子，他的傷口都在臉上，猶豫了幾秒鐘，夏暖才擡腿挪步過去拿過他手上的消毒水和棉籤。
房間裡面簡陋得很，除了一張牀就只有一個木製櫃子跟一張椅子，椅子被葉頌北坐了，她只能爬上牀去。
夏暖之前一直都沒怎麼看葉頌北，現在才發現他臉上居然腫了好幾塊，想着是因爲自己受傷的，她不禁放輕了動作。
葉頌北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夏暖，他印象當中，這個年紀的女生似乎開始長青春痘了吧？他們班上好幾個女生就長青春痘了，爲了擋住痘痘還把頭髮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張臉當了三分之二，看着就鬧心。
偏偏夏暖把頭髮都紮了起來，整張臉連同額頭都是光潔無比的，他忍不住納悶：“你怎麼不長痘痘？”
他突然一說話，那棲息打在夏暖的手腕上，她手微微一僵，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閉上眼睛行不行？”
葉頌北最討厭夏暖這樣子了，冷着一張臉跟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樣，誰給她說話都是這個態度。
今晚要不是他，她指不定什麼下場呢，而她居然還這樣的態度，他一下子就跟她梗上了，擡着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不閉你能怎麼着？”
“不怎麼着！”
她手上一用力，直接就往他淤腫的地方按了下去。
“嘶！夏暖你是不是虐待狂啊！”
她沒說話，只是冷着一張臉看着他。
葉頌北在心底罵了句娘，“行行行，我閉，我閉還不行嗎？！”
閉上眼睛之後，其它感官變得特別靈敏。
少女獨有的馨香似有似無的在鼻尖，葉頌北想到那影片中交纏的兩個人，只覺得心底發癢，鬼使神差的，頭不禁往夏暖湊了湊。
“好了。”
突然消失的氣息，睜開眼，夏暖已經將東西放下，坐在牀上看着他：“我們怎麼睡？”
還沒靠近就沒了，葉頌北像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樣，有點兒暴躁：“怎麼睡，當然是我睡牀你打地鋪啊！”
房間很髒，夏暖低頭看了一眼地板，臉色有些發青。
可是她寧願睡地板，也不可能跟他睡一牀上。
“好。”
葉頌北看着夏暖發青的臉色，心底有些得意，剛想說你求我我就讓你跟我一塊兒睡牀上，結果還沒等他說，對方就先說好了。
艹！
真是不識好歹！
女生都是愛乾淨的，趙麗跟夏仁貴不着家，夏暖把那擁擠狹窄的家打理得乾乾淨淨，雖然這乾淨在那兩個人回來後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毀掉。
看着那髒兮兮的地板，她翻了翻櫃子下面，讓她翻出一牀毛毯跟被子，她把毯子鋪在了地上，鬆開被子抖了一會兒，人直接躺下就用被子把自己蓋住睡了。
葉頌北在一旁看着，莫名得覺得火大，忍不住伸腳踢了踢夏暖：“滾去牀上睡。”
她拉開被子，露了半張臉出來，黑色的瞳仁盯着他：“我睡地上可以了。”
夏暖的話氣得他直接就跳了起來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艹，我讓你睡牀上就牀上，你還矯情什麼，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她看着他，僵持了將近十秒鐘，最後將起身躺在了牀上。
躺在牀上她又有些不放心，坐起身看着正準備去洗澡的葉頌北：“你睡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