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逢到春節前後,氣溫總是會往下降上一些,即便天氣晴朗,也難免去讓戶外的人們一再裹緊身上的大衣。

凌嘉收到路璐發來的青松照片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睏乏之意一時無法消除,她若是路璐,一定會回籠補覺,而絕不會費些勞什子力氣跑到山頂賞什麼景。

想到路璐一人在家的清寂,凌嘉熱切的期盼時間能快點過。

初一這天,凌嘉很安分的在家好好陪着父母玩了玩,其間有不少人過來拜年,凌嘉和凌睿夫妻一起幫着父母招待應酬。

初二上午十點,凌嘉把父母和哥嫂送到機場後,立刻轉身往家跑,一天多沒見路璐了,真是想的慌,她從來沒有這麼離不開一個人過。

凌嘉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她按了按門鈴,沒動靜,難道路璐不在家?又跑出去爬山了?凌嘉自己拿鑰匙開門,進了屋眼睛就四處瞟着找路璐,還好,路璐沒讓凌嘉找多久,因爲她正裹着被子窩在牀上呼呼大睡。

睡的像小豬一樣,連門鈴聲都聽不見,估計有人把她賣了她也不知道,凌嘉捏捏路璐的鼻子,也脫下衣服躺在牀上,抱着路璐一起睡,昨晚兩人抱着電話鬥嘴鬥到兩點多,連續兩晚都沒能好好休息,凌嘉着實也困了。

路璐被凌嘉一抱,倒是讓她給抱醒了,她揉揉眼,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你父母都走了麼?”

“走了,以後不用再去陪他們了。”

“真不孝順”,路璐咬一口凌嘉的臉,又看看時間,“啊,快十二點五十了,你餓不餓?”

“剛纔沒覺得,你一說就覺得餓了。”

“嗯,你睡會兒,我去做飯”,路璐蹭蹭凌嘉的身子,損道:“你連午睡都要脫的光光的,上班的時候你躺沙發上午休,都是怎麼熬過來啊?真是辛苦了你這**狂了。”

凌嘉半眯着眼哼哼:“你有意見?”

“哪敢,我巴不得你天天**呢,我能一睜眼就看到這麼美的身體,高興還來不及”,路璐語畢,又加了一句:“只能在家裸。”

“你也只能在家裸”,凌嘉笑着把路璐壓到身下,“看看你也是有進步的,至少跟我在一起後,都喜歡上**了。”

“我是怕被你扯爛睡衣,不得不跟你學,純屬被迫的!”

“解釋就是掩飾!”

“歪理邪說!”

“過獎!”

凌嘉吻住路璐的嘴,不讓她再說話,雙脣相抵的那一刻,睏倦一掃而光。

這麼好的時間空間,兩人只用來鬥嘴多可惜?唯有做點愛做的事,纔不算辜負了這大好年華。

初三這天,凌嘉和路璐一起逛了廟會,二人同吃一串糖葫蘆,同嘗一塊炒年糕,同喝一碗茶湯李,快快樂樂的,叫本是暖暖的年,更加暖了起來。

兩人來回穿梭着,像小孩子一般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你追我趕,或許,愛情不是小孩子的遊戲,但深陷愛情中的人,會像小孩子一樣遊戲。

玩了一天,累了,回家後洗個鴛鴦浴,二人又該睡了。

睡前,凌嘉對路璐說:“明天初四了,每年初四,我和我的一些朋友都會聚一聚,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的朋友除了呂楠,我都不認識,哦,不對,還有一個黃蔚然,黃蔚然也去麼?”

“嗯,明天呂楠和蔚然會來我這裡集合,我們三個每年都是一起去的。”

“哦,黃蔚然……實在對她喜歡不起來……”路璐總覺的有些不妥,“我還是不去了,省得給你惹麻煩。”

“你哪裡給我惹過麻煩啊?別想多了,我可捨不得讓你自己在家,你要不喜歡蔚然,到時不跟她說話就好,嗯?”

“不過……”

“聽呂楠說桑榆也去”,凌嘉打斷路璐,又死盯着她的臉看。

“桑榆也去?”這麼久沒見桑榆了,真的很想看看她啊,路璐忽的高興起來,“那好吧,我跟你去。”

凌嘉看到路璐笑沒了眼的德行一陣生氣,噢,我讓你去你不去,一說桑榆你就去,什麼意思啊你!凌嘉背過身,不理路璐。

路璐高興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太大條了,她撓撓凌嘉的背,說:“某人又吃醋了啊?儘管醋吃不死人,可我很怕酸呢。”

凌嘉揹着身子不動,路璐只好再撓撓她,說:“別這樣嘛,我和桑榆很久沒見過了,我想看看她好點了沒有,也想跟她再說說話聊聊天,再說我身邊有你,她身邊也有呂楠,你吃的這醋也太沒水平了啊。”

凌嘉轉過臉,說:“桑榆到現在還放不下你,呂楠可從來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過。”

“那正好我去勸勸桑榆,好讓她來放下我嘛”,路璐小狗一樣爬到凌嘉身上,伸出舌頭舔舔她的眼睛,說:“我想和桑榆做好朋友,我知道能從情人變成朋友的並不多,可我想試試,凌嘉,你要不高興的話,我就繼續不跟她見面好了。”

“又裝可憐!”跟路璐相處這麼久,凌嘉也想看看現在的路璐到底把桑榆放到了什麼位置,她說:“行了啊,你的心思我明白,剛纔搬出桑榆來也是爲了讓你跟着去的,我就知道一說桑榆你準會去,真是沒良心啊!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咦,你總愛說實話,我的良心確實都被你吃了。”

“一邊玩去!”

“不要,跟你玩”,路璐嬉皮笑臉的死抱着凌嘉,突地又問:“黃蔚然知道呂楠喜歡桑榆嗎?”

“應該不知道,呂楠還沒告訴過她。”

“哦”,路璐的腳趾來回划着凌嘉的小腿,隨意問:“凌嘉,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嗯……”凌嘉故作姿態,“很大,很浪費,很奢靡,還有很多有錢人。”

“比你還有錢?”

“比我有錢的不有的是啊?我這點錢可不叫錢,跟他們一比,我窮的很。”

“啊呀!你還真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窮!”

“我所有的不好意思在你面前也會變的特好意思!”

“過份!”

“客氣!”

初四上午九點,呂楠開着一輛凱迪拉克紅色跑車,帶着桑榆首先來到了凌嘉的家,桑榆的父母也都出去旅遊了,她沒陪着一起去,本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把這個年過完,可擰不過呂楠的狗皮膏藥功,硬是被呂楠硬拖了來。

呂楠與凌嘉的心思不謀而合,她也想看看桑榆到底把路璐放下了多少,畢竟對呂楠這種正拿着槍不斷瞄準的人而言,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寬大的客廳裡,凌嘉和呂楠有意讓路璐桑榆坐在了一起,多多少少的都帶了些考驗的味道。

久未相見,乍一看到路璐,桑榆的眼眶不由熱了起來,看到路璐臉色紅潤,顯然是過的很好,桑榆在舒心之餘,泛起了一層疼澀。

路璐初見桑榆,也感慨萬分,桑榆的模樣沒有變,依舊婀娜靚麗,她的長髮看似凌亂實則有秩的盤了起來,耳際留蘇微卷,增了幾分性感嫵媚,胸前層疊的珍珠項鍊爲她打造了一層雍容韻味,猛一看去,桑榆頗有精神,可那大大的眼睛深處,卻藏着一絲孤苦,路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低着頭,心緒亂翻。

桑榆猶豫一番後,悄悄拉住了路璐的手,偶爾輕輕搖一搖。

路璐反握住桑榆的手,回以一笑,那些千言萬語,似是都融在了這一笑中。

兩人明明都有很多話想說,但十來分鐘過去,兩人竟都未能說出一句話。

掌心的溫度依舊,人卻皆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還能說些什麼?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飛人倦易黃昏。

笑吧,笑你,笑我,笑大家,笑這滾滾紅塵中的撲朔迷離,與無可奈何。

呂楠凌嘉一邊聊天等黃蔚然,一邊格外關注路璐和桑榆都在做些什麼,還好,路璐桑榆除了低着腦袋牽牽手,並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二人同時鬆了半口氣。

九點半,黃蔚然駕到,像是事先說好了一般,她也開來一輛黑色寶馬跑車,威風凜凜的,頗有總督巡撫的範兒。

黃蔚然身上那件銀色貂皮大衣把她襯得華貴到了極點,路璐一見到黃蔚然,就不由的想起梅馨那雙哭的紅腫的眼,對她很是不待見,可她是凌嘉的朋友,面子總要給的,路璐硬撐起笑臉對黃蔚然客套一兩句後,便不再理她。

桑榆對黃蔚然也着實沒什麼好感,再說秦浩出的那檔子事,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像路璐一樣,對黃蔚然笑笑後,再無他話。

黃蔚然知道路璐桑榆和秦浩是同窗好友,也明白她在路桑二人眼裡沒什麼好印象,正好,她對這倆人也沒什麼好印象,桑榆多少還算好點,但路璐就不行了,黃蔚然對路璐,就從來沒看順眼過,她一直覺得路璐跟凌嘉相處,就是想個傍富婆的貨,不是什麼好東西,當下更是肯定了這種想法。

黃蔚然對路璐看不順眼,對凌嘉和呂楠看的可很順眼,她慷慨的從包裡拿出兩份禮物,分別放到凌嘉和呂楠手裡,說:“這是兩瓶香奈兒淡香水,我拖朋友從國外買來的,你們倆一人一份。”

凌嘉呂楠笑着接下,黃蔚然雖然小毛病多多,但對她們卻是大方誠懇,這也是她們爲何會把黃蔚然當作朋友來看的原因之一。

幾人小聊一會,凌嘉把路璐叫到更衣室去換衣服,她不着痕跡的問路璐:“見了舊人,作何感想?”

“舊人?”路璐稍怔,笑道:“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新舊共一室,夾心餅乾出,如是耳。”

“呵”,凌嘉笑意深深,“你這夾心餅乾,也該修煉成鍋貼了吧?”

路璐適時奉承道:“有你在,我不想當鍋貼也心不由己啊。”

“貧嘴”,凌嘉心滿意足的笑,她拿出給路璐買的那件斗篷型大衣,丟到路璐懷裡,說:“自打買來你就沒穿過,這下總該穿了吧?咱們的腳一樣大,你自己找我的一雙鞋子,好搭配起來,對了,還有禮服,你也找我的一件來穿吧,可能稍大點,但時間緊,顧不得許多了,首飾都在盒子裡,自己挑,快點。”

路璐這會倒聽話的很,凌嘉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畢竟這次去的地方,穿的太寒酸也會給凌嘉丟臉,路璐很配合。

換上裙裝,穿好鞋子,化點淡妝,帶上飾品,不足十分鐘,路璐把自己收拾了一個利索,轉過身來再幫凌嘉化妝。

凌嘉看着嬌豔雍容的路璐,一時間有點傻眼,路璐笑着拿過她手中的口紅,幫她輕輕塗上,然後落下一吻,說:“別看傻了,快出去吧。”

“呵,你這樣一改頭換面,我還真捨不得帶你出去了。”

“那正好,我不去了。”

“你敢!”

“那還不快走!”

自凌路二人進入更衣室後,呂楠揣着壞心眼,一直貼在更衣室門口想聽聽有沒有什麼曖昧動靜,路璐猛一開門,晃的她不由往前邁了一個趔趄,腦袋正好撞到路璐嘴巴上,路璐捂着嘴,痛苦的說:“你沒事學什麼門神啊!疼死我了!”

呂楠揉着頭,也一臉痛苦的說:“你沒事下巴長這麼硬幹嗎?痛死我了!”

桑榆剛纔見呂楠像小偷一樣貼在門口就一直覺得好笑,這下更是覺得她好笑了,她走過來,看到第一次穿着如此華麗的路璐,眼睛裡帶着濃濃的驚訝,爲掩飾一般,桑榆移轉了視線,說:“咱們走吧。”

凌嘉帶着路璐去的地點,是個距離某風景區不遠的一處高級會所,前去的,多是凌嘉等人的一些酒肉朋友,或是在工作上需要接觸的一些工作夥伴,人脈往往是在酒杯的碰撞下積累而成的,凌嘉的工作性質,註定她不能捨棄這些人脈,所以每年的初四,她也必會前去遊覽一番,與熟人敘敘舊,與生人掛掛交情,也好在日後的工作裡更順手順意些。

從見面到現在,路璐還沒能跟桑榆說上一句話,她本想和桑榆坐到一個車裡,好互相聊一聊,順便解開桑榆的心結,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可呂楠眼疾手快的一早就把桑榆塞到了自己車上,呂楠琢磨,能讓你們見面已經對我造成無敵威脅了,再坐一個車裡,再燃起舊情,這還了得?

凌嘉白路璐一眼,也二話不說的逮住路璐就往那輛奔馳小跑裡扔,凌嘉尋思,你們剛纔一見面就脈脈含情的,鬼知道你們要坐到一起還會發生點什麼事?我對你是放心,但對桑榆可不見的放心,還是把你們分開的好!

黃蔚然剛剛一見路璐走出更衣室,就立刻眼尖的發現路璐穿的那雙真皮小靴子是凌嘉的,這隻能怪路璐太會挑,她挑的鞋子恰是凌嘉和黃蔚然在一起逛街時買的。

黃蔚然本就對路璐很鄙視,這下更是鄙視到了極點,直以爲凌嘉對路璐,也沒凌嘉說的那般好,否則怎會連雙鞋子都不買給路璐,反是讓她穿自己的?既然路璐穿的鞋子是凌嘉的,那她身上的衣服當然也該是凌嘉的了,黃蔚然對着路璐輕視的笑,她覺得路璐當小白臉當到這份上,也着實不易,這樣做人,又有什麼樂趣?果真是人有一副厚臉皮,走遍天下都無敵!

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有各的活法,各找各的樂子。

黃蔚然顯然還沒太弄清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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