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十下午,凌嘉吻別了路璐一次又一次,總算依依不捨的回到了家,和凌父凌母團聚。

凌父凌母爲了養生,退休後就一直住在離城市較遠的這片別墅區裡,區內的別墅大多是上下兩層或三層,修建的很是清新雅緻,且有自配的溫泉設置及高爾夫球場,山清水秀的,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也極適合老年人居住。

別墅內的佈置,看似古樸,實則考究,紅木傢俱一應俱全,西式傢俱點綴其間,中西結合的恰到好處,倒也不會讓人感覺有何突兀。中式傢俱顯然多是由上等的紫檀木或烏木製成,這種木材國內產量極低,主要依靠從國外進口,其成本可見一斑,帶有古典風情的羊毛地毯與復古傢俱互相呼應,而東側牆壁上,則掛有一組當代著名國畫家的山水圖,荷葉式六足香几上立有一個精巧的景德鎮青瓷花瓶,梅花紋多寶格內放有不同的飾品或精裝書籍,泛泛觀去,不難發現,客廳內的每個角落,都透着主人對民族文化的青睞。

常年在外忙碌工作,即使在一個城市,一家人能團圓的時刻也着實少之又少,凌嘉和大哥凌睿說了會兒話後,轉身又和凌父凌母聊了聊,和和樂樂的,倒也應了年的味道。

凌睿繼承了凌父高大的體魄和凌母可人的相貌,眉眼與凌嘉頗爲相似,與凌嘉不同的是,凌睿的臉上多了些棱角,倒越發顯得英挺神武,兩人若去逛街,讓人不難發現他們是兄妹。這兄妹倆從小感情就極好,凌睿對凌嘉的寵溺,可謂讓人咋舌,一般情況下,不管凌嘉想做什麼,只要她需要凌睿的幫忙,哪怕去殺人放火,凌睿也會在所不辭,可幸凌嘉是個好同志,殺人放火之流不會在她身上得以實現。

凌父已年過花甲,但由於保養的好,整天養花逗鳥的,精神頗佳,看上去也不過是五十出頭的樣子,凌母今年五十八,眼看着就要邁入花甲之年,她與凌父一樣,保養功夫做的比較足,女人一旦善保養了,歲月便不容易在臉上劃下痕跡,她年輕時的風韻依稀猶存,眼角的魚紋非但沒有畫出歲月的無情,反是訴出了女人在久經歲月洗禮後的美。

這一晚,凌嘉和路璐互發的短信不過幾條,並不多,這種時候,她也不好總是抱着手機不放。

凌嘉在家裡陪着父母,心卻飄向了那個牽掛不已的人兒身上,吃年夜飯時,凌母看出凌嘉的心不在焉,便問:“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凌嘉問:“媽,你跟我爸今年還出去玩嗎?”

“去啊,機票都買好了,初二就走。”

凌嘉很怨念,幹嗎初二才走?幹嗎不能初一就走呢?

凌母見凌嘉撅嘴,直以爲是女兒捨不得自己出去玩,一陣心花怒放,轉而又提到了凌嘉的婚事,凌嘉一聽就煩了,她急忙夾起一塊魚放到凌母盤裡,說:“大過年的,咱先別提這個了,媽,這次我哥也陪你去玩吧?”

“是啊,慧慧懷孕了,趁着剛懷孕不久,出去玩玩,要不以後可不能這麼動彈了。”

慧慧是凌睿的妻子,本名叫張雙華,乳名叫慧慧,她雖稱不上沉魚落雁,但也婷婷玉立,再加上溫良賢淑的性格,很得周邊人喜愛,她比凌嘉大一歲,年輕人沒有長輩那麼多講究,二人都不喜歡姑嫂相稱,平時直呼小名,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慧慧的父母跟凌父凌母算是世交,與凌睿的結合也算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羨煞了不少旁人。

凌嘉聽到自己嫂子懷孕了,一陣新奇,她湊到慧慧身邊,笑道:“恭喜你啊,咱爸媽總算能抱上孫子了,幾個月了?”

“才兩個月”,凌嘉會說話,也會辦事,所以慧慧對這個小姑的印象一直都是極好的,她捏捏凌嘉的鼻頭,說:“咱爸媽也盼着抱個外孫呢。”

凌母及時的湊話:“是啊是啊,還是慧慧懂我心思。”

凌父也跟着湊話:“兒子沒事了,我就盼着你這女兒也快點成家立業。”

凌睿打趣道:“看嘉嘉現在這樣子,只顧立業不想成家,爸,媽,你們那個外孫,估計還在南海釣魚呢,一年半載的是看不到影兒了。”

凌嘉伸個懶腰,站起來,說:“還是我哥瞭解我,你們想抱外孫的話,還是先做做夢吧,媽,我吃飽了,先去樓上洗澡了啊,等會再下來陪你。”

凌嘉說完就往樓上跑去,速度快的像火箭,她要再呆下去,指不定還得聽自己老爹老媽嘮叨些什麼,耳根子能清淨一會就清淨一會吧。

凌嘉這邊被父母催婚事,呂楠那邊也一樣,由於這些日子呂楠看起來改邪歸正的很徹底,這讓呂父呂母看到了希望,覺得呂楠朽木可雕,兩口子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對着呂楠一言一語的攻擊,這個說這家公子不錯,那個說那家海龜挺好,倆人七七八八的給呂楠一口氣介紹了十來個對象,還大有滔滔不絕的架勢。

呂楠聽着煩躁,乾脆一丟筷子,對呂父說:“爸,你們介紹的這些人都像人才,要不我把你和我媽介紹的這堆人全收了吧,組個後宮,你看怎樣?反正我名聲在外,一向來者不拒,只要他們都同意,肯對我俯首稱臣,我絕對沒意見。”

呂楠說着,又煞有介事的從包裡掏出紙和筆,說:“爸,媽,你們慢慢說,我把他們名字都記下來,到時我約他們一起見面,一網打盡,省得你們覺得這個好那個也好的不好選擇,不好選擇咱就不選擇,咱都收啦!”

呂父一聽,腿肚子直抽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呂楠明明是個女娃,怎麼就能如此異想天開胡作非爲,呂父不知道呂楠究竟要將他那張老臉丟到何時纔算完,他對呂楠剛剛生出的一點希望,立刻又被絕望撲滅。他覺得呂楠是棉花堆失了火,徹底沒救了,若不是過年,若不是呂母聽到呂楠的話後,極有遠見的立刻轉了話題,他一定會對着呂楠一陣大吼大罵。

呂楠頗有小人得志般的意氣風發,她覺得這個除夕夜真是美好極了,若是桑榆在身邊的話,會更加美好。

回到樓上,凌嘉立刻給路璐打去了電話,凌嘉聽到路璐那邊吵鬧的聲音,問:“你在哪裡呢?怎麼這麼吵?”

路璐大聲說:“在廣場呢,看煙花,凌嘉,煙花很漂亮啊!”

“啊,你還有心情看煙花,我可一直在想你呢!”

路璐心裡甜膩,嘴上訓道:“在家就好好陪父母,別胡思亂想的,想我又不在這一天。”

“你這人,還真是不識擡舉!好吧,我下去陪父母,不想你這沒心沒肺的了!簡直浪費腦細胞!”

凌嘉說完就掛了,路璐拿着手機愣了又愣,這女人,真是,每次都掛的這麼突然,真不溫柔!要命!

凌嘉洗了澡,換了衣服,又下樓去陪父母聊天,時針指向了零點,凌父凌母又煮了幾個餃子,等大夥兒都吃下後,兩人便回房睡了,年紀大了,他們經不起熬夜。

慧慧有了身孕,不能太過勞累,凌睿也陪着妻子回房睡了,凌嘉見大家各回各窩,眼珠子轉了兩轉,當下抓起鑰匙跑了出去。

大年夜的交通狀況可謂極佳,一路暢通無阻,凌嘉把車開的飛快,優良的小跑顯示了它優越的性能,直讓那些還未入眠的人們聽到動靜後,大罵司機是開車不長眼的二世祖。

凌嘉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家裡的燈還亮着,很顯然,路璐還沒睡。

凌嘉拿起鑰匙打開門,正坐在沙發上對着電視發呆的路璐一看到她,嚇了好大一跳,她哆嗦着往地上看,看到有影子,不是鬼,這才放下心來,凌嘉看着路璐的模樣,又氣又喜,她說:“我若是鬼,直接穿門而入了,哪裡還用的着把門再打開?”

“呀!是鬼也沒關係嘛,你們本就是同族”,路璐一陣狂喜,她撲上去抱住凌嘉,嚷着:“你怎麼來了?這麼晚開車過來你不想要小命了!不是說好要在家好好陪父母的嗎?”

凌嘉捧着路璐的臉,先是一陣親吻,天知道她有多擔心獨身一人過年的路璐,等吻夠了,才說:“我爸媽都睡了,我還怎麼陪他們啊?你怎麼還沒睡?”

“以前在家過年,我都會守歲,習慣了”,路璐舔舔脣角,甜甜的,是凌嘉的味道。

“那今年我陪你一起守。”

“不行,等會我陪你去睡覺,明天一早你還得快回家去。”

“啊!你就這麼緊催着我走啊?”

“凌大小姐,這可是過年呢!走了,去睡覺。”

凌嘉無奈,只能被路璐拖着往臥室裡走,路璐幫她脫下衣服,蓋上被子,依偎到她身邊,關上燈,說:“五年以來第一次有人在除夕夜陪我,凌嘉,謝謝你。”

“跟我說什麼謝?本是應該的。”

“嗯,能認識你真好呢”,路璐縮到凌嘉懷裡,低聲說:“凌嘉,我愛你。”

凌嘉笑了起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路璐是第一次這麼深情這麼坦然的說我愛你吧?這個骨子裡誰都不怕誰都敢惹的小人兒,終於徹底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凌嘉抱緊路璐,擺譜說道:“你要是因爲感動才說愛我,我可不稀罕。”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我好不容易說出來,你怎麼就不知道回一句你也愛我啊?”路璐撓撓凌嘉的手心,說:“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快睡吧。”

“嗯,睡吧。”

“說晚安。”

“晚安。”

“說你愛我。”

“你愛我。”

路璐很想一腳把凌嘉踹下牀去。

清晨五點半,天地間還是昏暗一片,昨夜的狂歡,讓多數人還在眠中悠然打鼾,整個城市安靜極了。

凌嘉被路璐大吼小叫的叫起了牀,她不情願的半坐起來,閉着眼嘟囔道:“天還沒亮呢,你這麼早就叫我起來搶金子去啊!”

“你還得回家呢!快點穿衣服!”

“不穿!”凌嘉又縮回被窩裡,“我困,要睡覺!”

“困也得起來,快點!”

凌嘉不動,路璐無奈,只能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幫她穿,穿內衣時,路璐低頭,逮住山峰上的櫻桃輕輕咬了一口,凌嘉困極,並沒什麼感覺,路璐毫不氣餒的一路向下,在腿根處舔了兩舔之後,又一口咬了下去,凌嘉急於睡覺,擡腳便把路璐的腦袋撥到了一邊,翻個身,繼續睡。

路璐不甘心,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她慢慢擡起手,對準凌嘉的屁股,像訓兒子般狠狠拍了一巴掌,凌嘉被她這一拍,倒是立刻醒了不少,路璐壞笑道:“就知道打你屁股最管用,難怪那麼多父母都喜歡打兒子屁股。”

凌嘉的起牀氣猛烈襲來,她瞪着路璐,“你竟然打我屁股!混蛋!我就不起牀,你能怎樣?”

路璐好言相勸:“你得趕回家去吃早飯,要不你父母見你不在,一定很擔心。”

“他們不會擔心!”凌嘉一把又拉過被子蓋住了頭。

“少強詞奪理!”路璐的耐心幾乎快被凌嘉磨完了,她第一次覺得叫凌嘉起牀比一步登天還難,她拽下輩子,兇巴巴的說:“姓凌的!你再不起牀我還打你屁股!今天晚上你可不能再跑回來了,大老遠的,不嫌累啊?快點坐起來,好穿衣服!”

這麼一番折騰,凌嘉也醒透徹了,只能悻然起身。

凌嘉被路璐趕出家門,極爲怨念,她恨恨的瞪一眼那個正趴在窗戶上衝她揮手的女人,鑽入車子,又開始了回家的路。

路璐倚在窗邊,頷首微笑,窗外薄霧隱隱,天色微明,那些因節日而濃濃升起的遺落與遺憾,在凌嘉啓動車子的那一刻,統統被埋沒。

凌嘉走後,路璐無法再入眠,一個人跑到了山腳,登高望遠。

這座山是路璐最爲熟悉的,曾幾何時,她曾在這裡爲凌嘉畫過一張畫,也曾與凌嘉在山洞裡度過一夜,那時她與凌嘉極盡的曖昧,那時她從不敢奢望會與凌嘉攜手一生,時光荏苒,往事猶在,世事果真讓人無法預料,偏偏這世間,偶然的存在少的可憐,一切皆有因有果,但看你能否將其分析透徹。

這個時候,是沒有人前來爬山的,登上頂峰的那一刻,天早已大亮,路璐獨自享用着這份空曠,冷風獵獵,衣衫飄飄,長髮搖曳,目光繚繞,大年初一的這個清晨,路璐突地透析了爲何如此多的才子大師都喜歡去讀萬卷書,去行萬里路,唯有胸懷天人合一,處世雲淡風輕,方爲人生的最高境界,所謂仙風道骨,不過是自然的賦予。

只是自己身爲俗人,修爲尚淺,無論如何也不能如大師一般逍遙於人間,路璐嘆息着,人往往嚮往着別處的風景,總以爲別處最美,而身處於風景裡卻不自知,多麼可惜。

想到此,路璐拿出手機,拍下了一張立於山頂小亭邊的一棵挺拔青松,給凌嘉發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臨行前最後一章,日後更新時間說不定,呵,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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