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他們說:“血壓心脈都正常,準備就緒,開始手術。”
不知道他們在我的身體裡注射了什麼,緊接着我連唯一的意識也沉沉的睡了過去,我想,這一次真的結束了。想到自己的生命就這麼結束,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的不甘。
我沒能完成與傅擎戈的承諾,沒有看着然然長大成人,沒有等到佳佳和徐娘娘回來重聚……
林嬸他們找不着我肯定會擔心,其實我對思思一點都不好,至少她的親生父親曾經爲了我拿出了所有的家當,那段時間她和爸爸應該過得很辛苦。
我該對他們好一點,細細想來,我對他們都不夠好……
“聽着,你醒來的時候,就是齊妃絡,你要代替齊妃絡活下去,只有這樣,你才能明哲保身。”
這個人的聲音好熟悉,可是意識太沉,我完全想不起來他是誰?我是誰?爲什麼要代替齊妃絡活下去?齊妃絡又是誰?好累,想不起來了,還是……什麼也不要想了吧。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當我醒來的時候,慶幸的是自己還躺在柔軟的大牀上,蓋着溫暖的綿被,房間佈置得十分雅至,一看便知道是一個懂得生活的女人的房間。
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我吸了口氣,蹙起了眉頭。
“呀,齊小姐,你終於醒了?!”
小護士利索的替我紮好針,一臉驚喜:“真是太好了,我去通知齊先生。”
她歡喜的跑出了房間,我眨了眨眼睛,思緒漸漸回籠,一切都慢慢的回想了起來。那個男人的聲音還在耳畔迴盪。
我醒來的時候,就是齊妃絡,代替齊妃絡活下去,只有這樣,我才能明哲保身。
眼前的世界漸漸清晰,終於有了焦聚,我看到齊遠忠快步的從外頭闖了進來,見我要從牀上爬起,他將我按了下去。
“別起來,乖乖躺着,身體纔剛好,你還不能起牀。真是謝天謝地,手術很成功,妃絡啊,爸爸替你感到開心,以後你終於能像正常人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爬山,逛街,去遊樂園,都可以。”
我怔忡的盯着他,這個所謂的父親,原來對另一個女兒又是另一番光景。齊妃絡面對父親時,該是怎樣的反應?他們父女倆應該不常見面,所以……他也並不是那麼瞭解這個女兒?
如果我現在是齊妃絡,那真正的齊妃絡現在又在哪兒呢?會不會已經死了?
見我沒有什麼反應,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是不是還很困?那你再好好休息,等你好了,爸爸就陪你出去走走,睡吧。”
我沉默的順着他的意思躺下,他替我蓋上被子,慈父的模樣讓人很難想象他殘酷的另一面。
見他離開房間,我對一旁的小護士說:“你也離開,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小護士微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離開了房間。見他們走後,我拔掉了手中的針頭,從牀上坐起,身體在牀上躺了太久,動作都不利索了。
一隻腳纔剛着地,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心口一窒,如臨大敵的盯着牀頭櫃上的電話,嚥了咽口水。
狠吸了口氣,才伸手拿過了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不由得冗長的舒了口氣,至少現在確定不是齊妃絡的熟人,比較好糊弄過去。
接過電話,那端沒有說話,等了好久,我不由得出聲問:“您好?”
話音剛落,電話也緊接着掛斷,一條短信突然彈出——已語音確定您的身份。
老天,這究竟是個什麼鬼?!看起來應該是高科技,越想越覺得不妙,電話再次震動了一下,我打開短信,按照上面的程序打開了一個網站,我心裡想着,不會是現在小黃網吧?現在這些小黃網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網站並沒有順利打開,而是彈出一個對話框——請您輸入密碼。
密碼?開什麼國際玩笑?!我正準備丟下電話時,突然
電話再次打了進來,這次那端傳來一個機械的男音,像是聲音處理器,處理過的。
“請輸入密碼,5201314。”
聽起來就像是哪個無聊的混蛋在惡作劇,但人都有好奇心的,雖然覺得這很有可能是一個玩笑,卻依舊忍不住按照吩咐輸入了密碼。
終於順利進入頁面,當看到網頁上的內容時,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上面事無具細的寫着齊妃絡的興趣愛好以及她所有的資料內容,我快速將這些資料看了一遍,實在有點多。但至少看點對自己有利的總歸不壞。
齊妃絡的性格與我的性格簡直不只一丁點的差別,可能跟她的身體有關係,所以她的性格內向怕生,膽小又怯弱。這需要考驗我的演技。怎麼才能體會齊妃絡這些年所有的遭遇和心理。
一個常年臥病在牀,什麼也不能做的女人,交際圈應該很小,這樣反而讓我放下了心來,這樣有利於我更好的僞裝成她。
我拿過鏡子照了照,發現這張臉有了細微的變化,眉心也多了一顆紅痣,好在沒有什麼明顯的改變,還在我所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之後一個星期,我便縮在了房間哪兒也不肯去,話也不多說,說多錯多。齊遠忠沒有懷疑,我所做出的反應,是很符合原來的齊妃絡所該有的反應。其實我早就憋壞了,終於在他再三要求下,陪他出門走走。
他帶我去了高爾夫球場面見了他幾個朋友,說是朋友,不如說是某種合作意義上的夥伴,其中有一個是美國佬,講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好在我是英文專業的,當齊老頭說起自己的女兒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時候,那美國佬高興的跟我用英文交流了起來。
我的英文還算標準,再故意加重了點方言腔調,齊老頭沒有懷疑。我的話很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開口主動說話。
“這次與安氏的合作,我想一定會讓我們撈上一大筆錢!”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眼鏡男揮了一記球杆,帶着狐狸精明的笑容說。
“是啊,這個項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它投資上市,我們必須將它拿下!”
我靜靜的站在一旁聽着,聽沒聽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聽着記着,到以後一定會起到幫助。
打完球回去的車上,齊老頭笑得十分慈祥對我說:“妃絡呀,過幾天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好啊。”我微笑着,帶着含蓄的笑。
齊老頭笑眯了眼,滿是算計,輕撫着我的頭髮:“你這孩子就是這麼讓人討喜,沒讓爸爸失望。希望你以後也不要讓爸爸失望。”
以後?齊老頭估計又在算計着什麼事兒了。我之前還以爲,他算計我,是因爲跟我沒有什麼父親之情,死了就死了,想必對另一個女兒很好。沒想到,齊妃絡也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在這期間,我不斷的收集着我之後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經過,但得到了消息並不多,只是零星的一點點風聲,我很快打聽到當時做心臟移植的醫院。
爲了不引起齊老頭的懷疑,我只是撒謊說身子有些不舒服,讓家裡的看護陪我一同去了醫院做檢查。
做完一系例的檢查之後,醫生笑着說:“齊小姐放心,您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一切正常。”
“哦,是嗎?最近總是覺得胸悶得很,我還以爲是剛做完移植手術的原因。”
“嗯……”醫生沉吟了片刻說:“這種的手術之後是需要一段適應期的,用了這段時期可能便沒有這樣胸悶感,平常齊小姐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步,適當的做一下運動,會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好的。”我笑了笑,假裝出一臉苦惱,說:“對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聯繫上當時爲我做手術的醫生?我……我曾經在漫長的治療之中,遇到了一個同病相聯的朋友,想把有這方面專長的醫生介紹給我那個朋友。”
醫生一臉爲難:“這個……這次手術是齊先生親自請的國內外最權威的幾個
主治大夫,至於是哪幾個大夫,因爲說是特殊情況,所以名單是保密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回去親自總要他老人家。”我訕訕的笑了笑,齊老頭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但很顯然,當天的手術室裡,混進了別的人而攪了局,所以手術纔沒有完成。能有這能力在齊老頭手下,神不知鬼不覺做手腳的,我還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物。
爲了不引起齊老頭的懷疑,我回去很逼真的問了一次齊老頭,得到了答案是一樣的,說是因爲特殊情況,名單要保密。這種胡編的理由誰都知道不過是搪塞的藉口而己。
但我必須表現得很天真,深深相信了齊老頭的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吃完晚飯,齊老頭對我說:“你今晚準備一下,那個朋友我約好了明天,他跟你一般年紀,想必會比較聊得來。”
“哦,好。”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回到了房間,挑了件看上去比較成熟端莊的寶藍色長裙,齊老頭似乎很重視這個朋友,不知道會是什麼人,和他有什麼關係?
第二日我早早的便起來了,梳妝打扮了一番。
平常齊妃絡只畫點一淡妝,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當看到我今天的打扮時,齊老頭訝然了好一會兒說:“嗯,這樣更適合你啊!”
“是小希幫了我的大忙。”我衝陪着我的看護露出了一抹欣賞的笑容。
齊老頭很滿意:“小希做得很好,照顧你也有一段時間了,看來得加工資。”
“嗯,爸爸看着辦吧。”我慢條斯理的用着早餐,齊老頭讓助手備好了出行的車。他一臉希冀的盯着我,似乎透過我看到了他即將要實現的美好未來。
隨齊老頭來到了一個畫展拍賣會,已有人給他預定了VIP席位,這裡的坐位視野很好,能將T臺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晰。
燈光處理得很好,將不遠處的一幅幅畫襯得增加了神秘和立體效果。
侍者來到齊老頭身邊,低語說了句:“安先生很快就到,請齊先生稍等片刻。”
“好好,沒關係。”
我的心咯噔一聲,安先生??之前有聽他們與安氏合作,莫非這個安先生會是……我不敢再往下想,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爸爸,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齊老頭也沒有在意我這連,他正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展覽的畫作上,揮了揮手說:“去吧,快點回來,安先生很快就來了,讓他等你不太好。”
“好。”我拎着包包轉身離開了VIP席,如果真的是安子逸,我害怕他會將我認出來,畢竟我跟他曾經日日夜夜相處了好幾年,如果被認出來了怎麼辦?
正閃神間,我迎面撞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穿着尖細的高跟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朝後仰去,狼狽的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兒吧!”
我上前扶起了她,包裡的化妝品散落了一地,我趕緊一臉歉意的幫她撿了起來放進了桃紅色的信封包裡。
女人擡頭對我笑了笑,我微微一愣,心想着這女的長得可真漂亮!黑白分明的大眼,殷紅的脣,白皙的小臉蛋兒滿滿的膠原蛋白感。即不失可愛又不失嫵媚性感。她看着我的眼神越見深沉,最後斂回了笑容,那模樣有些驚詫。
“真報歉。”我給她道了歉,這才讓她猛然回神,衝我尷尬的笑了笑。
“沒,沒事兒。再見。”
她匆匆與我擦肩而過,我若有所思的目送着她離開,只覺得更加怪異起來。
在洗手間裡補了補妝,整了整儀容,對着鏡子做了幾個不屬於我的微笑與表情,看到長得與我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大概會驚訝吧,然後接着會懷疑,所以我得用自己的演技讓他深信,我是齊妃絡!
鎮定了回到座位,只見一旁已經多了一個穿着銀色西裝的英俊男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子逸。他與齊遠忠不知道在聊些什麼,似乎聊得十分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