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照例請安。
陳冰瞅着上首的林夕樂,那可謂是紅光滿面啊,一舉一動都透着歡喜。陳冰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不介懷呢?但面上要繃着,不然又要被那明氏拿去說。不太明白,古人怎麼對待三妻四妾的,沒有感情,也睡的下去?睡的自然?
就在走神的邊緣,有人叫陳冰。陳冰一擡頭,先看到的是對面明氏惡毒而又不懷好意的笑。
一轉頭,只聽林夕樂道,“陳氏,你可知錯?”
陳冰一驚,趕緊起身跪下,“奴婢惶恐,不知王妃所指何事?”
林夕樂喝着茶,沒有說話,卻是那朱顏上前,“陳氏,你未經王妃同意,與外府女眷私相授受,你可知罪?“
陳冰皺起了眉頭。果然那個時候被聽到了嗎?還是,被探查到的?
“王妃恕罪,奴婢稟明過王爺,也派侍女稟告了王妃,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陳冰心裡有種莫名的疑惑,送荷花霜那天,紅蓮明明到嘉樂殿稟報過的,當時回來說,王妃正在小憩,會傳話進去的。這朱顏,莫不是故意的?不,與其說是朱顏,不如說,是林夕樂故意的。
林夕樂慢悠悠開口,“稟告過?誰啊?朱顏,你可知道?“
朱顏道,“回王妃,奴婢從來沒聽過。“
陳冰心道不好。
“所以,陳氏,你想好了,你讓誰來稟告過的?”林夕樂描的精緻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陳冰。
陳冰看着林夕樂,明白了,就是要找事麼。這個時候說是紅蓮,那朱顏肯定不會承認的,到時候,一定是紅蓮受罰,自己也沒跑。
“王妃息怒,是奴婢記錯了,奴婢忘記稟明王妃,是奴婢的疏忽,還請王妃不要生氣。”陳冰咬咬牙道。
殿裡很安靜。陳冰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過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麼久吧,林夕樂才終於清了清嗓子,“唉,雖說,你比我進府早,可是規矩就是規矩,身爲王妃,我也得替王爺打理好這後宅不是?”
陳冰低着頭,“是。“
“那…念着你是初犯,就罰你在院兒裡跪半個時辰吧,小懲大戒,下不爲例。“
“謝王妃。“
林夕樂的嘴角是噙着笑的,看了看底下坐着的另外兩個妾室,“你們兩個也要引以爲戒,不要以爲我和王爺好說話,就目無規矩。”
明氏和常氏趕緊起身跪下,“是,謹尊王妃教誨。”
“行了,今兒個我也乏了,昨夜沒怎麼睡,我得去補補覺了。”林夕樂說着起了身。
什麼意思?還沒怎麼睡?陳冰心裡給林夕樂翻了無數個白眼,故意炫耀成這樣,當誰聽不出來嗎?
這邊朱顏送了林夕樂進了內室,旁邊就有嬤嬤過來請陳冰去院裡跪了。
陳冰起身掃了眼常氏,常氏倒是一臉的擔憂之色。至於明氏,陳冰看都不用看,也不想搭理她。
在嘉樂殿前院跪下了,等在外面的阿源皺着眉頭就上來了,被陳冰一個眼色加搖頭制止了。
明氏到了院子裡咿咿呀呀的開了口,又是幸災樂禍,陳冰眼皮都沒擡,至於她說了什麼,壓根兒也沒聽進去。
明氏說爽了,扭着腰走了。常氏膽小,瞄了眼陳冰,也走了。
阿源走過來跪在陳冰身側,陳冰轉頭道,“你幹嘛?”
“陪你。”
陳冰一個嘆氣,“何苦。”
半個時辰,一個小時。說長不長,但是對於一個跪在石板地上的人來說,足夠難受了。
正值八月末,上京依然炎熱,陳冰被曬得頭頂滾燙,後背溼透。膝蓋從一開始的痠痛到刺痛,到麻木,腰也疼的要命。就在陳冰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還有膝蓋的時候,朱顏才慢悠悠的從殿裡走出來,“陳氏,時間到了,王妃說你可以謝恩回去了。”
陳冰儘量做到表情管理,“奴婢謝王妃教誨。”叩拜了一下,便要用手撐着起身,可是膝蓋一陣鑽心的疼,就向一旁歪了過去。
這時一雙手穩穩的扶起她,阿源利落的站起來,還順帶着拉起了陳冰。
練過武的人果然不一樣,陳冰心想。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出了嘉樂殿的院子,拐了一個彎,陳冰終於堅持不住了,靠着一棵樹就坐下了,“阿源,我膝蓋好疼。”
“我知道。”阿源說完,凝神聽了一會兒,然後手一伸,扛起陳冰就往多福軒快速走去。
待進了多福軒的院門,紅蓮紅秀遠遠看到這架勢,連忙上來一起攙扶陳冰。已經有小廝回來傳過話了,現下大家都知道陳冰私相授受,壞了規矩被王妃罰跪。
紅蓮含着眼淚道,“姑娘,我真的去稟告過的,是朱顏說知道了,讓我回來的。你相信我。”
陳冰當然相信紅蓮啊,“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叫你去對峙,你覺得朱顏會承認嗎?”
紅秀已經拿來了藥膏,輕輕的掀起陳冰的裙褲,天啊!兩個膝蓋紅腫一片。紅秀已經是極輕的上藥了,陳冰還是疼的哆嗦了一下。
紅秀也帶着哭腔,“姑娘,你受苦了。”
陳冰道,“紅秀,別亂說,怎麼說受苦呢?叫別人聽去了,以爲咱們多福軒受了委屈似的。”說着挑挑眉,那殿門院門都敞開着,小心隔牆有耳。
上完藥,陳冰靠着軟墊歇了會兒,纔去沐浴換了新衣服。出來重新上藥,紅秀給陳冰揉着腰。陳冰看着眼前的阿源問道,“阿源,你陪我跪了那麼久,一定也累,快去歇着吧。”
阿源恢復了面無表情,“無妨,小時候經常跪,習慣了。”
陳冰沒有多問,心下猜測阿源自小習武,應該是打小就摸爬滾打過來的吧。
晚間,毫不意外的,夏綦柏急吼吼的就奔到了多福軒。
“涼水?涼水呢?”一進門就喊。
陳冰斜靠在榻上吃水果,晚膳因爲腰痠背痛,實在沒有胃口,就跟膳房要了冰碗。阿源心疼她,終是同意了她這一次貪涼。
看到夏綦柏,陳冰本想起身請安,被夏綦柏一把摁住,“涼水,你怎麼樣?“
陳冰看着夏綦柏,簡直是五味雜陳,眼前這人很明顯的擔心自己,可是想想這一切不都是因爲他這個臭小子!哎!
“我沒事,王爺不要着急。“剛說完,就被夏綦柏一把摟進懷裡。
“涼水,我說她了,她以後不會罰你了。”
“什麼?!”陳冰一把推開夏綦柏,像是一個驚天大雷劈在頭頂。這小王爺,去說林夕樂了?!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