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書房門緩緩打開,在那門縫間我恍然間看見小優的面容,她斜着頭看着我。然後走進書房,輕輕釦上門。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小優”我輕喊着她。

“你到阿浩的書房來幹嗎?一早就看見你鬼鬼祟祟的闖進來。冷影,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沒什麼目的”

“沒有??”她哼笑一聲,她一步一步的走進我,那高跟鞋碰撞着酒紅色的實木地板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在我聽來卻是帶着種種威脅感覺。她在我面前止步,她的身材高佻,本就比我高一些,而此刻站在我面前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她的紫眸發着微微怒光的看向,她臉龐不斷貼進我。

“爲什麼還要回來??爲什麼?”

我嗤之以鼻的哼笑一聲:“好象你很不歡迎我的出現。”

“你這次接近阿浩一定有什麼陰謀。”

“隨你怎麼想。”

我擦過她的身邊,準備離開,可是她的手臂卻擋在我面前阻止我:

“怎麼被我揭穿了,想迫不及待的逃走嗎?”

“小優,你到底想幹什麼?”

“冷影。。我不想和你作對。可是,我真的很討厭你出現在我眼前。爲什麼你的出現改變所有的一切,明明我比你先遇到阿浩,本來我和阿浩一直都很好,卻在他的得知養父一家遇難時徑自回國,這一去就是一年。。在找到JOE的線索的時候,他纔打電話給我說在維加斯見面。一年沒見,他依舊風采洋溢,宇氣軒昂。只是增添了一份憂傷,那個夜晚,他反覆給我提起一個女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失神。他問我要如何抓住一個女人的心??我當時都覺得可笑,何時阿浩變的如此患得患失?他煩躁的抽起香菸,他以前沒有這個嗜好,卻在那個夜晚整整抽完一包。卻在看到手機短信的那刻,露出久違的笑容,他匆忙的說要回去了,那時我還不解到底是怎麼回事。在房門外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全部明白。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吧。。忘了告訴你,看你的第一眼,我就非常嫉妒你。。我完全不能想象你到底是怎樣使出全身解數去迷惑阿浩的。我在他耳邊悄然的說,這就是你整晚提到的女人??”

“你到底給我說這些幹什麼?”

“因爲我不服”她向我低吼着,情緒有些激動:“爲什麼是你??”

“。。。。。。。”

“爲什麼是你???三年前我認識的阿浩哪去了?我喜歡他的安靜沉着,喜歡呆在他身邊陪他看那何塘月色,喜歡一切與他有關的事物。。偏偏你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小優”我認真的注視着她:“你愛他嗎?”

“什麼??”她有些愕然的看向我

“你愛浩然嗎???”

“我。。。。。。。”

“愛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擁有。愛情有時是種給予,如果他過的更幸福的話,那麼就算是放棄自己成全他也是甜蜜的。愛一個人有時只是站在遠處默默的看着他,卻不敢奢求太多, 因爲害怕要的太多會連累他。。”

我靠在書桌上有些猶豫的看向窗外,那狹長的玻璃畫出歸歸距距的圖形,那麼我的視線中天空也只有窗口那麼大,香樟的樹枝被風的微微擺動,彷彿安逸的朝我招手,爲什麼說出這段話的時候,腦海裡卻浮現的是羽的臉龐,他安靜的笑開了。他的NISE香菸早已被遺忘在某個角落。

我說,羽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像你那樣愛我。一直靜靜的付出,即使是死亡,也是爲了成全我.

“小優,有時候我們的愛太自私。”

“冷影,你到底在說什麼????你以爲這些大道理就能迷惑我嗎?我不是阿浩,不是JOE,我不可能會相信你說的。。你知道嗎?阿浩向你求婚的時候,我心都碎了,那個場景是我一直所幻想追求的,只是他要的那個人不是我。。當我查到阿浩是爲了復仇而接近你時,

我才發現機會來了。。。”

“小優,爲什麼不看看你身邊的男人。我說過愛一個人會靜靜在她身邊守護,爲什麼你都看不見JOE的努力呢? 他一直在原地等候你,只要你願意回頭,你會發現其實他一直都沒離開過你。。。你知道嗎,上次你對JOE說的話有多傷他的心嗎??你知道嗎?爲你喝酒買醉。”

“夠了,你別說了。。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我愛他。”我輕聲的說出那三個字,我從未對他說過,因爲從前一直認爲這三個字會壓的我喘不過氣:“我愛安浩然,所以我不想看到他不開心,如果我讓他這樣痛苦,這樣揹負仇恨的話,我會離開他。成全一個人只是一秒鐘的時間,可是還給他的快樂與幸福卻是一輩子的事”

羽,這是你教會我的。。我心中低語着,卻不免心生傷感。

小優失神的看着我,卻感到一些的不可置信。門外咚咚的腳步聲離書房越來越近。

是他,。。他的腳步聲不急湊卻很沉穩,呆在他身邊很長時間,我對他身邊的一切早已熟悉,就算是閉上眼睛也清楚的分辯出他的氣息,而小優不可能沒猜出是誰來了,她微微斜過頭,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門外,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小優看着我,卻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到底想幹什麼??在書房門打開時,小優拿起桌上被鋪倒的相框,我清楚的看到那是安家的僅留的全家福照片,她狠狠的摔在地上,時間掐的正好,房門打開,安浩然那張帥氣的面容瞬時添上一份冷峻,目光是那樣冰冷。玻璃破碎的聲音煞是清脆,清脆到劃破溼潤的空氣,清脆到讓每個人都感覺觸目驚心,尤其是安浩然。

小優蹲在地上開始嗚咽,她一片片拾起玻璃卻語氣輕柔的哭訴:“影,你爲什麼要摔掉阿浩的照片,你不知道這是他僅剩的一張全家照嗎??即使你再恨阿浩,也不該這樣。。”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她竟然改變剛纔強硬的語氣裝做柔弱的樣子讓他同情,不。不是同情,

是嫁禍。。

我長嘆一聲,安浩然只是站在門外微微一怔,當他真實的發現那是自己一直珍惜保留的照片時,他匆忙跑過來,在小優身邊蹲下來,拾起玻璃碎片中的那張有些破舊的照片。養父的笑容依舊慈祥和藹,安家每個人的面容都是如此安逸。他用拇指輕輕撫摩着照片,很小心翼翼的拿捏在手中:“誰摔的??”

他低沉的聲音響撤整間房,小優哭的更厲害:“阿浩,對不起,是我不好。”

安浩然轉過頭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文:“是我沒有保護好它,在影氣的摔照片那刻,我應該阻止她的,卻沒想到她這樣狠心。。。阿浩。。”

“爲什麼要進我的書房????”他的語氣中帶着怒氣:“不是說過沒我的允許不準進的嗎?爲什麼偏偏踐踏我的話語。”

“阿浩。是影要進來的,我沒辦法拉住她,卻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拿起照片的手不禁的顫抖,然後緊緊握在手中,揉成一團,那手掌握成拳頭,可是那關節如此突兀而蒼白,我不敢相信的看着照片那些人的面容被瞬間扭曲,他們的笑容亦變的詭異,我緊緊抓住書桌。他狠狠的把照片扔進垃圾簍,連小優都驚訝於他的這些舉動。

我知道一觸碰他傷心而近似毀滅的記憶,他變的異常敏感,我知道他在保護他一直失去的東西,卻看見它破碎的那刻才發現早已一去不復返。

我的心隱隱發痛,並不因爲小優嫁禍於我,卻是看見此時的浩然,想抱着他,就象我害怕的時候他緊緊抱着我,在我耳邊不停的喃喃,“不怕,不怕。”

浩然,不怕,不怕。可是我知道我現在要是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會摔開我的手,因爲在他心裡他一定認定是我乾的。。。

我只能靠着書桌旁,看着他悲慼的面容卻不知道該如何事好??他緩緩的擡起頭看着我,那清澈如漆的雙眸染上一層灰暗,彷彿在說:“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

終於他開口說:“滾。。。。。”

我安靜的擦過他的身旁,可是開始的時候我還有許些遲疑。我沒有去解釋什麼,如此生氣的他怎會聽的進我的句句話語。後來,我只是選擇離開,一步一步,步伐有些無助,小優站起身踉蹌的跟在我的身後,在關上門的那刻,她又一次笑開,那淚水好象在不經意間濺飛了。

我不知道她的淚水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只是記得她有些憂傷的問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成全嗎??怎麼不在阿浩面前揭穿我??說啊,。。這就是你嘴裡偉大的愛情嗎???”

我扔給她四個字便離開了:“你。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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