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兩,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她哪裡還有三百兩?
葉子捂着自己身上的包袱,嗚嗚的哭着,不說話。
葉父見狀,突然惡狠狠地問道,“你不會是被主家給趕出來了吧?”
葉子一直的哭着。
“你個賠錢貨,我打死你。”葉父對着葉子開始掄起拳頭,直接搶了葉子身上的包袱,粗魯的翻開,找到裡面還有點首飾,氣不打一處來,“就這麼點東西,哪裡夠啊?”
“我真的沒有了。”葉子躲躲閃閃。
葉父眼珠子一轉,眼中閃過一抹貪婪的光芒,拉着葉子的手腕,“你跟我走。”
葉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驚恐的看着葉父,“我不走。”
“由不得你。”葉父生拉硬扯的拉着葉子就走,冷笑,“我他孃的生了你,養了你這麼個賠錢貨,現在就賣了你,也能回點本。”
葉子也想掙扎,可是哪裡敵得過一個成年男子的力量,眼中的淚一直就沒停過,痛哭出聲,如果,還在夫人身邊......
*****
“你心軟了,”宗海寧嘆息一聲,眼中閃過厲色,“那賤婢存心害了你,死有餘辜,你何須再爲她留後路?這種背主的人活該打死。”
放那個男人回去,讓對方以爲葉子並未供出她;
那個男人——
宗海寧低垂的眸中有着陰狠,妄圖染指他的女人,該死!
“心軟?”唐曼挑眉,“小魚小蝦,放了又如何?”
唐曼沒有說,葉子那樣的人,打死或者是遠遠發賣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恩賜,放她回去,纔是真正的折磨。
前世唐曼就曾經遊走在社會的底層,她當然清楚賭徒是有多瘋狂,輕點的傾家蕩產,嚴重的甚至家破人亡的也不是沒有,葉子被她放出府,也只有回家,她家中的情況唐曼清楚,葉父是個無恥又沒有底線的賭徒,那又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唐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葉子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葉子在縣衙雖然是奴婢,可是吃穿用度堪比普通人家的小姐了,現在一下子從天堂跌入地獄,葉子的心裡落差是可想而知的。
唐曼心中並沒有心軟,她沒有聖母病,不會想着別人害她,還會處處爲那人着想,簡直癡心做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宗海寧手指撫上唐曼白皙的額頭,指過之處,帶出陣陣顫慄。
“對了,今兒的藥還沒吃呢。”唐曼猛地想到。
卻被宗海寧一下子按住,“什麼藥?”
唐曼微微皺了皺眉,苦着臉,“回門的時候娘偷偷塞給我的,專治女子不孕。”
宗海寧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曼。
“看什麼?”唐曼睨了一眼宗海寧,認真的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你生孩子,這點你不用擔心,孃的心意,我又推不掉,就當提前調理身體了,趕明兒咱倆一拍兩散,我再找個男人生去。”
“你休想!”宗海寧的眉峰驀地緊緊蹙起,強勢的按住唐曼的手腕,咬牙切齒的吐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找別的男人,聽見沒有?”
“嗯嗯嗯。”唐曼胡亂的點點頭,明顯心不在焉。
“我收回那句話。”宗海寧居高臨下的緊緊凝視着唐曼,看着她那雙閃亮的鳳眸,有些迷戀,喃喃的低喃出聲,“你不用喝避子湯,咱們就順其自然。”
說罷,宗海寧吻上了唐曼花瓣般的紅脣。
“唔。”唐曼驀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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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
“糊塗。”趙問珊聽了前因後果,心思一轉,面色已經變得很不好看,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眉頭緊蹙,“就這麼放了你你竟然信了?”
“小姐,我繞了很久纔回來,確定沒有人跟蹤了纔回來的。”那漢子忍着渾身的疼痛,急忙解釋,“再說那踐人的娘和兄弟全在我們手上,就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把您說出來啊。”
“她是不敢。”趙問珊冷笑,“你怕是已經把人領到家裡來了,也好,知道了也罷,我這就寫封信你帶回去給布莊的夏長貴。”
“是”漢子小聲道。
“嗯。”趙問珊點頭,眼中的嫉恨很好的收了起來,若不是葉子透的話兒,她還真的想不到那個女人竟然是藍合背後的主人,這樣一來,她倒是好辦不少,“田漢,找到葉子了嗎?”
“還沒有。”田漢低聲回答,“只打聽到葉子被趕出宗家,然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找不到人影了,只是,我聽說——”
田漢鼻青臉腫,齜牙咧嘴的探向肋骨,八成是折了,想到他聽到的,面色又陰沉起來。
“聽說什麼?”
“姑爺似乎總在宗家附近徘徊。”
“我知道了。”趙問珊一下子攥住了茶杯,臉色變得很難看,深吸一口氣,“你下去做事吧,記住,不許讓老爺夫人知道。”
“小的知道。”田漢快步走了出去。
“去把我櫃中的藍印花布取出燒掉。”田漢走後,趙問珊伸手招來身邊伺候的丫鬟春情,尖聲命令道。
“少奶奶?”春情嚇了一跳,那麼貴重的東西竟然要燒掉,忍不住提醒,“那可是您買了好久纔買來的,您之前不是很喜歡嗎?”
“我說燒掉你沒聽懂嗎?”趙問珊眼中浮現一抹瘋狂的嫉恨,尖聲喊道,“燒掉燒掉。”
再名貴的東西只要和那個賤女人沾上了邊,她都不要。
袁修文!
趙問珊狠狠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在地上,眼中浮現出難堪的光芒,緊緊攥着拳頭,“我一定要讓你後悔這麼對我!”
“奴婢知道了。”春情連忙應下,心疼的看着趙問珊,短短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小姐已經憔悴的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小姐,要不咱們回去吧,讓老爺給您做主。”
“回去?”趙問珊癡癡的笑道,手指撫上自己的臉,“我現在這樣子怎麼敢回去?我還能回到過去嗎?這一切都是那個賤女人!”
趙問珊眼中浮現瘋狂的嫉妒和恨意,惡狠狠地道。
*****
就在唐曼挖空心思想找趙問珊的麻煩時,麻煩竟然上門了。
“主子,染布坊混進探子來了。”汪正德一臉凝重的開口。
“怎麼回事?”唐曼放下了手中的筆,趕緊問道。
“幸虧我防的嚴實。”汪正德鬆了一口氣,隨即一臉憤怒,“昨兒我的房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我留了個心眼兒,今天假裝放鬆,堵住了一個夥計,我再三逼問,竟然是趙家布莊的夏長貴指使的人,想偷咱們藍印花布的秘方,他們竟然這般下作,看壓力價格不行,就來偷得。”
趙家布莊?
這是趙問珊在向自己宣戰呢!
唐曼冷笑,這可是他們自找的。
“想偷?”唐曼的指骨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鳳眼微咪,腦中飛速的旋轉,鳳眼中忽然閃過精光,“那就給他們偷!”
“這怎麼行?”汪正德吃了一驚。
“汪伯不要急。”唐曼勾
脣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既然已經上門宣戰了,咱們不送點回禮怎麼行?他們不是想偷嗎?就給他們一個假的讓他們偷。”
“這一招狠!”汪正德一聽,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趕緊伸出大拇指笑道。
“咱們印染的棉布收購的怎麼樣了?”唐曼緩了緩問道。
“收上來一大部分了。”汪正德回道,“中小布莊的棉布咱們都收來了,趙家下面的布莊咬死了不賣給咱們。”
“是嗎?”唐曼冷聲笑道,“你讓下面的人放出消息,就說趙家的棉布不是他們不賣,而是我們不收,他們家的棉布偷工減料不適合印染藍印花布,這種黑了心的東西我們藍合布莊堅決不收。”
汪正德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稱讚道,“主子果然厲害。”
“對了,繡娘別忘了多找一些,咱們一定要早些做出一些成品來,狠賺一筆。”唐曼忽然想起來,交代道。
“屬下明白。”
唐曼這廂十分愜意,對唐曼心心念唸的袁修文卻焦頭爛額,縣學中不知何時悄悄改了風向,先生狠批他的文章輕浮沒有內涵,就連德高望重堪稱讀書人楷模的宋學監都當衆對他搖頭,“思想尖銳,心智尚不成熟。”
相反,所有人都對唐果讚譽有加,稱讚他進退有度、學風踏實。
這代表着什麼?
每年秋闈試舉各縣都是篩選優秀的人才去參加考試,名額有限,這可能就意味着,他爭取不到名額,讓袁修文氣急敗壞,回了家更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對着那張虛假的臉,他只覺得這女人真是掃把星,越發想念曼兒的溫柔、曼兒的懂事、曼兒的大度,總之什麼都好。
袁修文提着禮物想着去學監家中拜訪一番,不料卻被拒之門外,回家便借酒澆愁,夕陽西下,酒醉之間袁修文感到身旁一個柔軟馨香的人扶起她,袁修文心中一喜,狂烈的吻着懷中的人兒,口中不住的喊道:“曼兒,曼兒。”
趙問珊在一片刺痛中與袁修文合二爲一,緊緊抱住了身上的男人,卻聽到自己的丈夫口中卻不停地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心中有些絕望和說不出的恨意。
成婚一個月,袁修文不是睡在書房就是藉口有事外出,第一次同房卻喊着唐曼的名字,趙問珊心中恨不得將唐曼撕碎。
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悲哀。
過了不知多久,袁修文徑自睡了過去,桌上的紅燭依舊流着眼淚,趙問珊眼圈泛紅,靜靜地垂着淚。
“小姐。”春情在房外輕聲喊道,“門外有個二夫人要見您。”
“都給我滾開,不見。”心中恨極,瘋狂的將桌上的東西掃在地上,摔個粉碎,低吼道。
“夫人。”春情低聲說道,“那位夫人說她是宗家的二夫人,已在偏廳候着了。”
宗家?
整個縣城中只有一家!
趙問珊一愣,眼中閃過一抹陰暗的光芒,強忍着兩腿之間的不適,爬了起來,穿好衣服,理了理略微凌亂的髮絲,面無表情的開門,“請她進來。”
趙問珊走到偏廳,一個妖豔的女子等候在那,看見自己走進來也不打招呼,反而不客氣的打量着自己,眉宇之間是倨傲之色,微微擡起下巴,“你就是趙氏?”
“我似乎並不認識你。”趙問珊冷笑,褪去臉上的苦澀,精緻的妝容下遮住了臉上所有的憔悴,只有眼圈微微泛紅,倨傲的看着面前妖豔的女人。
“沒關係。”紫兒把玩着茶杯的手驀地停住,眼中有着陰暗,“你只要知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就行了。”
(本章完)