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裡的憤怒,靳明澤握緊拳頭,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心疼。
北野上前,將慕希洛護在懷裡,看向靳明澤,“你可以保護你的女人,但是不要傷害小洛!”
靳明澤看着北野放在慕希洛肩上的大手,眸光一沉,懷裡的湯寧哭得更加的傷心。
北野心疼地看向慕希洛,柔聲道:“小洛,慕伯伯的遺體馬上就要火化了。”慕希洛的身體一顫,她抓住北野的胳膊,很努力纔沒讓自己倒下去。
北野帶着慕希洛來到了停放遺體的地方。每一步,她走的都是如此的沉重。幾個工作人員正準備將慕德雄的遺體推進火化間。
慕希洛上前,身體變得有些搖晃,北野連忙將她扶住,慕希洛看着眼前表情平靜的爸爸,他就像躺在病牀上的時候一樣,明明,明明他只是睡着了啊。
伸出手,慕希洛握住慕德雄冰冷的手,哭着說道:“爸爸,你醒一醒啊,我是小洛,你不要嚇我了,快點兒醒一醒,好不好?”
“爸爸,你快點兒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啊,我是小洛,我是你最疼的小洛啊!”慕希洛輕輕地撫摸着父親的面頰,不住地搖着頭,“求求你了,醒過來,好不好,不要丟下小洛,爸爸,求求你了,不要丟下我......”
湯寧走到慕希洛身後,帶着哭腔說道:“小洛,你不要這樣,你放心,我一定給爸爸一個最風光的葬禮......”
葬禮?慕希洛忽然轉過身,抓住湯寧的衣領,憤恨地說道:“這是我爸爸,只有我可以給他辦葬禮!”
“小洛......”湯寧悲傷地看着她,“求求你,這二十多年,我從來沒有以女兒的身邊在他身邊照顧過,雖然我跟他之間有許多的不愉快,但是在血緣上,他是我的爸爸啊,求求你,就讓我在最後這一程,以女兒的名義送走他......”
“夠了!”慕希洛憤怒地看着她,“收起你那完美的演技,在他面前,你就不要演了吧。葬禮,我會舉辦,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操心......”
手腕兒再次被人拽住,靳明澤將慕希洛的手移開,將湯寧護在身後,語氣冰冷卻不容置疑地說道:“婚禮會在慕家舉行,湯寧會以慕家長女的身份出現,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慕希洛冷笑着看他,“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樣安排?那是我父親,只有我可以爲她披麻戴孝!”
“如果不想你父親連一個風光的葬禮都沒有,你只能接受這個安排!”靳明澤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壓下心底的那抹心疼,繼續說道,“你這次的逃跑,我不會再追究。”
他在威脅她?哈,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威脅她。逃跑,追究?慕希洛看着他冰冷的眉眼,心底一陣刺痛,腦海中閃過某個可能,掃了一眼他身後哭的楚楚可憐的湯寧,不會的,事情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慕希洛握緊拳頭,爸爸曾經是C市的風雲人物,一生都充滿了傳奇色彩,她怎麼可以連一場風光的葬禮都不給他。可是湯寧,她害死了李嫂,她又怎麼配
出現在父親的葬禮上。
看着男人冷漠的,不容置疑的眼神,慕希洛冷笑一聲,只要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一天,她便永遠都只能活在他的安排之下,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當父親的骨灰盒落在手裡的那一刻,慕希洛心中最後那殘存的希望也終於破滅,父親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已經徹底地失去了他。
極致的疼痛之後,她的眼裡反而不會再流出眼淚。北野始終陪在她身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黑眸中充滿了心痛,捂住心臟的位置,北野忍住壓抑了很久的疼痛,他忽然恨透了自己,爲什麼沒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可以永遠的陪在她身邊。
將父親的骨灰送回到慕家,慕希洛與北野再次來到了療養院,收拾慕德雄留在療養院的一些東西。
慕希洛走到病牀邊,撫摸着父親曾經躺過的地方。打開牀頭櫃,裡面放着一個小的的鑰匙墜,是她送給爸爸的五十週歲生日禮物,爸爸喜歡的緊,一直放在身上,所以生病住院,都放在身邊。
將鑰匙墜放在心口的位置,慕希洛閉上眼睛,等待心中那無法釋懷的疼痛過去。
樓道里,傳來幾個小護士的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那個慕家老爺,這些日子本來都已經出現了甦醒的跡象了,誰知道,怎麼突然又......”
“你們不覺得事情很奇怪嗎?本來已經出現好轉跡象的病人,爲什麼......”
“聽參與搶救的人說,如果發現的早,其實,是可以救回來的,本來嘛,他那個房間的醫療設施可是咱們院裡最好的,只要及時搶救,生存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小護士們還在說着什麼,慕希洛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靳明澤的話忽然閃過她的腦海,“你這次的逃跑,我不會再追究。”
每一次逃跑,他都會懲罰她。她怎麼會以爲這次是個列外,他已經對她進行了懲罰!是他,因爲她沒有聽他的話,從別墅裡逃走了,他想給她懲罰,所以在爸爸病發的時候,他纔會沒有及時爲爸爸治療,耽誤了病情!
他想要給她懲罰,所以放任了爸爸的死亡!慕希洛捂住心口,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洛,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北野擔憂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
慕希洛吃力地搖搖頭,接着她轉身,拿過北野手裡的車鑰匙,飛一般跑出了病房。反應過來的北野,也飛快地追了出去,卻只看到,絕塵而去的車影。
慕希洛驅車回到慕家,看到客廳里正在規劃葬禮儀式的湯寧跟靳明澤,她快步走了過去,抓住靳明澤的衣領,憤怒地問道:“爲什麼你要延誤對我爸爸的治療?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你爲什麼要延誤對我爸爸的治療?”
靳明澤看着她憤怒的表情,冷聲道:“慕老爺的治療一直都在進行中,不會存在延誤的問題。”
“一直?”慕希洛冷笑一聲,“虧你說的出來,我爸爸明明馬上就要醒過來了!就因爲我從你的牢籠裡逃了出來,你惱羞成怒了
,就耽誤他的治療,你這個惡魔,是你害死了他!”說着,慕希洛雙手伸開,握住他的脖子,奮力地收緊,水眸中充滿了恨意,“我要殺死你,讓你爲他陪葬!”
一旁的湯寧見狀,嚇得叫了一聲,連忙上前,攔住慕希洛,焦急地說道:“小洛,你不要這樣,這一切都跟明澤沒有關係,這只是一個不大好的結果,沒有人想要這樣的!”
“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慕希洛甩開湯寧的手,憤怒地說道,“你根本不配叫他爸爸,你跟害死他的男人在一起,晚上難道就不會做噩夢嗎?”
“放開你的手。”靳明澤語氣寒了幾分。
慕希洛卻將手收的更緊,表情幾近瘋狂,“我要殺了你,就算因爲你做一輩子的牢,我也要殺了你,爲我爸爸報仇!”
靳明澤伸出手,將她的手扳開,慕希洛看着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掰開,想要上前,卻忽然被人甩了出去,她一時不備,頭撞在茶几上,痛的她幾乎要昏過去。
“小洛!”湯寧大叫一聲,漂亮的眸子裡卻閃過一抹譏誚。
靳明澤看着倒在地上狼狽的女人,冷聲道:“我再說一次,他一直都在治療之中,沒有人延誤治療,他的病情惡化,所以纔會死。”
慕希洛聞言,忽然大笑起來,她捂住有些隱隱作痛的腹部,嘲弄地說道:“人都已經死了,你怎麼說都可以了!靳明澤,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是你害死了他!”
“來人。”靳明澤移開視線,叫了一聲,兩個保鏢走了進來。靳明澤冷聲吩咐道:“送慕小姐回房間,在慕老爺的葬禮前,不准她出來。”
兩個保鏢應了一聲,接着走到慕希洛身邊,公式化地說道:“慕小姐,請吧。”
慕希洛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落在放在茶几上的爸爸的遺像上面。無論此刻她有多憤怒,多不甘,她都必須要給爸爸一個風光的葬禮,在此之前,她只能忍。
回到房間裡,慕希洛將門上了鎖,將窗戶也鎖上,拉上窗簾,房間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她坐在角落裡,將自己抱成一團。
目光空洞地看着地板,她要爲爸爸報仇,爲李嫂報仇,他們都不應該死的,都是因爲靳明澤,都是因爲他,所以,他們纔會死的!
腹部又傳來一絲絲痛意,慕希洛捂住小腹,奮力地拍打着地板,爲什麼她要懷他的孩子?她爲什麼要懷着一個惡魔的孩子?
揚起手,慕希洛閉上眼睛,想要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肚子。可她卻遲遲下不去手,它只是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慕希洛,如果你殺了它,又跟那個惡魔有什麼不同?
將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慕希洛將頭埋在膝蓋中,她怎麼會以爲自己的生命中還會有陽光?除了肚子裡這個惡魔的孩子,她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小洛,小洛!你在裡面嗎?”北野關切的聲音伴着敲門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慕希洛握住心臟的位置,低聲道:“北野,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先離開,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