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迤邐前行。
以前離開流星街都是和旅團一起, 爲了任務所以每次都來去匆匆的,只有我一個人向着友客鑫走一路上能看到不少風景,所以根本感覺不到孤獨。
“鬱羅姐, 奇牙去買巧克力了, 你要吃嗎?”
站在一邊的小男孩的頭像是刺蝟, 眼眸明亮乾淨。
“那種東西只有那傢伙會喜歡。”說着, 我裝模作樣地撇撇嘴角, 說出我想吃的話,一定會被奇牙嘲笑的……
嗯,這大概也是感受不到孤獨的原因之一。
“鬱羅姐是在擔心奇牙會笑話你嗎?放心吧, 他說了不會。”
“咿——真的?那我也要吃,我要酒心的。”
相信小杰不撒謊的我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我的話音剛落, 那邊就傳來男孩的大笑:“還說不想吃, 哈哈哈,小杰, 我都說了她口是心非吧!”
“嗯,”小杰歪歪頭,很純真很純潔的樣子,雖然我相信他是真的很純真很純潔,“果然呢, 奇牙好厲害, 鬱羅姐真像個小孩子似的呢。”……所以更會被打擊。
“是啊, ”奇牙雙眼發光地打開巧克力的包裝, 從中隨意拿了兩塊扔給我後, 就迫不及待地把巧克力往嘴裡塞,“嗯~”奇牙露出陶醉的表情, 我彷彿看到名爲幸福的泡泡在他身邊一個個破裂卻怎麼也碎不完。
這個樣子好像貓……在我爲自己的想法感到滿頭黑線的時候,小杰已經把手中的巧克力塞在我嘴裡。
唔,好幸福……甜甜的巧克力像絲綢一樣在舌尖滑動……
“雷歐力,巧克力真的這麼好吃嗎?”我聽見小杰問。
“……別管他們,我們先走好了。”
“奇牙說,你會有這麼冷漠的反應是因爲你已經是大叔了所以不能再吃巧克力。”
“可惡!奇牙!我才十八歲!十八歲!!!”
大叔生氣發怒然後當咆哮馬什麼的好可怕啊,我舔舔嘴脣,把剩下的巧克力放進嘴裡。
笑容純真眼眸明亮的刺蝟頭小男孩叫小杰,今年十二歲,在不久前的獵人考試中取得獵人證。銀髮喜歡巧克力又愛撒謊的叫做奇牙,今年十二歲,全名奇牙·揍敵客,是揍敵客家族的第三子,也許會是未來的揍敵客家主。
另一個不停在說自己十八歲纔不是大叔的大叔叫做雷歐力,今年十八歲,嗯,據說。至於是否真實,還有待商榷。
我是在路過天空競技場時和這三人相遇的,所路過也不確切,準確來說我是故意到了那裡想去看看傳說當中的天空競技場。只充當了觀衆的我看的第一場比賽就是那個未來的揍敵客家家主的,被伊爾謎囑託——好吧其實是威脅——要關照他弟弟的我,在認識了小杰等人之後,發現目的地相同於是一同上路了。
現在我們四人位於友客鑫的大街上。
正是夜晚,四周華燈霓虹好不燦爛,月亮的光輝在繁燈之下顯得有些黯淡。人潮涌動,我被來來去去的人擠得前合後偃,幾乎是被推着走,其實並不是每個地方都這樣擁擠,可是小杰硬要堅持來商業街……
我咬咬牙,忍住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受環境影響,一有陌生人觸碰我我就下意識地想要出手傷人。
我轉過頭去看和小杰並排走着的奇牙,生在殺手世家的他明顯也有些不適應這種熱鬧的地方。看吧,果然還太嫩,如果是他的大哥的話,一定是面無表情,心中思量着怎麼藉助洶涌人流的掩護除掉任務對象。
伊爾謎真是盡職盡責的好哥哥,我心中暗歎一聲,轉過頭。
迎面走過來一男一女,能在人羣中一眼看到他們的理由除了男人高大的身材很起眼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因爲那男人正是富蘭克林,那戴着眼鏡的女人正是小滴。
真是有緣,連這樣都能遇見。
多謝我矮小的身材,讓我能隱匿在人羣裡。
天知道我這一刻多麼想謝謝他,以及他全家。
我向後縮縮身子,發現一隻厚實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不耐煩地甩開,頭也不回道:“雷歐力,小杰他們在前面,你去找他們玩吧,我有點事,先會賓館了。”
說完,我迅速剝開人羣,東竄西竄,離開了車水馬龍的街頭。
>>>
回到賓館的時候我一身大汗,一路飛奔回來,總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再盯着我……讓自詡無所畏懼的我感到毛骨悚然,一路上越跑越快,直至到達賓館。
我躺着賓館的牀上,胸口上下起伏着,手背貼着額頭,清楚地感受到靡靡的冷汗。
膽子越來越小了……
諷笑一聲,我從牀上爬起來想去喝點水。
我沒有打開房間內的燈,不過透過窗外通明的光,不算大的房間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我現在無比痛恨友客鑫明亮的路燈。
我正走到飲水機旁邊,手中還握着玻璃杯,可我已經沒有打開飲水機的力氣了。
身後有一個人正用什麼東西抵着我的腰,另一隻手貼着我的脖頸。
那人身體滾燙,手掌的溫度幾乎讓我的血液沸騰。
“安靜一點,鬱羅醬~♪”
聽到這個聲音,血液裡的躁動奇異地消失殆盡,我平靜地打開飲水機接半杯水放到嘴邊,一口氣喝完之後,我問:
“你想幹什麼?”
“嗯……鬱羅醬這個說法真讓人討厭~”他用他那個讓我討厭的聲音說,“這麼多年過去了,鬱羅醬難道不想念自己的媽媽~♬?”
他原本停留在我脖頸處的手移動到了肩膀,我順着轉過身,看清了隱藏在光線中的那張臉。
>>>
這是一張和白蘭的臉很相似的臉。
可是他沒有白蘭眼角的刺青。
“你想怎麼樣?”
男人突然放開了鉗制我的手,重獲自由的我後退幾步,儘量遠離他,他的笑容總讓我覺得噁心。
他一隻腿突然彎曲,另一隻保持半蹲的姿勢,在明暗交錯的畫面中擡頭看我,對着我微笑,伸出他的左手,掌心向上:
“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真他孃的夠天雷滾滾啊,這種騎士凱旋而歸打敗王子迎娶公主的姿態和臺詞,而且做出這種舉動的男人頂着一張白蘭的臉,真是想不雷都不行。
他似乎是看到了我怪異的表情,眉頭向中靠攏,眼中流露出疑惑的色彩:“唔,我哪裡做錯了嗎?”
這幅純真的模樣真讓人……夠了,這是剛剛那個飆着音符和我說話的人嗎?別不是被穿越了吧。
“有什麼話好好說,拜託你先起來。”
我能感覺到我的眉尾在跳動着……
“皇后大人說了應該用這樣的姿勢來迎接你回去,不對嗎?”
皇后大人……夠了那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傢伙快給我回歸劇情吧混蛋。
“嗯~♩看來皇后姐姐說的真的不對呢,這樣根本沒有辦法讓你心甘情願跟我走~”他突然站起來,速度飛快。
我驚愕地看着面前這個眉眼彎彎的男人,他真的是剛剛那個用一臉純潔的表情問我哪裡做錯了嗎的人嗎……別不是有第二人格吧!
“不過既然鬱羅醬你不願意和我走,那我也只能硬來了~♪”男人的笑臉瞬間在視野中消失,又飛快地出現,只不過被放大了。
我正舉起拳頭,又軟軟地垂下來。
>>>虐死女主吧的分界線<<<
小杰一行人離開了中心大街,打打鬧鬧地回到下榻的賓館時已經是深夜了。
奇牙敲了敲鬱羅所住的房間門,想要炫耀炫耀自己的巧克力,連續敲五次無果後放棄,回到和小杰一起住的房間裡。
翌日,小杰和奇牙決定去古玩市場看看。吃過早飯,還是沒有發現鬱羅的蹤影。
雷歐力高高撅着屁股,雙手撐在門板上,一隻耳朵也緊貼着門板,一個西裝革履的大男人做出這樣的姿勢實在好笑。他身後,小杰眼巴巴地望着,奇牙靠在對面的牆壁上,雙手插在褲袋裡,看上去很酷的樣子,可眼神也飄忽不定的往對面瞟。
時間在靜謐中不知過了多久,雷歐力站起來,說,“奇牙,撞門吧。”
門板即刻破碎,木屑在空氣中飛揚一陣子,落了下去。
果然,屋內空無一人。
>>>讓男主出場吧拜託了的分界線<<<
我睜開眼睛時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意識似乎還沒有恢復,昏迷前的事情一點都不想不起來。
撐着牀單從牀上爬起,由躺着變成坐着,腦海裡的影像才逐漸清晰。
那個張着白蘭的臉的男人把我打昏,睜眼後發現是陌生的地方……這麼說來我是被轉移了。
房間不算大,裝潢華麗,讓人看了就眼花。
“你醒了。”
張着白蘭臉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警惕地往後一縮,看清是他之後更警惕了:
“你幹什麼?把我帶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有給你說過嗎?”他歪了歪頭,和白蘭那張妖孽臉相似度極高的臉蛋突然變得非常孩子氣,“你不想見自己的母親嗎?”
母親?關於這個名詞的印象很少,唯一深刻的就是她把我帶到了流星街,讓我一個人留在那裡。
不過我想我應該感謝她,不然我不會和飛坦相遇。
“見不見都無所謂。”
我暗暗凝聚念力,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就是被轉移之前的那套衣服,起來。
“所以,”我掰掰手指,假裝漫不經心地看屋內的各種奢侈裝飾品,“你不應該把我帶到這裡來。”
他被我突兀的拳頭打了個措手不及,被爆發的力量推着向後倒去,最終重重倒在牆前,途中打翻了好幾個花瓶。
他倒在牆邊,擡着頭眼神無辜地望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弄得全身汗毛倒豎,你可以自己想一想,當一張和白蘭差不多的臉在你面前露出無辜且楚楚可憐的神情是個什麼樣子。
“呵,下手真狠。”
打開門的女人衣袂翩翩,穿着像和服但又不是和服的衣服,聲音嬌滴滴的,她的眼角朝我這邊輕輕一瞥,我登時大腦當機。
女人已經走到了張着白蘭臉蛋的僞白蘭身後,爲他抹掉嘴角的血,又扶着他站起來。我眼神呆滯,眼珠隨着女人的動作轉動。
這時我聽到她嬌滴滴的聲音:“一會兒自己去領罰,明白?”
她是在對僞白蘭說話,我看見僞白蘭默不作聲地點頭,乖乖站到女人身後,垂着頭,像是一隻被主人辱罵了的大狗。
這時我終於回過神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後進來的女人一番。
女人有一張和我極其相似的臉。
但我的眼神沒有她的風情萬種,身材沒有她的凹凸有致……這麼一說下來,好像也不怎麼相似。
……這不會就是傳說當中的母親吧?
“鬱羅,是麼?”她信步走到我身前,纖纖玉指輕挑起我的下巴,眼神邪肆,“我傳說當中的女兒呢……”她嘆息般地說,眼神把我打量個透後,嗤笑着收回了捏着我下巴的指頭,“又幹又扁,真的是我生的嗎?”
穿着黑西裝的僞白蘭走過來,聽到她的話露出了乖巧的微笑,輕聲回答她:“您忘了,她並不是你真正的孩子。”
這是個什麼意思?!剛剛纔說什麼生不生的……
“啊,也對,”她懶懶地靠在僞白蘭爲她拿來的椅子上,長長的衣袖墜在地上,紅豔的脣勾着,“過來,”她指指我,又指指鋪着地毯的地面,“跪下。”
……這,真的是我的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